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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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在烧,我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场景无垠的雪原上,蒸腾着袅袅的红色烟气。而它的发源地,一个血色的沼泽冒着煮沸的浓稠泡沫,一个个“啵”的破裂,于是就产生了我最先看到的红色烟气。
戏剧是人演的,而人是那颗我们称之为心的奇异物体演的。那颗汩汩跳动奇异构造的物体,不遗余力的将充满血腥气息的液体输送到它所及的势力范围,然后再回收充满各种废弃物体的液体,浑然不觉那鲜红的液体已经被染成了漆黑或黄褐色。周而复始,汇聚成时间的长河,一条充满血色的长河。而我们就在生命还有意识的时候惊恐的看着四周肃杀的血液,看着最终也会化为腐烂的发臭的血水的心。它在跳,跳的不是生命,跳的是。
我们被一个看不见身影的心包裹着。
一个巨大的朦胧的,有着各种章鱼一样触手的心。
而那颗心不是我们在生理课上见到的简简单单的一张图,微茫却比计算机的心构造复杂的心脏。
我只看过鲜活的猪的心脏,医认为猪心和人心的结构差不多,最起码外形相似。
我甚至吃过猪心,而且我一直很喜欢那种味道。
那种没有脂肪的纤维组织给我很奇特的味觉。
但是我的心死了,眼睛终于能迷茫的睁开,仔细的打量我所处的环境。呵呵,长久以来的职业反应,每当我踏入一个陌生的环境,便是详细的打量四周,比如说可供逃跑的路线,逃生门这类的。
所有意识全速运作,身体某处传来的刺痛让我忍不住轻哼。我无奈的发现,我实在是动弹不了,身体上,好像插着各种各样的电极,和那一条条的线,就好像捆住肢体的网,让我感觉自己像只任人宰割的小白鼠。
“快快!病人醒了,快去叫医生!”
虚弱的神经禁不住痛苦的袭击,有可能是昏迷了一天,有可能是昏迷了一年。谁在乎呢,也许就让我这样的一个烂人去死了更好,可为什么……
我在流出一颗脆弱的泪珠时终于再度昏眩,眼角的余光好像扫到了一个我熟悉的身影。
“他怎么又昏迷了?”白色的高级病房内,一个好看的男人瞪着深邃的大眼,凶恶的冲怯懦的年轻护士咆哮。只是他俊朗的脸庞苍白的如同冰天雪地,冷的足以让这个房间结冰。
被他凶的小姑娘忍不住吓的掉泪,“我我不知道,刚刚,我明明听见她呻吟了一下,我我才去叫医生的。”她快哭出声,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男人,冷的如同浩瀚星际没有温度的星辰。
“顾先生,您放心,病人的生理情况很好,我想大概是受不了痛觉再度昏迷的。”
检查的医生抹了一把汗,他更怕这个男人。
让我们把时间往回拨一天,B市积水潭医院,一个高大浑身是血的男子抱着一个浑身沾满了鲜血,甚至还在往地上滴血的瘦弱身体闯了进来。
那个男人说:“你们不能把这人救活了,我拆了你们医院!”
谁都知道是盛怒之下的话,但是围观的医生护士隐隐的,感觉到了那种肃杀的气息,他们宁愿相信,这个男人真的能做出这种事。
“对了,顾先生,您能不能联系到病人的家属?这种手术必须要亲属签字。”戴着眼镜的中年医生,踌躇的看着手中的病历,然后紧张的看着顾阳。
“我说了,他没有亲属,我就是他的亲属!”依旧雷霆般的咆哮,这一次,顾阳明显的有点色厉内荏的感觉。
他一把抢过医生手里的病历和那张CT图片,脸竟也微红。
图片上,有着一块象征生命的组织。诡异的机器也只是照了个朦胧的影子。
他怎么也想不到,和他共进退流血流汗的兄弟叶洺竟然会是这种病。难怪,叶洺的身体一直就像个娘们儿,而且皮肤细腻白嫩,就连都不像一个男人,至少是不配叶洺男性的身体。而一直是他戏称的丰胸细腰大的女人那种。
“可是……”眼镜医生迟疑。
“没什么可是!他的事我说了算!”顾阳像命令手下一样的怒喝,他实在搞不懂面前这个也可以算是五大三粗的医生怎么就像个娘们儿似的扭捏。
“可这不符合医院的规矩啊……”
“那你让我上哪儿去给他找个莫须有的父母!他爸死了,他妈在他爸还没死他还不知道坐公交车的时候就抛弃了他!”
顾阳眼眶微红,无力的感觉涌上心头。为什么要救个人还需要这么多的条条框框,床上重度昏迷的可是昨天替他挡住刺过来的雪亮匕首的兄弟。
医生沉默半晌,脸上也是心疼,“那还是等他醒了征询过他自己的意见再说吧,实在对不起,顾先生。而且,他现在昏迷,我们也不能做手术。”
“嗯,哼~”
遥远的争吵终于让我再度醒来,我很不想再醒来,因为这是我第一次无力的躺在病床上,享受那熟悉的却又陌生的痛感。挨刀子棍棒的痛感早已不算什么了,对我来说,我可以顶着两次体重100斤以上壮汉的全力棍击,还能巍然不倒。这一点我很骄傲,因为平时的那帮兄弟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一幕,某一次火拼中,两名壮汉结结实实的挥棒击中我的胸腹部,那次断了两根肋骨。
可是现在。
大腿根传来撕裂的痛和空无一物的感觉让我恨不得去死,也许我应该让心脏去迎接刺向顾阳的匕首。尽管我一直隐约感觉到自己的不正常,可是当我半昏迷的意识听到医生讶异又兴奋的宣布后,我真真切切的晕了过去。
左手是我的命运,右手是我的挣扎。命运和我无奈的挣扎相互交错,它们也只能诡异的纠结在一起,谁也不能制衡谁,但好像,左手的能力要强一点。
导致我身体瘦弱皮肤白皙甚至顾阳恶寒的戏谑我:“叶洺,你够大的。。。”原因是,我是个女性假双性畸形人。我一直认为畸形是科幻电影里的被恶俗的改造后抑或本来就属于外星物种的人类,可没曾想,今天我也成了畸形,没有任何能力身上挨刀的畸形。

可笑的命运将我塑造成了一个母亲还在世的孤儿,可笑的命运将我塑造成了一个十指如葱尖尖翘起的伪男。
我想我和那个号称颓废的青年作家是同类人,但是他一直在虚无渺茫的文字里挣扎颓废,而我则在真刀实枪的火并中颓废挣扎。青春是一颗炸弹,我就这么轻易的点燃,“轰!”的一声炸成了碎片,也推离了我唯一的亲人,爷爷奶奶。
记得认识顾阳的时候,他开玩笑的说:“嘿!小娘们儿,你好好的一个学生怎么也在这里混?”
那一刻,不习惯被人叫这个词儿的我一点都不反感顾阳恶寒的玩笑。“呵,没什么,我在体验挥霍青春的滋味。但是请你记住,我不是小娘们儿,我是老爷们儿!不过,靠在你背上还挺舒服的,嘿!”
那一次,我和他背靠背解决了N个手持棍棒的小痞子,那一次,我和陌生的顾阳以天生的默契肆意的挥洒身体内充满活力的血液。那一次,我奇异的感觉人生出现了亮点,温暖的靠背给我一种哥哥的感觉,我想我依赖他。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被母亲抛弃,又长的像个变态的男孩潜意识里渴望的。
“哈哈哈哈!兄弟!”顾阳开心的笑。
我也跟着笑,两个浑身流满鲜血的青年就相互靠着背,在血色的夕阳下神经病的笑着。被我们撂倒的一群人流露着痛苦的面容相互搀扶着离开。他们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打手,但是第一次被两个人击败,也许,他们只是温室里的花朵,而我和顾阳,最起码是我,完全将自己当成了寒风里的孤挺花,就好像我的灵魂占用了别人的身体,尽情挥洒着血腥的残暴气息。
本来已经绝望的人生现在更绝望了,我想我没有自杀的勇气。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都是不要命的去拼,可是躺在病床上,我的未来一片迷惘。
我没有勇气接受这个曾经幻想过的现实。
“叶子,你别激动,你的病没什么。”顾阳欺近病床,深邃的目光带着不知名的意味看着我。
“你他妈的,竟竟然还有心思这么叫我。”虽然是怒骂,可是我那尖细的嗓音吼出来,没有任何的杀气。
‘叶子’和‘小娘们儿’这两个极具女性化的称呼一直是顾阳御用,他总是叫我一声,然后粗大的臂膀轻轻揽过我的肩膀,嘿嘿奸笑着走在阳光下。我们打架斗殴无恶不作,当然并不对女性犯罪,吸毒的事咱也不干。
但是顾阳明显的很有钱,我不知道他的钱哪里来的,因为我们接到的case不足以支撑他巨额的开销。
等我问出心头的疑问,他总是默默不语,深邃的看着远方,隐隐的有一种痛。
我不知道我们俩混在一起算是什么,像兄弟又不是,而且他好像也没朋友,尽管他已经26岁,他总是笑出一口白牙:“女人没有兄弟重要。”他从来不知道,他的那句话害了我,我早已凄苦悲怆的心就因为这个不知道如何定位自己和他的感情,也许有依赖,也许有同情。
就在我将他定性为精神变态的时候,却清醒的看到他衣裳不整从某个高档酒店出来。于是我满脑子画面邪恶地质问他,同时无奈的仇视自己的下半身,因为我那方面几乎算是无能了,就算是莎朗史东摆着香艳的姿势躺在我面前,我也是稳如泰山,尽管我脑子里很想很想……这也算是我堕落的一个诱因,我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得罪哪个神仙了,阳不阳,阴不阴。再加上可怜的身世,无神论的我朦胧的感觉,我是来这个世界赎罪的。
同时我邪恶的认为,既然上辈子做了什么恶因,那么,就继续吧……
我疯狂的折磨人生,抑或是被诡异的人生折磨。
我妈妈在我不认识这个城市的时候离开了我,于是我爸爸整日沉浸在思念那个嫌他不能挣到足够她买商场里名牌衣服就抛弃一个家庭的女人。于是最坏抑或最好的结果,他实在受不了,从6楼的老房子跳了下去,停止了折磨他自己和他儿子的梦魇。
我好像看个风筝一样的看着疾速落体的爸爸,直到他砸到地上,摔出了红色的花,就好像节日的礼炮。
爷爷奶奶来的时候,我流着眼泪笑:“爸爸飞起来了……”然后像被人挖走了心的小孩子扑进爷爷苍老的怀抱。
等我懂事的时候,我恶寒的发现,我竟然想念我记不起那张脸的应该是我妈妈的女人,我残忍的掐着从她血肉中分离出来的身体,那变态白嫩的身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念邻居和爷爷奶奶口中恶俗的女人,想她的时候,心里很痛,可是她会痛么?
有一次顾阳不知道是毁我,还是他说的所谓的照顾兄弟。我看着床上白嫩的,面红耳赤的站在那儿,却没有任何的动作。最终那位好看的貌似纯洁的大学生的女人冷的实在是受不了,穿上她勾引男人的chal扬长而去。她实在受不了一位性无能的男人用意淫的眼神看着她,据说之后的某段时间,她病态的询问客人有没有这方面的疾病。
顾阳受不了,他不能忍受花了几千块,而我连碰都没碰人一下。
我就这么病态的和他混在一起,每天邪恶的冲大街上像没穿衣服的白领吹口哨。
手下的无赖兄弟也对我们邪恶地吹口哨,我恶狠狠看他们的眼神总是败给一脸邪笑的顾阳。
尽管我知道顾阳来历不明,但看出他没有恶意后,我让他走进了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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