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江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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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三月,鷹飛草長。
“駕!駕駕!”官道上塵土飛揚,一名紅衣少女騎著一匹四蹄雪白的駿馬一路狂奔而過,遠遠跟著一名騎著黑馬的白衣青年,只是一臉無奈。
少女眉宇間神采飛揚,英姿勃勃,馬上功夫更是不凡,將青年遠遠甩在後面。沒多久,望見前方一張藍色布帆在旗杆上飄揚,上書一個大大的‘茶’字。少女輕笑,勒緊了韁繩,翻身下馬,將韁繩扔給一旁的小夥計,自己大步走向茶舖。
時辰尚早,茶舖裏只有極少幾個趕路歇腳的過客,不過在少女走進的一瞬間卻是或偷偷摸摸或明目張膽的看過來。心道此等容貌,即使王都也難找,怎會獨自出現在這荒郊野外?
紅衣少女對各種猜測視而不見,大大方方地朝夥計要了一壺番茶,自斟自飲起來。白衣青年也在此時趕到,只是臉色顯得有些蒼白,下馬後將馬與那少女的馬繫在一處,才慢慢走向紅衣少女。
少女嘟嘟紅唇,抱怨道:“煦哥哥真慢,這樣要什麼時候才能到白帝城啊!”
被稱作‘煦哥哥’的青年慢條斯理地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毫不在意女孩子的抱怨:“一路上妳抱怨多少次了,小心被妳大哥聽見,看他又要教訓妳沒有女孩子的樣子了。”
女子聽罷立刻擺出一幅討好狀:“煦哥哥你不會告訴我大哥的對不對?對不對?”
白衣青年從桌上竹筒中抽出一隻筷子,敲敲女子的頭,笑道:“目前還不會,不過若是妳害我顛散了我這身老骨頭,就算我不說妳大哥也知道是誰的主意了。”
女子嘟起紅唇,諾諾道:“可是人家想去參加群雄會嘛,再晚就快趕不上了。”
白衣青年招手找小夥計添了些熱水,“小丫頭就怕妳大哥,就不怕我告訴妳爹?”
女子拍拍胸膛,似乎心有餘悸,“爹爹疼我呀,就大哥最凶了。”
白衣青年仰頭灌下一杯茶,才道:“放心吧。我只負責把妳交道妳大哥手裏而已,不會告訴他妳在路上有多麼不聽話。”
女子驚訝道:“煦哥哥不和我們一起參加群雄會嗎?”
白衣青年搖搖頭,“那是江湖中人的事,跟我沒什麼關係。”
女子托起下巴,歪歪頭:“煦哥哥真怪!”
青年笑道:“好了,喝完就走吧。不然真趕不上了。”說罷從身上掏出些銅板結了帳。
◆◆◆
白帝城裏,風光無限。
只是風光雖好,人也多了;而人多了,自然就有人多的麻煩。
白衣青年趕到客棧的時候,又晚了一步,正好看見紅衣少女和一個藍衣人打做一團,周圍數十圍觀者看得津津有味,有的還連聲叫好。
青年只覺一陣頭痛,不知道這個小丫頭從哪裡來的精力到處打架,這一路上真是去了自己半條命。
還在頭痛,突然眼前一花,一道灰影飛向自己,定睛看來竟是一個老太婆。
白衣青年沒敢多想,就著騎在馬上的姿勢騰空而起,輕如柳絮,伸出左手,半空中截住老者,稍作停頓後便飄然而落,立於地上。
眾人目光自然完全隨之而來,肆無忌憚得籠罩在這白衣青年身上。白衣青年將老者放在地上,而那老者卻似受驚過度一般,癱軟在地,動彈不得。
而那紅衣女子武功雖然不弱,但和藍衣人比起來卻是完全沒得比,再加上缺乏實戰經驗,早已處於下風。白衣青年放下老者後,朝著還在打鬥的二人叫道:“修紅,住手!”想了一下又補充道:“妳大哥來了!”
後一句話明顯起了作用,紅衣女子連忙跳出戰圈,落在白衣青年身邊,一邊東張西望,一邊問道:“哪裡哪裡?我大哥在哪裡?”
那藍衣人本不想與這女子糾纏,偏偏是那女子處處相激,才不得不拔劍應付。此刻既然那女子停手,他自然也懶得多管,轉身便想離去。

誰知還沒走出幾步,身後便是那女子一聲嬌喝:“站住!那個穿藍衣服的!”叫完,便衝過來用手指著他大鼻子道:“你光天化日當街欺負一個老人家,算什麼英雄好漢?”
白衣青年連忙過來調解,在那女子耳邊低聲道:“別用手指著別人說話,這樣不好。而且,你誤會人家了。”
“誤會?”女子氣鼓鼓道:“有嗎?”說罷便幾步走到倒伏在地的老人身邊將她扶起,可那老人卻如同暈厥般癱軟在她身上,“對這樣的老人你都下得了手?這也是誤會嗎?”
白衣青年沖藍衣人抱歉地笑笑,那藍衣人卻視而不見,連搭理也懶得搭理。白衣人走回女子身邊,卻是伸手摸上那老婦人的臉!
眾人大驚,心道著年輕人看似知書達理,怎得如此孟浪。紅衣女子更是大叫起來:“溫煦你要幹什麼!”
白衣青年並不搭話,只在老婦人耳後仔細摸索一陣,再用力一撕——
“啊!”眾人又是一驚,卻是因為白衣人竟然從老婦人臉上活活剝下一層皮來!露出一張尖嘴猴腮的男人面孔來。
“呀——”離得最近的紅衣女子第一個反應過來,驚叫一聲連忙將靠在自己身上的人推開,自己更是幾步跳到那個被稱作溫煦的白衣青年身後,用力的擦著肩膀的衣物,仿佛那裏被什麼髒東西碰過了。
“怎麼回事?”這時人群中爆發出嗡嗡的議論聲,都對著地上扮做老婦人的男子指指點點。那紅衣女子擦完衣服,想想實在氣不過,走過去用腳尖踢踢地上的人,道:“賊眉鼠眼,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溫煦笑著上前將她拉開,道:“帶面具的不見得是壞人,不過這次你算猜對了,他確實不是什麼好人。”
女子好奇起來,“煦哥哥,你認識他?”
溫煦道:“不算認識,不過看身形應該是最近官府通緝的‘浪蝶’。”
“那個採花賊?”眾人大驚,剛才還只是看熱鬧的人群立刻群情激奮,更有人已經摩拳擦掌地要上前去教訓這毀人名節的惡人。
溫煦也不攔著,反而給人群讓出一條道來,只是拉著氣不過還要上前補幾腳的女子,走到藍衣人面前,對那女子道:“修紅,快給這位公子道歉。”
那女子倒也可愛,並不似很多女子死也不肯認錯,知道是自己不對,就大大方方地朝藍衣人拱拱手,道:“修紅年少無知,多有冒犯,請公子見諒。”
藍衣人掃了女子一眼,轉頭對溫煦道:“管好你的女人。”說罷便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女子沖他背影吐吐舌頭,嘀咕:“好冷的人,真沒禮貌!”
溫煦屈起左手食指敲敲她的頭,“妳呀,還是先想想怎麼向妳大哥解釋吧。”
女子頓時花容失色,哀叫道:“我哥來了嗎?你怎麼不告訴我?!”
溫煦笑道:“我不是一開始就告訴妳妳大哥來了嗎?”
“可是人家以為你是在嚇呼我嘛——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女子頓時急得抓耳撓腮,要是大哥覺得自己又在惹是生非,讓自己關禁閉罰做針線活兒怎麼辦,那群雄會不是就泡湯了?死了死了,不該衝動的。
溫煦知她在擔心什麼,覺得好笑不已,抬頭朝客棧二樓一扇關閉的窗戶看了一眼,扔出一個‘看看你把自己的妹妹嚇成什麼樣子’的眼神,接著轉頭朝還在對地上的採花賊拳打腳踢的人民群眾招呼了聲,“小心別弄出人命了,差不多了還是通知衙門的人吧。”
眾人雖不認得這白衣公子,卻都覺得他做事頗為令人信服,便紛紛住了手,由幾個年輕力壯之人將那已經打得不成樣子的淫賊拉扯起來,吆喝著往衙門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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