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兄弟這筆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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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無傷幾步跨到窗口,看著縱深的黑夜,眉頭擰的極緊,這兩人輕功都稱得上無人能夠匹敵,居然就在這轉眼之間便失了蹤影。決無傷暗自心驚,之前夜探逆天府時,自己還算跟得上溫煦,莫非是他有心隱藏,或是故意等著自己?
思及此處,決無傷扔了句:“我去尋他。”便也跟著翻牆而去。
楚修文留在原處暗自著急,不知為何,他隱隱覺得,向來無所畏忌的溫煦,怕是已經惹上了不該惹的人。
…………
卻說溫煦這頭,提著一口氣奔出了二十多裏地,入了城郊一片密林之所,不由放慢的腳步。
突得頭頂上有飛烏被驚得離巢,‘呱呱’之聲不絕於耳,便知有殺氣!
下意識得側身一腳踢去——
身後不知什麼時候如鬼魅般尾隨上來的人雙手扣住腳踝,溫煦正要開口說話,誰料對方就勢將他腳踝一擰——
溫煦頓時大驚,小曦竟下這種狠手麼,來不及細想,連忙將身子一沉,順勢將另一隻未被扣住的左腿橫踢過去——這次是毫無保留,拼盡全力,力道足可開山破石!
白曦反應也是極快的,騰出一隻手來隔擋,單手握了右腳踝,往身後一拉一拽——
溫煦在空中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眼睜睜得看白曦將自己拉近,看他指縫間隱隱閃現的橘色光芒,溫煦大急,可惜手中卻偏偏沒有暗器,情急之下,只得出手。
片刻之間,兩人已在空中噼哩啪啦交手十數次,各有傷亡,最後白曦被溫煦一腳踢中胸腹,落到地上,連退了七八步才穩住身形,抬頭冷冷看向溫煦。
“這次算平手。”白曦小弟如是說。
溫煦將唇間溢出的血跡隨手擦去,心中很是火大,這小屁孩,三年不見,上房揭瓦。剛一見面,別說噓寒問暖,就是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就先開打。
一句話,欠揍。
白曦見他吐血,本來就像鍋底的臉又黑了幾分,可惜月黑風高,大概只有貓頭鷹才看得清楚。
溫煦清清喉嚨,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和藹又可親,深吸一口氣,正要說話,卻看對方又飛身撲了過來,頓時大怒,這小子反了天了!也乾脆不講道理,擄起袖子,提著拳頭就上。
一時間兩人皆擺出拼命的架勢,白曦不知為何一身怒氣,溫煦也因為面前小孩的不講道理而憋了一肚子火。
噼哩啪啦——
兩人武功路數皆出自同門,又都用了全力,貼身纏鬥在一起,一時間劍光亂舞,飛禽走獸,夜梟離巢,樹葉與鳥毛齊落,暗器與石子同發。
發暗器的自然是白曦,溫煦沒有暗器十分委屈,只得順手抓了石子充數,力求公平競爭。
此刻溫煦抬頭,正見一把石子混著暗箭朝自己飛過來,正要撥開,卻瞥見中間夾雜的一個黑影,心中一動,勉力接下了下來,一看,不正自己隨身用了許久的,而今天白天緣木崖上,自己充作暗器的劍穗子麼?
當年在逆天府時,白曦初次學劍,自己做了兩個劍穗子,一個給他,一個留做己用。後來適逢變故,自己的那個也遺失了蹤影,出得府來,自己顧著念舊,也回憶著當年那穗子,給自己另結了個一樣的用著,算是此身唯一的飾物。
一絲雜念閃過,莫非小曦是因為這個認出我的?
就這麼一走神的功夫,他被石子打中幾次,其間又兩枚骨釘也漏網釘在自己肩背上。
背上吃痛,溫煦一個不留神,被對方一掌轟到胸口,從半空中下跌,背後正好撞上一顆巨樹,差點兒沒震得把內臟吐出來。
一睜眼,白曦已到面前,一雙血紅的狼眼就像好多天沒睡過覺一樣,溫煦說不出話來,因為脖子已經被白曦以肘抵住,下巴揚起,後腦抵在那樹幹之上,頭被迫揚起,直面白曦那張快要吃人的臉,以及一雙紅彤彤的野狼眼。
溫煦憋氣,怒從心起,抬腳就要踢,可惜此刻兩人相隔太近,還沒起腳就被對方看透了意圖,一腳踩在溫煦腳背上,讓他無法起腳,人也順勢往前一堵,將溫煦結結實實地撲靠在了樹幹上,再無分毫間隙。
“放手!”溫煦被勒得喘不過氣,叫道。
“……”白曦不開腔,不合作。
“快放開,我是你哥!”溫煦抬起左手努力隔開對方,努力給自己創造一個舒適的呼吸空間。
白曦默默看著努力喘氣的溫煦,將制住他脖子的手收了回來,卻仍是踩著他的腳,將他牢牢壓服在樹幹上。

溫煦喘過勁兒來,掙了一下,沒掙開,也就算了,放軟了聲音,低聲道:“小曦,是我。”
白曦聽他喚自己幼時小名,身體僵硬,有片刻閃神,溫煦連忙再接再厲,不待對方開口,便開口道:
“小曦當年我真的是有苦衷他們先是威脅要廢我武功後來說可以留我一條性命但我幫他們做事還有要答應他們從此不再和你見面否則我們大家都會有危險所以哥哥我權衡利弊決定先暫時答應他們畢竟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說對不對?”
白曦一愣。
◆◆◆
溫煦看慣了武俠古裝狗血劇情,其中每每有什麼天大的誤會,那被冤枉的一方一定會大叫:XX,你冤枉我了。
此時對方一定會說:哦?你倒說說我如何冤枉你了?
喊冤者必然會說:此事說來話長……
然後這個說來話長一定會被別人打斷:你不要說了,我不想聽!
於是該冤枉的繼續冤枉……該誤會的繼續誤會……
溫煦最恨這‘說來話長’狗血劇情,巴不得衝上去替他們幾句概況中心思想。
◆◆◆
現在回到案發現場——
白曦一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溫煦這是在解釋為何當年不辭而別,咬牙切齒道:“若真如你所說,那你為何之後不來找我?”
這正戳中溫煦心窩子,敲得他心裏一塊叫‘心虛’的地方,只得硬著頭皮找了個藉口:“他們迫我發過毒誓……”
白曦臉色陰沉不定,不知作何計較。
須臾之間,不知又想起了什麼,突然暴怒:“你明明有武功!你竟和他們聯合起來騙我?”剛剛才軟下來的手勁又再次發力,差點把溫煦肺裏的空氣也全擠了出去。
溫煦忙道:“真沒有騙你!當時我被廢了右手之後,就被敲暈了過去,醒來時才知武藝猶在,只是他們已不讓我去找你。”
白曦一聽之下,下意識的去看他右手,溫煦實在被壓得難受,見得了這個機會,騰了左手揮手便劈,意在脫身,因此也沒用什麼力。
白曦毫無準備,被他一掌劈中,頓時暴怒,也不管不顧了,竟視溫煦的攻擊如無物,毫不退讓。
這反倒讓溫煦有所顧忌,就這一猶豫,就被面前這黑臉煞星一把揪住胸口的衣服,往旁邊一摔——
只聽‘呲啦’一聲,胸口衣服被生生撕了條口子。
溫煦自從叫了‘小曦’之後,便沒再認真防備,因此眼下就這麼活生生被壓在地上,一時間天旋地轉,眼冒金星。幸而地上有百年枯枝腐葉墊著底,沒將他的背再摔做兩半。
溫煦緩過氣來,看著翻身騎在自己腰上的人,對著他狂怒的雙眼,憶起了數年前的某個夏日午後,這小屁孩也是嫌棄自己忙著習武沒去看他,一個不爽就騎到自己身上,沒想到這脾氣到現在也沒改改。
心中不由哀歎自己為何沒有趁著天黑遠走高飛,反而留在這裏對著暴力小孩講道理。
試著翻身起來,卻發現自己多麼力不從心,陣陣無力的感覺襲來。
現在面前的孩子,早已不是當年可以讓自己撮扁捏圓,揉來抱去,粉嫩嫩,肉團團的小小孩了。現在的白曦,身量體型都是真正的男人了。
只可惜這孩子脾氣也沒改改。
不過轉念一想,又憶起當初在刑堂,自己自作主張將小曦劈暈,讓他毫無選擇的繼承逆天府這個爛攤子時,就猜到這小子多半不會體諒自己的苦心明白大家都難處,反而會滿世界追著自己發洩怒火。
沒想到自己一語成真了。
思及此處,溫煦也不再掙扎,任由了他把自己壓在地上,反而抬起未受傷的左手,抬手想摸摸白曦的頭頂,卻發現白曦已經長高到自己手掌無法觸及的高度。
不禁歎息:“小曦,這些年來,你變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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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
這次真不是我有心吊大家胃口,想必有人猜到了,布丁的老家四川成都,最近怕是暫時沒有心情寫文了,還好家人都沒事,但是布丁需要和他們在一起一起度過難關。
謝謝大家都理解,一切好轉之後,布丁會立刻更新的。
布丁於五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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