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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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飞逝,转眼间,我和忘尘回到蝴蝶谷已两月有余。
这日,我正坐在深潭边,有一脚没一脚的拨弄着潭中的水。自从回到谷中,我就想研制一种疗伤圣药,名字我都想好了,叫“还魂丹”。可惜怎么也找不到苏老神医医书上所记载的那味药“紫檀花”,据说这种花都长在悬崖峭壁上,喜寒,手掌那么大,深紫色,叶有巨毒,可我在蝴蝶谷的峭壁周围找了一圈都没有找着,难道记载有误?
“雪儿,雪儿……”忘尘急呼声打断了我的神思,回头,就见忘尘由远及近的跑了过来。
“尘,怎……”我刚张开嘴,又顿住了,见他阴沉着脸,蹲下身子,将我的双足自水中捞起,细心擦干,套上袜子,套上鞋,他自始自终的动作都轻柔异常。
穿好,他扶起我,对着我沉声道:“这天气都已经入冬了,很容易感冒的,你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的照顾自己。”
“尘,我……”
“是不是又要说你没那么柔弱。”忘尘板着脸气愤的打断我要说的话。
我呵呵干笑了一声,眉头一蹙,低声说道:“你都知道了,呵呵!”
看着他的脸色还是那么的冰冷不带一丝温度,我讨好似的的笑了笑,嗲声道:“尘……,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此类事件,你看,你这张脸,都快变成千年冰川了。”说完,用手摸了摸忘尘的脸。我靠!这皮肤还真滑,这家伙是怎么保养的!
忘尘的身躯蓦地顿住,晶莹剔透的脸上浮现出两片红霞。
我一惊,慌忙的抽回了手,垂下头,脸瞬间烧了起来,这才惊觉地发现自己刚才的动作好象是在调戏他,不由得头低得更低了。
头顶上那道灼热的目光一直投射在我的身上没有移开的意思,让我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心无比的慌乱。凌雪儿,你这是怎么了,不就是摸了摸人家的脸吗?至于面红耳赤吗?想我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居然会因为摸了一个男孩的脸而羞愧,真是太丢人了!难道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不会不会,我怎么会对忘尘有那种感觉,我不是早就不相信爱情了吗?更何况金亦宣的事到现在也没有解决,怎么能再招惹一个凌忘尘呢?
“雪儿的头如果再这样垂下去的话,就要碰到地面了。”头顶上传来一道戏谑的语声。
我猛地回了神,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忘尘,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忘尘居然会用温柔的语声调侃我。
“呵呵……”我傻傻地笑了一声,连忙叉开话题,正色道:“尘,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吗?”周围这暧昧的气氛终于慢慢地散去了。
忘尘紧紧地盯着我,眼中有什么光闪了又闪,仿佛拼命想要燃烧跳跃的火苗,最终仍不得不归于死寂。他的喉结动了动,发出的声音却已经平淡如水,“啊日他们来信了,‘明珠楼’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要我们马上赶去。”
“呵呵……”想起那日买下酒楼后,我告诉他们装修的事情交给啊日和啊香,自己则和忘尘赶回蝴蝶谷时他们那种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不由得看着忘尘笑了起来,“好,我们现在就去准备一下,明天出谷。”三日后,正午时分。
“吁……”忘尘长长的一道拖音,一拉马缰,我们就在一座大宅前停了下来,眼前的这座宅院,金碧辉煌,富丽堂皇!朱漆的大门,大门上的两只金色圆环闪着耀眼的光芒,巨幅的红木牌匾上刻着金光闪闪的两个大字“凌府”。
呵,啊日他们的办事效率还真快啊,才几日不见这大宅已经焕然一新了!
这当儿,大门“吱呀……”的一声开了,只见啊日他们整整齐齐地站在前院,齐声说道:“欢迎小姐,公子归来!”
我皱了皱眉头,怎么感觉像是在欢迎领导视察一般。
“呵呵,”我笑了笑,与忘尘并肩走进大门,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不会在这等了很长时间吧?”
“当然不是。”一道娇柔悦耳的语声传来,是啊香,“啊日说听到了小姐和公子的声音,所以我们马上赶了过来。”这做过杀手的人,果然警惕性要比一般人高些,就连灵觉也比一般人灵敏些。
“小姐,你这一去两个多月,都不要我们了吗?”啊香走上前来扶着我,撒娇似的说道。
我轻轻拍拍她的手,笑道:“师命难为,要是在十六岁前我真出谷了,师父知道,非气坏不可。”说完,看了看众人,接着调侃道:“哟,这几日不见,你们这……,男的是越加帅气了,女的嘛,也越见娇媚了,看来……,这凌府的风水很养人,哦?”
“小姐……”啊梅走了过来,撅起嘴,娇嗔道:“这一回来就戏耍我们。”
我别有深意的看了看啊日和啊香,挑挑眉说道:“是吗……”声音故意拖长。
话刚说完,就见啊日和啊香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开去,火辣辣的烧成一片,垂下头相互偷瞄了对方一眼。
“咦?”我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们看这冬日的太阳又不毒又不烈的,啊日和啊香怎么热得脸都红了?”
在场的人除了我和忘尘,其他的人都心照不宣地看了看啊日和啊香。啊香的脸更红了,毫不客气地给了啊日一个大大的白眼。
“嘻嘻,”啊梅扫了啊香一眼,对我说道:“小姐,您不知道吗?这冬日脸红啊,叫……,思,春。”
“哈,哈,哈……”全场响起了爆笑声。
我微笑地看着他们,他们已经从那段黑暗的日子里走了出来,他们懂得了关爱,懂得了笑,懂得了幽默,懂得了爱情,我觉得自己的心里像吃了蜜糖一样的甜美。
我回头看了看忘尘,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为什么他还是那样冷眼旁光地看着我们,好象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着他,让他无法接近我们。难道真如他所说的是那个女孩的原因?那个女孩对他的影响真的那么大吗?他是不是准备一辈子不再对任何人,也包括我笑了呢?我一直在努力地想抹去他心中的那些阴影,看来是徒然了。我算什么?我一直以为自己在忘尘心里是不同的,没想到到头来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喃喃自语:“凌雪儿,你还是那样的自以为是。”
咦?怎么没了声音,好静!我猛地回了神,发现大家都用很奇怪、探究的眼神看着我,就连忘尘也投来了疑惑的眼光。
我淡淡一笑,言道:“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我好饿,有饭吃吗?”
“啊?小姐,您早说吗?饭菜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您入席了。”啊香讨好似的对我笑道。
“那就走吧。”我淡淡地说道。
被啊香和啊梅搀扶着穿过重重亭台楼阁,我一边欣赏着四周的景色,一边想着这院子被啊日他们这重新翻修了一遍,环境更加优美了,景致也更加宜人了。
进到花厅,乖乖,这两大桌的菜,还真是丰富绝伦!
“这是你们做的。”我一边问,一边打量着这个房间,按我的要求,他们果然在大厅的正中央挂着‘健康第一’的牌匾。
啊香“扑哧”一声地笑道:“小姐,您忘了?那个酒楼的陈师傅现在一直在钻研小姐给他的食谱,这满桌的菜都是他花了两天的时间烹调出来的,他说是按小姐您说的什么‘满汉全席’做的。”
我连忙走上前,把满桌的菜打量了一翻,我靠!我只不过是提供了一些素材和原料,真正的做法我根本是一窍不通,这陈师傅居然做得象模象样的。我拾起筷子,夹起一个‘香酥苹果’,吃了一口,嗯……,香甜可口,甜而不腻,回味无穷!跟我以前在北京吃过的一模一样,不,应该说更好吃一些。我放下筷子,高兴地说道:“去,把陈师傅他们一行都叫过来吧!”
我现在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看来,我是捡到宝了,这个陈师傅根本就是个身藏不露的家伙,真想不明白当初他们的迎宾楼为什么会没有客人,真像掌柜说得那样简单,亦或是有别的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正想得入神,杂乱无章地脚步声由远而近,我笑笑,走到厅中央。管他那么多做什么,反正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的,我只要好好的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见过小姐。”陈师傅他们见到我恭恭敬敬地颔首齐声说道,看来,啊日已经教育过他们了。
我欣慰地笑了笑,道:“你们自我介绍一下吧,那日走得匆忙也没来得急召见你们。”
“是。”
“我叫陈大福。”一位声音有些嘶哑,长得有些富态,面色红润的中年男子说道。
“小姐,这位就是我们的大厨陈师傅。”啊日紧接着调侃道。
陈大福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道:“什么大厨啊?啊日公子开玩笑的,主要还是小姐的食谱好。”
我满脑黑线,那也算是食谱?晕,顶多只能算是菜单和做菜的原料。
“小姐,奴……,哦,我叫王玉翠,夫家姓沈,大家都叫我沈大娘,我专门负责洗菜,淘米的。”一位四十岁左右,长相普通的女子说道。
“小姐,我叫李绣花,夫家姓黄,大家都叫我黄大娘,我过去是专门负责采买的。”一位有些黑瘦的中年妇女笑道。
“小姐,小的……,我叫于小顺,酒楼的卫生都是小的负责。”一位二十四、五岁,有些腼腆的青年说道。
“小姐,我叫赵有亮,以前是跑堂的。”一位身穿青衣,很机灵的,二十上下的人说道。
“小姐,您见过……”
我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呵呵,我知道你是吴掌柜嘛,好久不见,可安好?”
“谢小姐还记挂着,我一切安好。”吴掌柜有些激动的说道。
“好了,”我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今天再重新申明一遍,以后我们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什么事情,可以拿到桌面上来谈,我最讨厌背地里搞小动作的人,如若让我发现有人徇私,定不轻饶,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全场的人异口同声,激昂的说道。
我开心地宣布:“那好,现在全部入座,吃饭。”
那一顿饭在非常愉悦的气氛中完成……那日兴许真是累了,第二天起床已是日上三竿了,我伸了个懒腰拉开门,就见啊香和忘尘站在门口,我一怔,慌忙地把他们拉进屋里来,说道:“这么冷的天,你们站在外面干嘛,叫我一声不就行了吗?”
“小姐,见您睡得那么香,我们怎么舍得打搅。”啊香一边说一边拉我坐在梳妆台前,“小姐,你的头发真美,可是为什么从来都不束发呢?”
我对着镜里的自己吐了吐舌头,笑道:“第一是闲麻烦,第二嘛……,不会。”
“啊?”啊香“扑哧”一声捂着嘴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啊,在我们眼里小姐您可是万能的,可没想到这最简单的日常生活却不会打理,说出去谁信啊。”说着,拿起梳子帮我梳了起来。
我回头望向忘尘,正对上他凝视我的目光,“你不会,为什么不跟我说?”忘尘的脸又有些阴沉了。唉,这家伙近来怎么老是喜欢发怒,无奈!
我呵呵的干笑了一声,眼珠子一转,说道:“因为我喜欢非男非女的打扮。”
“你……”忘尘的脸开始慢慢发红,愤愤地看着我,欲言又止,看样子这次被气得不轻。对于我而言,他不会笑会生气也行,最起码看起来还是个人。
“好了,小姐,你看行吗?”啊香帮我梳了一个蝴蝶状的发髻,询问我道。
我对着镜子看了看,笑着点点头。
她又道:“小姐,公子他这也是关心您,您就别再气他了。”
我笑了笑,不语,从怀中取出一个翠绿色的发簪,那是金亦宣当初送给我的,我一直把它带在身边,算是留一个念想吧,也许我比我想象中的更在乎他。
啊香接过,给我插上,接着从柜子里挑出一件绿色的裙衫给我套上,赞道:“小姐,您真美!”
我笑笑,回头看到忘尘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忖道:真有那么美吗?我自己的模样我还不知道?只能算是中上之姿。
“小姐,我们现在要去‘明珠楼’吗?啊日他们一大早就过去了。”
“是该去看看了,我也想看看装修得合不合我的心意。”
“小姐,那您稍后,我去叫人备马。”说完,啊香快步走了出去。
“尘,生气了。”我走到忘尘的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
“雪儿……”忘尘站起来双手握着我的肩膀,淡淡地说道:“你是不是很在意我会不会笑?”
我一愣,随即恍然,浅浅一笑,说道:“昨天你……”
忘尘不待我说完,抢道:“昨天我就发现你的不对劲。”
“……”
“雪儿,我希望无论你有什么事情,都不要藏着掖着,只要你说,我都会尽力办到。”
“尘,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忘尘一把拉入了怀中,他紧紧的拥着我,久久不语。
“小姐,马……,啊……”啊香惊叫地站在房门口,嘴还半张着,我和忘尘迅速地分开身,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现在我的脸一定很红,抬眼偷瞄了忘尘一眼,呵,他也是满脸通红,现在感觉我们就像做了什么坏事,被人逮个正着。
“呵呵,”啊香信步走了进来,眼珠子转了转,笑道:“小姐,这冬日脸红,叫思春……”
我怔了怔,狠狠瞪了她一眼,嗔道:“啊香,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就挠起她的腋下的痒痒来。
啊香跑了出去,我在后面追,一路上,只听到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和“小姐我不敢了”的求饶声。“吁……”听到啊星一声长长的拖音,马车晃荡一下停了下来,“小姐,我们到了。”
忘尘率先下了马车,撩起帘子,朝我伸出一只手。对于忘尘,我已经无奈了,他太过紧张了,总觉得我是那种一碰就会碎的泥娃娃,我不知道跟他说了多少次“我没那么柔弱”,可是他重来都不听。
搭着忘尘的手下了车,脚刚站定,就见啊日,啊月恭敬地站在酒楼门口,随着他们走进大门,我看了一眼酒楼的装修,已经进展得差不多了。按我的要求,一楼、二楼全都做成了敞开式的,三楼都是包厢,我们上了三楼的雅间,靠在窗边可以看到羽城的护城河临雨江。这酒楼的地理位置还真不错!
我心里挺高兴的,转头对啊日说道:“还有几日完工?”
“五日。”
我笑了笑,垂头想了片刻,问道:“这个月有黄道吉日吗?”
啊月笑道:“我们早就看过了,这个月初十就是黄道吉日,也就是八日后。”
我笑着点了点头。
“小姐上次给我们列出的单子,装修店铺,购置设备,招聘员工,发传单,跟官府打交道,我们都办得差不多了,就是招聘员工还是等小姐来看吧,至于传单,我们都按小姐的吩咐做好了,这几日就准备发放出去。”啊日滔滔不绝地陈述道。
我笑了笑,心想,这帮人还真是人才啊,给我省了不少事,随即言道:“啊日,呆会儿你写一张告示贴出去,就是员工招聘的事,男女不限,只要机灵乖巧,年龄在十六到二十八岁之间就可以了。”
“是。”
我看了他们一会儿,想了想,叹道:“以后这明珠楼就由啊日和啊香来管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才是真正的老板,员工招聘我也只是在后面看看,人还是由你们自己挑吧。”
“是。”啊日和啊香迟疑了一会儿,恭敬地答道。
我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他们也和忘尘一样,从来对我的决定没有异议,一律的服从,不知是不是以前做杀手的缘故。我一直希望大家能成为兄弟姐妹,看来,他们倒成了兄弟姐妹,而我……终究还是被他们排除在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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