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切肤之痛(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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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判已经记不起有几天未进食了,空空的胃中吐不出别的,修长而单薄的身体似乎可以摸出他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魂魄仿佛一丝一缕的从他体内抽出,他的手冰冷得胜过了这座寂静得如坟墓的宫殿,他像早已经死了一般,只尚存着一丝气息……
没有了她这个世界已经不再重要了,那,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她不是已经死在过分的怨恨里了么?
为什么不让我和你一起走呢?
我很想跟你一起走,无论是何处,我都愿意,可你为什么要这样离开我,连最后的一面都没有见到……
是我的梦中只有覆盖了黑色的血红,我的幻境中只有那一片落日后的死亡森林……
你就真的走得那么安心吗?
幸福的表情不曾消退,恬静的神情像睡了一样,这样的幸福是我给不了的,这样恬静的神情纵使我守着安睡的你也是得不到的!你,不需要我帮你复仇吗?你难道不是早已死在过分的怨恨里了吗?
那个被你称之为姊姊的人,是她啊,是她亲手杀了你……
决判又从嘴中吐出一大口血,他现在所承受的不再是身体上的痛苦了,是叠加着千百倍痛苦而来的精神痛苦,他已经超过了自己能够承受的极限了,他已无法感觉到身体的痛苦了。
神志恍惚间,雪逝的死一遍又一遍的出现在决判面前,他现在就像感受到了她死时的那种濒临崩溃、锥心刺骨的怨愤和痛苦……
决判勉强支撑着身体向后院走去,他甚至连步行都会觉得异常艰难了,精神的痛苦,**的痛苦,在它们的折磨中他像垂危于生死之尽的烛蜡,那最后的一点生命的火焰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后院四个小院相聚的中心,那诡异得鲜红的唇缓慢的念动咒语,然后四影相交的后院中心就陷了下去,如散沙一样陷了下去……
“其实,我觉得你比你哥更适合当王,为什么你不取而代之呢?反正你哥也并不想坐在这个王位上。”颜屹看着决靛很认真的说。

的确,决靛是比决判更适合当王,他能轻而易举的解决各种各样的国政问题,他的才华、他的责任心、他的态度、他的心思是决判不能相比的。
“呵,”决靛浅浅一笑,将忧伤全都埋藏的那个浅浅的笑容之中,“这是父亲的希望,哥是父亲的希望,父亲的荣誉,而我,除了是父亲的儿子就什么也不是了……哥,什么都有比我强,他是希望,他是荣誉,而我什么也不是……”
决靛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一幅幅过去的画面——
大雪飞舞的枫树林中,父亲将哥扛在肩上带着笑容离去,父亲根本没有理睬我,尽管我今天练剑练得也不错。
真的好冷,虽然帝国的雪一点也不冷,可为什么我觉得那么冷呢?突然又有滚烫的液体从眼中流出……
剑士的聚会上,父亲总是带着骄傲与自豪的微笑摸着哥的头对别人说,“这是我儿子!”而那时的我总会躲在一旁的角落里迷惘的看着大人们,心中有一个极小的声音在不断的说着:我也是父亲的儿子……
……
“不,他是一个很糟糕很失败的哥哥,更是一个懦弱无能的王!”
颜屹的声音沉重又尖锐,像无形的利刃猛的划过决靛的心脏,他睁开眼睛,他眼睛中的忧伤美得不言而喻,他的笑像寒冬的夜中冻着的烛光,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心中完美无暇的神、他的一切、他的信仰、他的天下竟被一个分明还不太成熟的孩子说成糟糕、失败、懦弱、无能!
“我有一个长兄,是我亲手杀了他。”当决靛听到颜屹以平淡的语气述说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哥哥的时候他愣住了,他无法想象他面前的这个还不太成熟的孩子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哼,”颜屹在嘴边勾出一个残酷冰冷的笑,他看决靛复杂的神情又冷哼了一声,“颜家世代为帝国的将军,但是由长子担任,我杀死了我的哥哥,那么我就是长子,我就是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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