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冰凍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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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溫煦都乖乖待在屋子裏面養傷,頭傷總是反覆發作,斷斷續續的低燒和噁心的感覺始終折磨著他。喉嚨幾乎無法吞咽,莫說是食物,就連灌下去的藥物幾乎被如數的吐了出來,頭腦始終昏昏沉沉,只能隱隱感覺到自己身邊來來往往的人。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可以想像,又是一陣兵荒馬亂,鬼哭神號,還有更多人的如釋重負。
伴隨著丫鬟小厮的喧嘩吵鬧,幾個重量級人物也華麗登場。
白鬍子老撮撮微微翹起的山羊鬍子,不住點頭:“令公子脈象平和,看來已經沒有大礙了,只需小心靜養幾日便可。”
美婦人:“煦兒!你可嚇死爲娘了!煦兒——”的
溫煦眨眨眼睛,爲那話語中真切的擔憂而動容,溫柔得安撫道:“讓娘爲孩兒擔心了,是孩兒不孝。”
說完,目光却落在剛才和美婦人一同進來的一個中年男人身上,從他一進門開始,整個屋子的丫鬟小厮們就沒有一個敢大聲喘氣的,不怒而威就是形容這種人的。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個人應該是——
那人見溫煦望向自己,男人也開口道:“煦兒沒事爹便放心了。”
果然——
溫煦還來不及做出反應,那美婦人却開始不依不饒:“相公!你怎麽能這樣對待我的孩兒?那小賤人的孽種不過關幾日柴房你便不忍,想我煦兒生死未卜,你都不肯來看一眼!”
溫煦啞然,看來自己‘爹’,‘娘’感情不是一般的差,而且這個‘爹’似乎很偏愛另外一個兒子。
正想著,便看見那中年男子厭棄得瞥了一眼有些歇斯底里的美婦人,回頭看著躺在床上一頭綳帶的大兒子,開口道:“煦兒,既然你已經沒事了,不如把曦兒放出來吧。”口氣雖說詢問,却帶著不容錯認的厭惡。
溫煦睡了太久,有些不明白他在說什麽,只能呆呆重複道:“放出來?”
那男人冷哼一聲,“怎麽,你在床上躺了五日,有人端茶倒水侍侯著,曦兒一人在柴房被你關了五日,你還想怎樣?”
溫煦這才想起自己昏迷前好像說過把弟弟交給自己處置的話,自己昏迷了五天,恐怕那個小孩子也被關了五天,沒有自己的話,自然也不會有人敢放他出來,唉,本是想保他,却不知反而害了他。
那美婦人在旁邊聽了却不依了,再次想爲兒子出頭:“相公!你怎麽可以這麽說——”
“哼,小小年紀,就和你娘一般狠毒,長大了還得了!”
“相公!”
溫煦沒心情去理會上一代的恩恩怨怨,此刻他只想著那個第一眼醒來的時候努力抓住自己手臂的小孩子,那個在牆角抖得像風雨中的樹葉一般的幼童,於是連忙打斷他‘娘親’即將出口的話:
“娘,讓弟弟出來吧。”
“煦兒!”那美婦人轉頭來看著自己,神情竟是萬般不甘心,“你怎麽——”

“娘!”溫煦連忙打斷她,以免她說出更多惹怒她相公的話,轉頭對立在一邊的依人道:“去把二少爺放出來,吩咐人好好照顧他。”
依人千恩萬謝的去了,留下一屋子神色詭異的一干人等。美婦人滿臉不甘心,倒是最容易理解的一個,丫鬟小厮們也是一臉受到驚嚇的表情,最詭異的還是那個威嚴的‘爹’,臉上的神情可以用令人毛骨悚然來形容了。
所幸男人思索一陣,看了一眼床前的美婦人,又是一幅厭棄的表情,只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一屋子人漸漸散去之後,美婦人忍不住抱怨:“煦兒,你怎麽這麽輕易就繞過那個小孽種?”
溫煦有些不太贊同自己‘娘’的這種心態,便輕輕說道:“娘,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那美婦人一呆,臉上表情清楚的告訴別人,要麽就是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這樣的話;要麽就是從來沒想過會從自己兒子口裏聽到這樣的話。
“煦兒。。。”美婦人有些失神,似乎很混亂。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也不是幾句話可以扭轉的事情,看來自己還得更加努力的去適應這裏才好!
◆◆◆
結果事情並沒向溫煦想像中那麽輕易解决,後來聽依人說起,曦少爺在柴房中受了風寒,到了第四日便已經昏昏沉沉,無法進食了。府中下人像依人這樣不怕得罪夫人和大少爺的並不多,因此很多下人都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等到將他放出來的時候,已經昏迷過去了,老爺自然大怒,連帶著處罰了一干之前輕慢曦少爺的小厮丫鬟,而那美婦人雖然沒被責罰,却也被逼得在自己院子裏閉門思過一段時間。
溫煦床上,除了依人之外,一個人也見不到,美婦人被幽禁了,那個並不怎麽喜歡自己的‘爹’更是不可能來過問自己,溫煦倒也不太在意,唯一擔心的便是那個被自己連累的小孩子,她便趁依人端藥的時候向她打聽。
結果一問,依人立刻眼淚汪汪,只說曦少爺從小身體不好,體弱多病,這次是昏迷了一天之後才被發現,早就失去意識,大夫開的藥也不怎麽見效,燒得像火炭一樣,到今天都還沒醒過來。
震驚之餘,溫煦也爲內疚所苦,身上的傷一好,立刻讓依人帶自己去小少爺住的院子。
依人乍聞溫煦欲去曦少爺的院子,以爲煦少爺又想到什麽折磨人的法子去爲難那病中的小人兒,又是磕頭又是求饒的,說什麽也不肯,溫煦急了,依人就說什麽華大夫讓臥床休息,不讓多做走動。
溫煦被依人弄得頭暈,本來自己就摔得不輕,又臥床數日,粒米未進,哪有什麽體力和她折騰,只好打消這個念頭,另尋它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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