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放逐(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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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八族之中,血冥与苍仙分别处于极阴、极阳之位,术灵比其它各族更为纯净,更加强猛族中的人员声势也是最为浩荡的,仅次于吠陀之下。
相对的,赤凌族的势力最为薄弱,并不是因为族内没有能人勇士,也不是因为其术灵不够纯正。
而是因为赤凌族的王,九城中,唯一仁慈宽厚的王。
“娘!娘!你快看,我今天学会了什么。”一个不过岁的贵族公子一蹦一跳地朝一个中年美妇跑去。
他全身华衣罗锦,粉雕玉琢而清秀稚气的脸庞,如绝美女子般鲜亮动人。身穿一件金色长袍,腕的一串金玉名镯随着他的跑动,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胸前挂着一个幽黑透明的球形宝石,没有规律地摆动着,在阳光下显得愈发晶莹剔透。
他来到美妇面前,急不可待地嚷嚷道:“娘,我今天学会了一招很厉害的法术哦!要不要看看?”
美妇瞧着男孩不可一世的样子,微微一笑,故作惊喜道:“哦?我们家的小小术灵师又学会了新招呀?能给娘看看吗?”
男孩得意地点点头,老气横秋道:“那当然!我就破例让亲爱的娘亲看看吧!”
美妇淡雅地一笑,那种成熟的韵味,是只有母性才有的甘甜。她放下手中的刺绣,一脸期待地看着男孩。
只见男孩摆了个夸张而滑稽的架势,右手中指与拇指轻捻,口中念念有词,一层薄薄的红光断断续续地蒙在两指间。
“业火!”男孩大喊一声,解开手印,食指竖立,那层薄光盘旋缠绕,蓦地化作一团微弱的火焰,顶在指尖上。
本就不大的火,被轻风一吹,更现孱弱,越来越小。
男孩这时急了,额头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呼吸急促,看着忽明忽暗、若隐若现的赤焰,耍起了小孩子脾气,狠狠地瞪着指尖,叱道:“业火!业火!死火,快给我烧起来!”
只是,男孩越是着急,那团火就越让他着急。最后随着他“死火”二字的嘣出,登时熄灭。
美妇见他涨得通红的脸,气鼓鼓的可爱表情,忍不住“噗嗤”地笑出声来,沉鱼落雁的笑,华贵的宫殿,妖艳的百芳,此时都变得庸俗不堪,在圣洁的光下,黯然失色。
男孩勉强“献丑”,也如他所愿地“献丑”成功,一时羞怒交加,眼中泪光盈盈,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美妇的母性的慈爱登时被激起,温柔地将男孩楼到怀里,轻声哄道:“我的永冰乖,娘看到了,看到咱们家的小小术灵师厉害无比的术了,真的很厉害呢!只是今天风忒大了些,打搅了精彩的表演,风不好,是风的不是。”
母亲的怀抱,装满的,不只是爱,还有泪水。
男孩得了点水,当然就要开始泛滥了。他将头埋在美妇的怀里,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美妇微笑着,柔声安慰:“永冰乖,永冰不哭,哭就不帅咯。永冰很坚强,也很厉害,这次只是小小的失误,下次就不会了。”
男孩不理,反而哭得更大声了。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母亲的呵护下还要抑制泪水,那一辈子得什么时候才能哭?
“寒永冰!”就在男孩哭得正起兴的时候,从他身后传来一个低沉而冰冷的声音。
男孩的哭声登时戛然而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畏惧地缓缓转过头,一个红袍老者正严厉地看着他。
老者背着手,在冷风中衣袂猎猎,身上的凌然正气四处溢散,面无表情,不怒自威,给人一种凛然生畏的感觉。
男孩似乎很害怕老者,挣脱美妇的怀抱,笔直地站着,不敢再撒娇,嘴里低声喊道:“师傅……”
“哼!还好意思叫我师傅?还好意思在这耍宝?还敢哭?这么简单的术都学不好,怎么就这么笨呢?要是传出去,我收的徒弟这么愚钝,我颜面何存?”老者厉声喝道,甚是生气,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男孩眼眶通红,委屈地低着头,不敢掉眼泪。
美妇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后作罢。
老者大声命令道:“去!给我绕赤凌城跑五十圈,然后给我去练我刚才教你的术,直到你的‘业火’能将树木烧成灰烬为止,否则不许吃饭!”
男孩此时抬起头,哀求地看着老者。
“六十圈!还有意见吗?”老者毫无回旋余地地冷冷道。
男孩在不敢期盼,泪水差点就涌将出来,哽咽着回答道:“没有……”
老者又一次喝道:“没有那还不快去?还想等到什么时候?我给你三个时辰的时间,没有跑完就翻倍!”
“是……”男孩无奈地点点头,提起沉重的脚步,跑出了出去。

眼看着男孩跑远,老者的脸色才稍霁,转过身,对着美妇恭敬地欠了欠身,道:“娘娘。”
美妇也高贵地款款回礼,道:“炎将神辛苦了。愚儿虽对‘灭术’没什么天赋,但是您也知道其中的缘由,这般强硬……恐怕……”
老者叹了口气,淡淡道:“唉……娘娘的意思微臣又何尝不知?永冰那孩子并非愚钝,而是赤凌族难百年得一见‘壬癸水身’,让他强行修炼火灵灭术,确实是难为了他。但是,如果又朝一日,待他练出出‘赤灭元灵’,那天下还谁是敌手?赤凌也能借此威震八族,扬眉吐气了。”
“将神所言甚是!”一个身着和老者一样的红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缓缓走来,只是那种红是至纯至净的红,一尘不染的红,帝王色的红,红得透彻华贵。袍背面印着一个炸裂腾烧的怒焰图案,象征着权力,象征着着力量,将一切反叛与罪恶烧将成灰烬。
中年男子眉目间透着极其平静祥和之气,沉稳轩昂的气质,给人一种似乎容易亲近,却神圣得无法触及的高度。
老者身子毕恭毕敬地一鞠,道:“陛下!”
中年男子微微点点头,示意老者礼毕,道:“将神不必多礼。您是长辈,又是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老,在这种场合就不需行礼了吧!”
老者摇摇头,淡淡道:“陛下一朝为王,则终生为尊,怎么可以因为辈分而乱了最基本的礼节呢?”
中年男子谦逊地应和道:“是,将神说的是。”
老者叹了一口气,无奈道:“陛下您什么都好。宽宏大量、仁慈友爱,无论对百姓,臣民,都是难得的圣明之君。但也就是这一点,您太不与世争锋了,以至于各族都敢来赤凌嚣张,如今更是骑到咱们头上来撒野了。”
中年男子脸色开始变得凝肃,轻轻“哦”了一声,道:“不知将神所言何意?”
老者缓缓道:“那天在诸谐城召开的八族长老紧急会议,杜枭杜长老去参加了会议。”他故意顿了顿,看看中年男子的反应。
中年男子心知局势不妙,沉声问道:“杜长老吗?他带回来什么消息?”
老者道:“有两个消息,一好一坏,陛下想要先听哪个?”
中年男子沉默了一会,道:“先听好消息吧。”
老者点点头,道:“好消息是,这次释放紫术灵的男孩已被救了,并没有落到其它七族的手中。”
中年长舒了一口气,黯然道:“如果寡人没有猜错,他应该就是那人的儿子……”说到这里,中年男子满是惆怅地望着天空,“寡人这辈子最深重的罪孽恐怕就是那次参与了那次‘九城合伐’……那个人……如果上天能在给我一次机会,我就是丢了性命也要保住那人……”
老者也神色黯淡,安慰道:“陛下不必过于自责。那次‘九城合伐’,陛下也是迫不得已而做出的选择。如果陛下没有参与那次讨伐,那么赤凌族十万百姓必将招来八城围剿的灭顶之灾。况且,陛下这次派兵明着斩草除根,实则抢在个各族之前转移男孩,也冒了极大的风险。算是对那人的一点弥补吧……”
中年男子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本来清澈如水的双瞳,蒙上一丝悲哀与歉疚,转而问道:“那么那个男孩呢?他现在在哪?带回赤凌城了吗?”
老者的脸色变得更为沉重阴抑,道:“这就是我所要说的坏消息。那男孩并不是被我们派去的真仙所救,而且他们已被尽数杀死,杜长老说,他们的尸身已漂到北海之上,被湮亡的人发现了。如今,无论吠陀圣城,还是其余七族,矛头都已直指我们赤凌!”
“什么?!二十真仙全灭?!”中年男子大凛,惊呼道,他的脸上第一次泛起一丝不经意的涟漪。
本坐在一旁边听边刺绣的美妇也不禁一震,绣针扎在食指上,几点殷红滴落在素色的绸丝上,在还未完成的一朵牡丹上洇散开来。
老者静静地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中年男子,缓声道:“这也是吠陀七族将矛头指向我们赤凌的原因,陛下,您知道二十真仙是怎么死的吗?”
中年男子疑道:“怎么死的?”
老者看看还在惊骇中的美妇,又将眼光移向中年男子,深吸一口气,道:“杀死他们……是失踪三十年的,我的师兄,娘娘同母异父的哥哥——迫日将神!”
“叮当”
绣针跌落,在静幽幽的空气里回荡、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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