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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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默被凌天狼拉着走,停在了内庭前的回廊。凌天狼硬生生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要怎样开口,就这样直直的看着雷默,然后放开了手。
雷默的思绪依然停在方才脑中片断和焦虑郁结的心情之中,仿佛心中压抑已久的情感和夜夜隐痛的悲伤都快要涌出来一样。
“雷默……”凌天狼还是忍不住开口,“你……”
凌天狼在一瞬间看见了雷默眼底的悲痛,他和雷默交往了那么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雷默的痛苦,可是他……
“小狼,我……”雷默难得用正常口气对凌天狼说话。
“凌姑娘就是你一直在寻找的人?”凌天狼只想确定这件事。
“还不确定……”雷默收起眼中的悲伤。
“那就不要随便……”凌天狼惊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小狼。”雷默早就看出凌天狼的心思,他也知道凌天狼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一直压抑着他自己。“我看得出来,小狼很喜欢小辰辰。所以,小狼你不用顾及我。”
“雷默……”凌天狼此时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狼!人家不是说了,不要连名带姓的叫人家,要叫小雷,小默也可以。”雷默不知何时眼中和脸上已经堆满了笑容。
“雷默你……”凌天狼还没有反应过来。
“看吧!又连名带姓的叫人家!”
凌天狼也只能无奈地看着他,“好了,去吃饭吧。”
“人家好期待小辰辰的手艺哦!”雷默兴高采烈道。
(饭桌上)
“小辰辰的厨艺好棒哦!”雷默陶醉地说道。
“废话真多。”白昊冉不满地开口,“饭也塞不了你的嘴吗!”
“可是,小辰辰的手艺真的是……”雷默快要哭出来地继续说道,“人家不枉此生了!”
“少夸张!”白昊冉受不了雷默的余兴表演。
“不过说真的,凌姑娘你的手艺不是一般的好。”甘澧也感叹道,“凌姑娘,你有什么是不会做的吗?人又漂亮、武功又好、厨艺又棒。”
“还有,小辰辰性格也好!”雷默接着甘澧的话。但惹来甘澧的白眼,仿佛在说‘那种面瘫加冷血的个性叫好?!’。大家也索性无视他这句话。
“凌姐姐吗?不会的当然有。”绮儿也乐意和大家分享,“凌姐姐的女红实在是……”
绮儿的话惹来大家的好奇,也使得凌北辰吃饭手停了下来。
“有一次,凌姐姐把口袋的袋口当作破洞给缝起来了;还有一次,凌姐姐索性就把两件衣服给缝在一起了。”
饭桌上所有的眼睛一致盯向凌北辰,凌北辰撇了绮儿一眼,绮儿立即住嘴。
没办法。在山里的时候,缝补工作都是师父在做的,虽然师父曾经要她学女红来者,可是自己仿佛没什么天赋。
“凌姑娘,你……”甘澧忍住想笑的冲动。“不过,来了那么久了,也不知道这位夫人是?介绍一下嘛!”
“丑八怪,你问那么多干嘛!这是我娘。”白昊冉原本想隐瞒自己的身份。
“这是白夫人。”绮儿见白昊冉口气很是不好,帮忙介绍道,“他是白夫人的儿子,叫白昊冉。”
“白夫人?”甘澧突然想到什么一样,继续问道,“前些日子,被那个‘血西施’找上的,其中有一个就是姓白的,而且事后听说死的只有白家男主人,妻子和儿子都失踪了,该不会那么巧吧?”
“就是我们。”白昊冉毫无避讳地回答。
“冉儿。”白夫人听儿子这样说,惊恐万分。
“娘,这种事是瞒不了的。”白昊冉看向凌北辰,示意她不要说话。
“那怎么又会跟小辰辰在一起?”雷默好奇地问道。
“那天,柳非邪杀了我爹,又想要杀我们,正巧凌北辰路过救了我们,把我们带回来。”
“冉儿。”白夫人惊讶地看着白昊冉。
“也就是说,凌姑娘、臭小鬼和白夫人,你们三个都见过那个柳非邪咯?”甘澧继续问道,“她真的如传闻中所讲,那么厉害吗?”
白昊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很厉害。”
“凌姑娘可以跟她打平手吗?”甘澧好奇的是凌北辰可以从那个柳非邪手里救下他们。
“跟凌北辰不相上下。”白昊冉回答。
“那个柳非邪既然被称作‘血西施’,应该长得很美吧?”甘澧越来越好奇这个柳非邪了。
白昊冉看向凌北辰,没有开口。
甘澧注意到白昊冉的表情,“不会又是跟凌姑娘比起来,不相上下吧?”
白昊冉没有否认的沉默在那里。
“凌姑娘,”甘澧见白昊冉沉默,便转向凌北辰,“你跟她交手,有看清她的样貌吗?”
“我就是……”凌北辰想直截了当的回答她,却被白昊冉打断。
“当时柳非邪蒙着面纱,看不太清楚。”
的确,当时是作为柳非邪的她杀了白重德,再以凌北辰的身份收留了他们;白昊冉要确保凌北辰的身份,不被一些不相干的人发现,来打乱他的复仇计划。以他柳非邪仇人的身份,替凌北辰作掩护,想必没有人会再怀疑凌北辰了。
凌北辰了解白昊冉的意图,见多说已无意,便不再开口。
“啊~~~”雷默开始例行发作了,“人家没有亲眼看到两大美女的交战,真是亏大了!”
“吃饭的时候,不要在孩子面前谈这种事情。”凌天狼看得出来,凌北辰并不想聊及此事。
入夜,凌北辰独自坐在柳苑回廊上,怀里抱着装有那件披风的包袱,吹着夜风。她又一次被噩梦惊醒。
眼前的庄园沉浸在一片谧静之中;没有了孩子们的喧闹嬉戏,也没有了雷默的呱躁;静静地、仿佛整个世界的时间都停止了下来,就连蝉鸣蛙叫声也没有了。而在凌北辰眼中,这座庄园却永远都是血染的,和她八岁那年一样……
夏天已经过去,入秋了……师父离开他也快一年了,这一年凌北辰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除了报仇什么都不想,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终了。谁来帮她结束这一切,她知道没有人可以帮她,她必须自己支撑下去,直到仇恨的火焰燃烧殆尽,她也许可以平静地看着这座庄园,平静地入眠……
脚步声……
凌北辰没有回头。
“凌姑娘,还不睡?”凌天狼走近她。
夜夜噩梦,令凌北辰无法安心入眠;自从师父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在她噩梦惊醒之后,给与她安慰。她必须独自面对那一夜又一夜、挥之不去的痛苦……
凌天狼注意到凌北辰怀里抱着的包袱,“入秋了,夜风凉;凌姑娘你穿得太单薄了。”
凌北辰额际因作噩梦而发的冷汗,已经被凉风吹干,“不会很冷。”
“我们这样登门叨扰,是否会给凌姑娘带来不便。”凌天狼听了白天白昊冉的叙述,想必凌北辰与柳非邪有所过节,才会特意住在这柳非邪以前的居所。

“不会。”凌北辰回答得很简略。
“凌姑娘是否原本就与那柳非邪有过节,所以才出手帮助白夫人他们。”凌天狼说出了他的推测。因为他想帮助凌北辰,毕竟就他所知,那柳非邪绝非一般善类。
凌北辰抬头看向他。凌天狼有可能是师父的儿子,她答应过师父要好好照顾他,怎么能够把他们卷入她的仇恨纷争之中呢,而且师父已经因她而死了。更何况,现在凌天狼所知道的一切,都是白昊冉那小鬼胡编乱造的。
“凌姑娘不想说,也没关系。”凌天狼觉得凌北辰对他的问题很为难。
凌北辰没有想到小鬼会这样“袒护”她,这样一来势必会把凌天狼牵扯进来,她必须想个办法来解决这件事。
“时候不早了,凌大侠你快去睡吧。”
凌北辰觉得自己有必要找白昊冉好好谈一谈;便起身走出回廊。
凌天狼看了看凌北辰的背影,无奈地转身回房。他发现凌北辰一直因为什么原因的在躲避他;与她平时的冷淡不同,对于他,凌北辰特别的不自在。
凌北辰走进梅庄,穿过中庭进了内屋。雷默一行人依然住在柳苑,凌北辰不会因为梅庄的规矩废了就让他们住进来。
凌北辰停在白昊冉的房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谁?”屋内传来了询问声。
“我。”凌北辰轻轻的回答。
白昊冉打开房门,“这么晚不睡,找我干嘛?”
凌北辰站在门口,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但说话声音依然轻小,怕惊动隔壁的白夫人,“关于白天的事。”
“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你没有必要在不相干的外人面前暴露身份。”
“我懂你的意思。”凌北辰淡淡地吐字道,“但我的事,还有我们的事,不要牵连到凌大侠。”凌北辰原本是打算,对凌天狼他们隐瞒自己的身份,直到报完仇。
“什么!”白昊冉原先朦胧的睡意,被她这句话完全惊醒。
“他跟我们不一样,不应该被牵连进来。”凌北辰继续说道。
“他有那么重要?”白昊冉不敢相信,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柳非邪会说出这样的话。
“对。除了报仇之外,他是最重要的事。”因为她答应过师父,她一定要做到。
“为什么!”白昊冉追问。
“以后你会知道的。”凌北辰说完,便转身。
隔日,凌北辰在梅庄教白昊冉新的剑法;凌天狼他们则是欣赏西湖美景,到了吃饭时间,雷默一定会过来准时蹭饭。就这样过了几天……
“凌姐姐。”绮儿的声音打断了凌北辰教白昊冉练剑的思路。凌北辰索性就停下来。
“柳苑有客,说是专程来拜访柳苑主人的。”
“马上来。”凌北辰听完后说,“你继续练。”
“我也一起去。”
柳苑正厅里站着一位男子,好生眼熟。
那男子回头,惊喜地开口:“姑娘,原来是你!”
“……”凌北辰一时没记起对方是谁,没有开口。
“虽然我们连一面之缘都不算是,但是姑娘你应该还记得那**贼之事吧?”
“**贼!”一个高八度的声音,穿透整个大厅,然后声音的主人从门开进来,“小辰辰!你遇到过**贼?”原来是雷默他们碰巧游玩回来。
凌北辰直接忽略雷默,面对那男子:“你是……”
“司泽大哥!”甘澧首先认出他。“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来拜访这位姑娘,”司泽指的是凌北辰,“顺便看望老朋友。”
凌天狼走上前来,“泽,好久不见。”
“你们认识啊!”甘澧惊讶的发现。
“小泽!原来你那么想人家,干嘛拿人家小辰辰当借口。”
司泽虽然不像雷默一样,和凌天狼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是也是交往多年的朋友,凌天狼曾经帮助司泽抓过几次悬赏犯人,之后就成了莫逆之交。
司泽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好让凌天狼和雷默了解事情的原委。
“我们家小泽是有名的过目不忘,再加上小辰辰那么漂亮,当然是印象更好,哦不对,是印象更深啦!”
“天狼,我够朋友吧。那个慕容枫……”才要说下去,就被雷默拦住。
“那个易万利太扯了吧!”
“不提起我还忘了,”甘澧想到了什么,“我记得那个慕容枫好像是……”
“她不就是那个慕容世家的大小姐嘛!”雷默转移大家的注意力,然后对司泽使了使眼色,看向凌北辰。
“你找凌北辰做什么?”白昊冉已经有所戒备,这个人是赏金猎人。
“姑娘也姓凌?”司泽有点好奇。
“跟我们小狼是一个‘凌’。”雷默插嘴道,“所以我说嘛,他们不结拜,也该结婚!”
凌天狼一眼瞪向雷默,而司泽则是在观察凌北辰。
“凌姑娘,如你所知,我是一个赏金猎人,而我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血西施’柳非邪。”司泽说出了他的来由。“与其在江湖上寻找她,或是等她下次不知何时动手,我认为在这座庄园等,是最切实可行的方法。”
“你认为柳非邪会要杀凌北辰?”白昊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她杀不了小辰辰的?”雷默倒不担心这个,“有我们这么多人在小辰辰身边,不必忌讳那个柳非邪。更何况,小辰辰和她交过手,并不输她。”
“你们交过手?”司泽对于这点相当惊讶。
凌北辰不作回应,这原本就是白昊冉为了掩护她的身份而编造出来的,但并不代表她要陪他一起说谎。所以对于这件事,她的表示只能是沉默。
“绮儿,为这位司大侠准备一间客房。”凌北辰吩咐完绮儿,便进入内堂。
“凌北辰!”白昊冉追着凌北辰进了内堂。
“小泽,你不要介意!小辰辰就是这么酷的。”雷默替凌北辰的冷漠解释道。
(内堂)
“凌北辰!”白昊冉试图叫住凌北辰。
“凌北辰!”白昊冉跑到凌北辰面前,拦住她。“你这是在引狼入室!”
“如果你是指那个赏金猎人,我会小心。”
“这样一来,那个司泽也会相信,你见过柳非邪的事。”白昊冉已经开始后悔扯出这个谎了。“这样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为什么还留他住下来?”
“……”凌北辰没有给他回应。冲她来的,反正迟早会来。
“因为那个凌天狼吗?”白昊冉试探性地问道。
“那就算是吧。”凌北辰没有更好的理由了。
“因为他,你可以一次又一次的破例。”白昊冉缠问。
“对,我说过,除了报仇,他是最重要的事。”
“所以,为了不牵连于他,你就必须继续隐瞒你的身份。”白昊冉替凌北辰下了结论。
凌北辰看向他,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你过于担心了,我不会改变初衷。你应该最了解我的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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