第三十六章 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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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青年对着如水夜色,不禁高歌,“白日纵酒好还乡,青丝已作暮年雪不知村童疑相看,却道他方云游客。”
那挡住小亭偷袭的中年人听后微微皱眉,“少爷,您吟的是游子晚年归乡,却无人认识的情景,与此时此景并不相应啊!”他的声音依旧很冷,也许是最近才开始研究诗歌,解起来十分生硬。
可那青年微微一笑,“别在意,别在意,诗歌只是道具,心情才是最重要的。心情好,就算吟牛头不对马嘴,也是好的。”他停了下来,看了小亭一眼,“姑娘以为呢?”
小亭未曾受过正规的教育,她也只是草草学了些字便放弃了。以她看来,文无出头之日。因此此时面对那青年的问话,她倒难以回答。那青年见她说不出来,不禁有些难过的颜色,他叹了口气,“哎,现在的人啊,总不知道这诗歌的美妙。你想想看,那么丰富的情感用简练的文字表达,多么令人赏心悦目。”
小亭不想再对着这么一个自说自话的家伙,转身欲走。却听顶上传来一声,“鸿国的武罗。”之后一个黑影便从树上飘落,那正是暮晴,她接着道:“鸿国武氏一族的职责是保卫君王,那么他……”她往那青年看去,喃喃道:“鸿国君主鸿宴门。”她也感到诧异,一国之君居然潜入萧骑,是继重主之后的阴谋吗?
武罗凝神对着暮晴,他只觉得四周的气氛变得异常,气体似凝固一般不再转动。压力开始加大,一直将他的四肢紧紧锁住,不得动弹。他知道,能给他这般的胁迫感的当今不过三人,而她明显是其中一位——弦月的月神。
那青年也感受到暮晴所散发出的杀气,他忙一摆手,“哎,别剑拔弩张的嘛,破坏了风景了。有什么事大家坐下来聊聊不是更好。这瀛洲有家菜馆很出名,里面的‘不知味茄子‘真是闻名鼎天。相逢不如偶遇,我请客,大家去吃一顿。”
小亭真的懒得去看他,向暮晴道:“姐姐,办正事要紧,别理他们吧!”
暮晴却站住不动,只听她道:“小亭,你先去追慰殇河,我还得多留一会。”
小亭点了点头,身子一闪便消失在夜色之中。暮晴紧盯着那青年,“敢问鸿国君主偷入萧骑,所为何事?”
那青年摇了摇头,“你这‘偷’用得并不准确,我可是光明正大地进来的。而且我没有坐在鸿国皇宫的龙椅上,严格说来,我此时不是鸿国君主。我说姐姐啊,用词不准确先不说会破坏美感,而且可是会令人误解的。不过听你说话就知你的素养不错,不如研究研究《草堂诗经》,它对你用词的准确度会有帮助的。”
那青年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堆是脸不红气不喘,就如喝水一般顺顺溜溜。暮晴的话依旧冷淡,“阁下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那青年摇摇头,“我只是来游山玩水的,反正鸿国政事方面也无须我做什么,呆在皇宫太无聊。到了萧骑我还真的开了眼界,从边境的溶香到瀛洲,那小吃可是一个比一个好,这一趟真的没来错。”说着是一副幸福的表情。
暮晴看着他那模样,不自觉地降低了一丝警惕,“既然尊上对萧骑如此喜爱,不如就公开身份,我想我朝圣上一定乐意款待。”
可那青年却摇摇头,“我可不想再吃什么山珍海味,我更爱风味小吃。”
一直待在那青年身旁的武罗走到青年之前,挡住了暮晴的视线,“你也该适可而止了,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过问我朝圣上之事。”他摆出一副战斗姿态,随时准备动手。
那青年摇摇头(怎么那么爱摇头,莫不是嗑了药?),“你看看,又剑拔弩张了,整个气氛都被破坏了。算了,回去休息好了。”那青年转过身去,又回过头看了暮晴一眼,“我此次来萧骑绝无恶意,你若不放心只管让人来追杀我,又或上报你们的圣上,不过先声明,我的心情可不是每天都那么好的。”一瞬间,浓烈的杀气从他身上散开来。虽然那不是武者的杀气,却依然凛冽无比。
深夜,瀛洲郊外
夜,对于她来说永远只是黑暗,是这个向往光明的少女所厌恶的东西。尽管此时夜色如水,那淡淡的昏黄早成了万物的朦胧之美,可那少女却无暇顾及。她要离开,找一个安静场所,然后开启封印的仪式,那之后她便可以在阳光下生存了。
所以她义无返顾,尽管手里牵着的是一个陌生人却注定是她离不开之人的手,可她握得很紧,不存在任何羞涩。对光芒与自由的向往的强烈念头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她就那样脸上带着笑容,“牵”,不,或许应该叫“拉”着那少年奔跑着。她生活在黑暗已有十四年了,此时的漆黑根本算不得什么。
此时,她身后的少年眼里仍带着疑惑,或是对目的的模糊,或是对未来的迷茫,他就如一个人偶一般任着少女拉来扯去,似乎已失去了自主的能力。
“我们到底要去哪儿?”那少年终于问出声。
那少女轻轻一笑,带着少女特有的顽皮“那是一个秘密啊!开启我们的未来,也只属于我们两人的秘密。所以呢,就是一个秘密,不能说的。”
此时只怕已过了丑时,再过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天一亮,他们又只能待着了,所以少女希望趁着现在多赶些路。
只不过少年显然属于那种体弱多病型的,再加上他对夜晚依然不习惯,在不经意间,被野地的石块绊了一跤,整个人趴在地上。那少女转过身,她半蹲身子,将地上的少年拉了起来,之后细心地帮他拍去沾在身上的尘土,“你呀你,要再小心一些才好。”那语气根本不像是一位年仅十四的少女所发出的,倒如一位中年妇人。只是她眯着眼轻轻笑着的模样无不散发着少女的天真与纯洁。
那少年看着轻轻笑着的少女,舒了一口气,慢悠悠说着,“我们走吧!”
那少女点了点头,一转身却见另一位女子挡在他们跟前。那女子冷冰冰地说着,“慰殇河,你以为你能逃到什么地方。在这里,我要割断我的过去,得到新生。”那女子亮出套在右手的钢爪,直指那少年。

殇河松开身旁少女的手,淡漠的目光射向那女子,“小亭,你依然沉沦于过去吗?可是过去是割断不了的。我曾试过忘记,可那血腥却更是迫近我,掐着我的脖子。我们都拥有相同的过去,我要摆脱必须活着向着未来,而你要摆脱却是要我死,那么,今天就让我们在这儿来个了断。无论如何,总会有人可以摆脱过去的。”
“那个人一定是我。”小亭一个闪身,右手的钢爪已搭在殇河的脖子上,她闭上眼睛,用尽全力往下一扯。那意味着一切的终结?但是还不行,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真气将小亭的钢爪吹开,之后是一个稍嫌肥胖的青年出现在小亭身旁,他捉住小亭的右手,就那么看着她。
可以在如此情景吹开小亭的攻击已几近不可能,而能将不可能转为可能的就只有君少的“天方谭夜”。
那个胖子不是君少还会有谁。他淡淡说道:“小亭,算了,其实你也清楚,就算杀了殇河,你也摆脱不了过去的。”他松开手掌,淡淡道:“过去的只成为了记忆,我们要开创的是未来。”
殇河向君少喊了一句,“大哥,这件事你别插手,这是我与她之间的纠缠。如果无法斩断这纠缠,我们是开创不了未来的。无盐,这是我们之间最后的决战了。”他虽说得似乎能与小亭势均力敌,可在场中除了那个少女之外,每个人都清楚,他根本接不了小亭一招。在电光火石之间,他也无法利用“征天上术”来破解小亭的招。而小手段在巨大的实力差距前根本一点效用也没有。毫无疑问,那一句,只是他自杀的另一种方式。
殇河向那少女微微一笑,他也许久没有笑过了,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他淡淡道:“我本想履行我的诺言,可如今看来似乎做不到了。果然我不是一个能守信用的人,还是欺诈比较适合我。”
殇河转头看着小亭,眼里带着他最后的尊严与死灰。可对面那女子一点要放弃的念头也没有,冰冷的杀意就如一支冰箭,穿过殇河的喉咙。
君少背转过去,这是殇河的希望,那么他只能接受,可他无法亲眼看着那个一直被当做弟弟的少年倒下,所以他选择了逃避。这已只能以血来作为终止。
那朵绚烂的红莲就在君少背转过身那一瞬间绽放。或许它依旧不甘心,所以在生命消逝之前拼命地绽放它全部的精彩。可声音呢?鸦雀无声,速度已经快到未能来得及发出惊恐的呼喊或是疼痛的惨叫了。
沉寂,如夜如水般的静寂。静寂的一切,能否昭示着一切的落幕。
寒怜宫
烛楼倒在床上,他的脸显得憔悴,白发又悄悄爬上了头顶。这十五年来,他一直防备着烛阴,日防夜防,每天都是绷紧着神经过着日子。有多少个夜晚,他是能够一觉到天亮。可如今失去了他一生中最大的对手,所有神经松弛下来之后,他却显得有些落寞。十五年未曾受过一丝病邪侵体的他却在此刻感染了风寒,整个人看起来一丁点精神也没有。
昭平便坐在他身旁,握着他的手,“父皇,先休息吧,如今皇兄也已成才了,不如暂时将政事交予他,他也应该学习为君之道了。”
烛楼微微苦笑,“可是我还不能倒下,萧骑要一统天下啊!”
“你就是这般事事亲为才熬出病来。如今烛阴已除,你就好好休养。政事有左相士帮忙,皇兄是应付得来的。”
烛楼终于点点头,“是啊,也该让昭南为君之道了。”烛楼爱怜地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却又显得有些无奈,这世上有许多事是他不能左右的。
昭平嘴唇微动,她本来打算说取消与君少的婚约,可如今烛楼成这副模样,她怎么说得出口。
烛楼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戏都散了,没必要再让你们套上这个枷锁,我明日便下旨,取消你与君少的婚约。”他叹了口气,“昭平,你最得我心,却也是最令我放心不下的。”他有太多的感慨,说话就像大限已至一般。
烛昭南站在门外,心中也是一片不平静。烛楼的话让他也感伤不已,这一位他一直仰视的父皇,本如太阳般耀眼的父皇却冷却下来。他本打算进屋安慰烛楼几句,却见一人急急往烛楼的寝宫赶来。
那人赶到烛昭南身旁停下,向他行了个礼,口中道:“太子殿下,老臣有急事禀报圣上。”
烛昭南道:“左相士,我父皇身染风寒,怕一时未能接见。到底有什么事这么急切,让你深夜入宫。”
临翰从袖子中取出一份奏折递给烛昭南,口中说道:“夜刑纵夜统领打算辞官。当下是萧骑整顿之际,如此人才如果辞官,这萧骑又不知到何时才能恢复昔日雄风。”经过重主这一事件,有六七座城遭入侵的儒车军队抢掠破坏,而在回收城池与剿杀烛阴残军时也消耗了四五万兵力,萧骑的实力也下了一个台阶。
“夜统领向来很顾全大局,怎么会在此时辞官。”烛昭南喃喃说着,他翻翻那本奏折,上面大意也就是夜刑纵身心疲惫,再留任也是尸位素餐等等言语。
“经过这么多事,我也能理解夜统领的想法。那就这样吧,就给夜统领一年长假,休息一年应该也会有精神的。”
临翰看着这位未来君主,内心里叹了一口气,这萧骑真的能一统鼎天?怕连昔日雄风也重振不起呀!
夜色如水,沉静又不失活泼,偶尔也有流星划过。那东南正中那颗星星却越发闪亮。有人说那叫辰耀星,代表的是鼎天的主。那颗星星从原先的暗淡到渐渐的耀眼,那是否意味着什么呢?
天下谁属,应该说是谁属天下。这鼎天,又随着萧骑的实力下降变得活跃起来。现在一切都未成定局,鹿死谁手还是很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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