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放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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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霜,北辰芒,东风捻破雪夜芳
轻屈指,暮色苍苍。
七斗陨,鬼宿怆,奈何桥头谁悲伤?
待重头,满是沧桑。
三十年前,幽冥八王兽之一——青羽魔鹰,解开封印重临人世。相传,被它的眼睛看到的灵兽都会暴戾倍增,并听从它的指挥,随它四处肆虐。所到之处,必定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八族长老汇聚一堂,商议如何联手消灭这怪物。
最后决定在各族从十将中挑出一名将神,组成一支超强队伍去围剿青羽魔鹰。
结果八将全败,被青羽魔鹰魔化成它的傀儡,在一夜之间摧毁了十座城池!
各族大惊,谁都不轻举妄动,生怕损失自己的大将。
青羽魔鹰更是嚣张,肆无忌惮地横扫八族。这样,混乱程度更增,人心惶惶,岌岌自危。
就在这时,赤凌皇城首席大将迫日,亲自出马。他只身一人来到霜阙海上,与之大战七天七夜,虽斩杀了青羽魔鹰,却也力竭而死,尸身沉入茫茫大海之中,再没人找到。
惊世骇俗的一夜,风雨狂澜终于停歇下来,天空中还泛着一丝丝没有褪去的紫痕,风还带着腥甜……
四海的正中间的海域,吠陀城正对地另一边,被人们称为“虚魂之域”。
八族之中,除了真仙级以上的顶尖高手,谁也不敢贸然靠近。
纵使是身处仙位,若不是情非得以,绝不会有哪位英雄豪杰有闲情雅致想要去那里游山玩水。
原因很简单,聚集在那个地方的,是最凶猛残暴的毒禽灵兽!
“这……这……这是哪里呀?”柳沉渊张开眼睛,将刺眼的光放入黑暗之中。
沉重的眼皮,无力的四肢,一片空白的大脑。
真的好累,好想一直就睡下去,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
可惜还是醒了。
“我家。”耳边冷不丁地传来这么一句。
柳沉渊一吓,稍稍一用力,便觉全身剧痛,锥心刺骨的痛,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难以忍受的痛。体内一股气体如游龙般肆意乱蹿,身上的皮肤忽红忽紫,翻滚起伏,将还没完全愈合的血管和经脉被再次挤破,鲜血从他的耳鼻口中潺潺流出。他痛苦地大叫一声,不断痉挛着。
“啪、啪、啪”急促的几声,一只快如鬼魅的手指闪电般打落,瞬间封住了他所有的位!
柳沉渊眼前一黑,再度昏死过去……
黑暗中,体内一股温暖惬意的热流从他的天灵盖注入,平静地流遍他的全身。
骨骼愈合的声音,经络连接的声音,愈渐愈细,最后完全淹没在混沌中……
待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午夜了。
昏烁的灯火,发出“滋、滋”的声音。他躺在一张木床上,裹着厚厚的棉被,一个约莫七八十岁的老人正慈蔼地看着他。
老人见他转醒,显得很是高兴,淡淡道:“醒啦?”
柳沉渊脑袋一片混乱,一想事情便一阵刺痛,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嗯……”
老人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与担心,低声喃喃道:“完全崩溃的身体机能,竟能在不到一个月时间里几乎完全恢复……不愧是他的儿子……”
“嗯?您说什么?”柳沉渊正处于一片混乱中,听不真切,好奇地问道。
“没事,你还要再睡一会吗?”老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轻声关切道。
柳沉渊见他无意再说,自己也没有力气追问,当下摇摇头,道:“不了,睡不着……”他顿了顿,又问道:“爷爷,沉渊怎么会在这里?”

老人反问道:“发生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吗?”
柳沉渊摇摇头,随后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寻索那一段段支离破碎的记忆。
他冥思片刻,突然间猛地大叫道:“狼!那条狼要吃了我!它要吃了沉渊!”说完,恐惧与后怕蓦地涌上心头,全身止不住地簌簌发抖,眼泪如破泉般狂涌而出。
老人心生怜悯,抱起柳沉渊,边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边柔声安慰道:“没事了,孩子。别怕,那头狼死了。么都结束了,一切都好了。别哭,啊!”
显然,柳沉渊只记得恶狼朝他扑去之前的事情,之后便失去了知觉。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更不会知道从自己体内爆发出来毁灭性的力量,有多么的强大,多么惊人。
老人似乎也察觉了这一点,不再勾起他的回忆,只是不断安慰。
他知道,对于一个小孩来说,甚至于对于一个成年人,任何一个成年人来说,都是永远无法抹灭的阴影。
怀中哭泣的小孩所经历的,是常人无法想象的血腥与黑暗。
此刻,除了安抚,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柳沉渊再也不抑制自己的眼泪,再也不需要抑制自己的眼泪。
他受够了,只有纵声大哭,才能缓解他心中的痛苦,只有滚烫的泪,才能温热他心中的冰凉。
不知哭了多久,柳沉渊才渐渐停止下来,抽噎着道:“爷爷,多谢您救了沉渊。”
老人看着眼中闪烁着泪光,楚楚可怜的柳沉渊,心中一痛。怜悯,慈爱蓦地涌上心头。他笑了笑,动情道:“傻孩子……”
柳沉渊忽然焦急地叫道:“爷爷,天呢?她没事吧?”
老人一愣,道:“天?”随后又恍然大悟似地,接而道:“哦,你是说那个小女孩吗?她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已经回到她父母身边了。”
柳沉渊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那就好。”
老人看着他如释重负的样子,心中暗到:“这孩子天资聪慧,筋骨绝佳,心地善良。或许,我是不是应该……”刚想到这里,便又听一阵细弱的抽泣声。
柳沉渊将头埋在老人的怀里,努力地试着克制自己,尽量不哭出声音。怕被老人听到,觉得他没用。
老人看穿他的心思,慈祥地问道:“怎么了?想家了?”
柳沉渊微微点点头,哽噎道:“嗯……沉渊想姐姐了……”他忽然抬起头,眼中满是期盼,“爷爷,你能带沉渊回家找姐姐吗?”
老人一怔,似乎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他这个问题。
但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道:“我可以带你回去,但是你已经不能回到那个地方了。”
柳沉渊心中一震,忙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回去?姐姐她不要沉渊了吗?”
老人轻轻摇摇头,严肃地望着柳沉渊,道:“沉渊,你听着,你姐姐让我告诉你,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坚强,要快快乐乐地生活……”他顿了顿,眼中尽是怜悯与疼惜,“答应爷爷,不管呆会听到些什么……冷静一点,可以吗?”
柳沉渊还小,听不出有什么不妥,只是忙不迭地点点头。
老人想了一会,看着柳沉渊的眼睛,沉声道:“你姐姐……她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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