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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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见天,天牢
昏暗之中,却见银光一闪,小亭的钢爪已凑近张子矜的胸前,眼见就要抓破他的衣裳,刺入他的胸膛忽而幽幽紫光闪烁,紫宵一个反削,将小亭的钢爪格开。论气力,自是张子矜占上风,他左手一用劲,由下至一道圆弧,就连小亭的钢爪也阻它不得。那钢爪被削断了三指,模样倒也古怪。
张子矜忽而用嘴咬住紫宵的剑柄,身子趴下,如野豹一般向小亭疾驰而去。他手脚并用,速度又提升一个档次。小亭脱去右手的钢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她要估计张子矜的突袭位置与时间。
只是在同时,张子矜持整个人翻到牢房的铁栅栏上,手脚一用力,借势俯冲而下,那横着的紫宵发出幽亮的紫芒,一直延伸到小亭的脖子前。若他再前进几分,小亭的头颅定被紫宵所割下。可紫宵停滞了,小亭左手五根手指正压在紫宵之上。指甲中的铁片让掌心与剑刃保持距离。可张子矜的俯冲之力极大,小亭转眼间已被迫退六七步。
只是张子矜不可能老停在半空,他嘴巴微张,左手已将往下掉的剑柄架在手中,更借势再加一把劲。小亭本已停住紫宵的劲头,可这么一来,她又被迫退五六步,剑刃已靠在她细腻的粉颈上。而她已靠着,是无路可退了。
那白嫩的玉颈已让紫宵划出一道细小的伤口。便在那一刻,小亭整个人滑了下去,她左手一放,紫宵砍入墙壁,剑身陷入其中,一时倒是拔不出来。
小亭的左手指甲银光流动,已迫到张子矜的胸口,只要再进一分,便可将张子矜的心脏挖出。张子矜未必躲不过去,可是却听他道:“我认输了。”
小亭的左手便停在张子矜的胸前。烛楼盯着张子矜,他许久才吐了一口气,“我接受。”血杀一宗七位首领已死了五人,而重主已死,张子矜或许真的万念俱灰,又或许他希望留在月见天。
小亭转过身,“主上,暮晴姐姐一人或许分不开身,我也去。”
烛楼点点头,这是他的心愿,那么就成全他吧!
月见天
殇河、后稷与诸武三人从天牢的密道逃了出来,那出口是在月见天西南的城墙之侧。如今月见天的所有兵力集结在天策殿前与天牢入口之处,因此在城防方面会比较松。
诸武看着那城墙的护城军,眉头不禁一皱,他虽有考虑也许烛阴成不了事,可也不料及护城军没怎么损耗,此时虽然人少了些,不过却也是戒备森严。殇河也吐了口气,他们是借着密道的曲折才暂时摆脱暮晴,只怕再等待片刻便会被追上。
“不能再等了,再不走就逃不了,我去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们趁机逃跑。”后稷将句芒握在手中,看了殇河一眼,目光中充满着矛盾。也许一开始就是自己的错,“你再这么下去也无济于事,如果你仍活在五年前,你会干枯的。如果你真的不能原谅自己,那么就将你所有的怨恨转到我身上,我替你承受那一份罪。”
没想到当时他竭力隐瞒的事却让殇河自己看穿了,正是那一份自责与后悔,让殇河走到今天这一步,一味地想借他人之手来惩罚自己。
后稷没有在罗嗦下去,那柄句芒在阳光下光耀闪亮,直成一柄光剑,令人睁不开眼睛。那是后稷的象征,护城军在稍稍适应那刺眼的光芒之后便向后稷涌去。后稷已提起全身气力,右手抖开,一朵朵炽光所化的莲花便在他身旁绽放,纯洁却又充满死气。那花瓣张开之处,无不血花四溅。那白与红的相映,登时更加绚烂。
只是好汉架不住人多,尽管后稷可以称得上是高手中高手,可面对如潮水般的护城军,却也渐渐倍感力不从心。后背被砍了两刀。那刀仍挂在他的背上,可见那两刀,砍得有多深。
后稷站定身子,眼前不断闪过一些画面,当年乘初是否也是面对如此情景呢!他抬起右手,句芒上如毛发般的银针竖了起来,他喝了一声,以左脚为轴心,用尽全身气力,挥动句芒。那炽热的的银针纷飞,下了一场灿烂的炽雨。
只是那已是终结之雨了,在一瞬间,一只钢爪搭在后稷的肩膀上,就那么用力一扯,将后稷的右手扯落。那句芒依然被紧紧握在那只着地的右手手中。
“今日,你也该偿还五年前的债了。”小亭在转瞬之间右手的钢爪已搭在后稷的脖子上。后稷右手断裂处鲜血泊泊,他整张脸毫无血色,却依然不改那坚毅的神情。他闭上眼睛,结束了,虽然他很想继承乘初的遗愿,为苍晓取得天下,不过似乎一切就到此为止了。
便在此时,本已撤出城的儒车大军居然回攻月见天,他们的投石车已是十分精良,石头已越过城墙,砸向城墙之上的护城军。当是时,一块大岩石往小亭砸去,小亭一咬牙,身子往后一缩,右手顺势往那岩石抓去。套在右手上的钢爪在真气的灌注之下无坚不摧,径自将那石块抓碎。
后稷猛睁开眼,左手拾起自己的右手便急速往后退,然后便从城墙之上越了下去。小亭刚要追上去,可儒车的石块又一个劲地砸了过来,迫得她只能往里退。
此时一队儒车军将月见天的城门撞开,然后将殇河与诸武围在中央。一名军士大喊道:“两位大人快随我们撤出去。”单凭五万大军想攻下月见天倒是痴人说梦,即使他们冲破城门,却也不肯往里攻。
殇河与诸武相视一眼,然后便撤出城外。而在城外的投石车也开始退去,仅有一营弓箭手在轮番下着箭雨,阻止护城军对他们进行追击。
如今月见天已是乱成一团,等到烛楼整顿好一切之时,那支儒车军队已撤远了。若从月见天发兵追击已是追不上了,而且虽然烛阴已死,可他仍占领了七个城池。收复那城池才是首要任务。

烛楼站在城墙之上,看着那军队远去的身影,淡淡道:“暮晴,小亭,我要你们将诸武与慰殇河杀了。”既然无法为我所用,那么也不能为他人所用。若任他们逃走,怕自己又不能安稳地睡个好觉。
暮晴与小亭两人同时俯身抱拳,“是,主上。”说完身形一闪,从城墙之上跳了下去,然后顺着那儒车大军的行迹追上去。她们自有办法在千军万马中取诸武与殇河的首级,也不担心敌方有一大队军队保护。
此时,一个身影出现在烛楼身后,“圣上,我想去找我父亲。”君少眼里带着坚毅,自那一天他选择了夜家之后,他就告诉自己,以后不能再天真下去。小亭说得很对,这个世界没想象中那样简单。
“夜统领,现在应该在攻打雀深城吧。君少,你想清楚了么,经历了血与火的考验之后,你会看到许多你一直厌恶的东西,你的理想乡也会由此破灭。“
君少点点头,“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烛楼转过身,“好,月见天护城军副统领夜君少听令,我命你带两营护城军前往雀深支援夜统领。”他的声音和缓了,“同时,替我对夜统领说,这东南疆统领一位,物归原主了。多谢他。”烛楼抬头望着天空,这些年来,都挺不容易的。
君少抱拳说道:“属下遵命!”说着转身下了城楼。这一步,他是无论如何也要踏出去的,如果他依旧天真,那么夜家的未来该要如何!
夜继戚与夜斥候便站在城墙之下等着君少。只听夜继戚道:“君少,我与伯父要去攻打沉渊,不能和你一起去了,你自己小心些。见到刑纵伯父,替我向他问好。“
夜斥候重重地拍着君少的肩膀,“我们夜家的儿郎都是好样的,君少别让大家失望。”
君少点了点头,然后他露出他以往的乐天的笑脸,“我愿意承担我作夜家儿郎的责任,可我依然是夜君少。即使看到那些令人厌恶的事,不过我会坚持我心目中的理想乡的。”
夜斥候也是微微一笑,之后便与夜继戚领着夜家精兵出城。
君少回到军营,与赵世明见面。那个比他大二十来岁却如朋友一般的统领赵世明脸上是挥不去的阴霾,为了这一日,许多人都牺牲了,其中自然包括他的爱女赵长歌。
君少郑重道:“统领大人,遵圣上之命,我带两营护城军支援夜统领。”
赵世明一点头,“我明白了,这是调度军队的令箭,你拿着。君少,你要好自保重。”
“多谢统领大人关心。”他说出一句正式的话语之后,又轻拍着赵世明的后背,“统领大人,你这样阴着脸,做下属的会害怕的。现在是非常时期,你应该有一副信心满满的表情的。来,像这样。”说着便摆出一副他所谓的信心满满的表情。只是怎么看反像愁眉苦脸。
赵世明脸一松,“好了,君少,你也该走了,军情紧急啊!”
君少一点头,拿着令箭,调了两营护城军便离开军营。
赵世明的脸转为严肃,“长歌,爹不会令你失望的。”他走出军帐,调集剩余的护城军,在月见天中展开搜查。绝不允许有一只漏网之鱼。
雀深离月见天并不远,不过百里之距。君少带着那两营共四千护城军一路急行军,奔了七八个时辰,终于赶到雀深城外。那时战事都几乎结束了。烛阴随夜家精兵的那三万大军有两万是分散驻守在瀛洲与见天之间的八座城池之中,每座城池也仅有两千多人,再加上烛阴已死的消息传开,他们士气大降,如何能与夜刑纵交锋。
此时雀深城门大开,城墙之上的守军也被迫离城楼,赶入城门之处。夜刑纵那八千兵马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由城门攻入,另一部分则借云梯从城楼攻下,将那一千余守军围在中央。那些敌方士兵个个面色土灰,一点反抗的心思也没有,都是束手就擒。
君少到达之时,正是夜刑纵将敌军包围之时。他冲入城中,跑到夜刑纵跟前,向他一抱拳,“禀夜统领,我等奉圣上之命前来支援。”由于是在正式场合,他也不以父亲尊称。
夜刑纵点了点头。君少看着那些敌军,问道:“夜统领,当下如何处置他们。”
夜刑纵表情漠然,眼神看不到一丁点情感,“全杀了!”
君少心中一突,没想到他所厌恶之事在他下定决心时便出现在他跟前。
“夜统领……”
夜刑纵冷着脸,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当下我们这支军队在稍作歇息之后要追击另一座城,哪来的兵力去看管他们。不只是我们,就算是向来以军事著称的萧骑在经历如此动乱之后也无法分兵看管。既然把他们留下来会带来麻烦,那么杀了他们是当下最好的方法。”
夜刑纵冷冷道:“夜君少,这就是现实。理想乡只不过是一个理想。我们统领军士的,所能考虑的,只是为了大多人的幸福,流少数人的血。作为一个统领便要有背负罪孽的觉悟。夜君少,我要你好好看着这一幕,血流成河!”
言罢,夜刑纵一举红旗,大喝,“歼灭。”说着,位于城楼之上的弓箭手万箭齐发,只经得几轮扫射,城内那一千余人尽数被射死。
那一日,也许是君少亲眼见到这么多人死在他跟前的一天。也许他会呼喊,心也会撕裂,想逃开而去。只是他站定脚步,在惨叫声的包围下,变得麻木。理想乡或许仍存在他心中,只是他会觉得那理想乡离他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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