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凤落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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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凰城。从明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了。
骑在马上远远眺望凰城高大城墙的一角,凤天扬心中得意万分,昨天晚上的那一丝不快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
为了这一天,我整整奋斗了二十年,现在终于轮到自己收回报酬的时候了。江元昌你们这些老家伙,等过了今天,我要你们趴在地上象狗一样摇尾乞怜。想到得意之处,凤天扬不禁轻笑出声,引得他身后的副将白胜侧目而视,不明白自己的上司是怎么回事情。今天一整个早上都是眉头紧锁,而现在又莫名其妙的笑出声来。
“大人!”白胜策马驱前几步,至凤天扬一侧言道。
侧首看了自己身旁的副手一眼,凤天扬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我没事!”
也就在这时,远处黄尘滚滚,显然有大队人马朝这边过来。凤天扬,白胜勒住手中的缰绳,探首向烟尘处眺望。
“欢迎尚书大人凯旋而归啊!”来人正是宰相江元昌以及一众季天的文武重臣。
“不敢,凤某些许微功,怎么当得起宰相大人亲自出城相迎啊!”
双方都在肚子里将对方骂得狗血淋头,可脸面上却还是相互恭维。
“我是代表我王出城相迎,我王有令!”江元昌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纸。
凤天扬,白胜一听是国王的命令,马上整肃敬礼。
“凤爱卿为我季天开疆扩土,扬威诸国,劳苦功高,今赐侯爵爵位,即刻进宫,随行众将士一路辛苦,俱有封赏!”江元昌宣读完手中的王令,将其交由凤天扬手中,笑道,“恭喜了,凤侯爵!“
一时间,四周恭喜声如潮而起,喧闹异常。
凤天扬则仅仅是微笑颔首,算是回应了众人的道贺,而眼光却落在了那张羊皮纸上,直到确认此羊皮纸上的印鉴的确是国王的印鉴,方才收入自己怀中。
“凤尚书,按照王国法规,驻外军队一律不得进入凰城,我想凤尚书不会不知道吧!“江元昌指了指凤天扬身后的铁甲步兵军团。
“宰相大人放心,这个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凤天扬回首对一旁的白胜言道,“离城十里扎营,胆敢擅自入城者,斩!”
“是!”白胜赶忙挥手叫过身边的近卫,将凤天扬的军令传达给整个军团。
“凤尚书,请上车吧。”江元昌手指处,一辆精致华丽的马车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凤天扬不解地望向江元昌。
“这是国王特许的,凤尚书劳苦功高,特准乘车进宫面见国王。”江元昌笑道。
今天我就先进城,让你们这些老家伙再得意一天,等我见过国王后再来对付你们。
凤天扬确认了王令不假,自己又有一万铁甲步兵,而且城中还有自己的人把守城门,也就没有细想,上了马车,在众大臣的簇拥下往凰城的北门前行。
而另一边,正指挥部下安营扎寨的白胜回首望了一眼凤天扬远去的马车,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登上马车的凤天扬一坐上自己的位子,就觉得自己面前的车夫有些不对劲,可具体问题出在哪里,一时之间又搞不清楚。其实,只要凤天扬能够仔细一些,他就可以发现自己面前的这名车夫并不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比绝大多数人都不普通的人。此时的他一身车夫装扮,佝偻着腰,挥舞着手中的马鞭,有点懒散,显得有气无力,长及腰部的黑发干涸而没有光泽。凤天扬甚至能看见其间搀杂着的许多银发。最后,马车娴熟的控马之术打消了凤天扬心头的疑虑。虽然这名马夫显得有气无力,但两匹拉车的马在他的操控下动作整齐划一,显然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学会的技巧。没有几年时间的痛下苦功,绝对不会有如此精湛的控马术,看来此人是名车夫无疑,自己是多心了。凤天扬在心中安慰自己,又躺回车位中间闭目养神。这几日鞍马劳顿,也算是相当辛苦。
事实上,此刻驾车充当凤天扬车夫的不是别人,正是少帅嬴梵。试想,以“雪影”如此龙驹他都能够驯服,眼前区区两匹马又怎么会操控不好呢。
一行众人浩浩荡荡穿过凰城北门,只见街道两旁人头攒动,人山人海。每个人脸上都露出兴奋的神情,纷纷往前面挤,想一睹凤天扬的庐山真面目。
在城中街道的主干道旁,由城卫军组成的两道人墙堵住了两边的人潮,保证凤天扬及其其他官员的通道不至于被人流所堵塞。
马车转了一个弯,前面就是整个凰城最热闹的商业街,两旁都是两层楼的房舍,是商人和有钱人的聚居地。凤天扬望着街道两边涌动的人流,心中不禁有了一丝得意。
等我除掉现在跟在自己后面的那群老家伙,那整个季天,整座凰城都将会掌握在自己手中。到那时,现在这些涌动的人流就将是我的臣民。他们就不仅仅是为了看我一眼,而是会跪在地上三呼万岁。凤天扬仿佛看见自己身着国王的服饰,头顶王冠,接受臣民朝拜的盛况。
就在马车转过街角时,凰城的北门被悄无声息的关上,守城的士兵比平时多了一倍。但所有的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城内,而是不是城外。
同一时刻,凰城的其余三座城门也被关上,横跨护城河上的木板也被缓缓拉起。
但是,这一切都瞒过了凤天扬。仅仅是一步之差,就注定了他悲惨的下场。
马车行至商业街中间,两旁二楼的窗户上突然出现了十余名蒙面人,人人手中都有一张一百五十步的硬弓。弓弦声响起,紧接着是箭矢与空气摩擦产生的“飕飕”声。
一共十三枚箭,都射在了马车中端坐的凤天扬四周。
“有刺客!”不知谁喊了一句,整个场面顿时乱做一团,两旁城卫军组成的人墙挡不住夺路而逃的民众,整个街面充斥着呼喊声,杂乱的脚步声。
凤天扬不愧是军伍出身,反应敏捷,一听得两旁弓弦声响,立刻蹲下了身,躲过几枚箭矢。随即又在车中往前一个翻滚,又有几枚箭矢射在他身后的木板上。但由于箭矢太多,而且力道强劲,凤天扬也未能全部躲开,有几枚仍然射中了他的身体。但令吃惊的是,那几枚箭矢除了一枚射中其手臂外,其余几枚均跌落车中。看来凤天扬身上肯定穿了什么护身的甲胄,以至于普通的刀剑无法对其造成致命的伤害。
劫后余生的凤天扬暗呼一声侥幸,但却没想到刚才那些并不是真正的杀招,此刻还有一个比那些弓箭手更恐怖的人正隐伏在他身边。
“大人小心!”
凤天扬躲过了一阵箭雨,原先坐于车前的车夫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扑倒在凤天扬身上,似乎想以自己的身体来掩护他。凤天扬还未明白这名车夫的身手为何会如此矫健,一柄短剑就已经刺进了他的胸口。那名车夫脸上的一双眼睛此时寒光闪烁,令凤天扬也倍感心惊,等到心口的剧痛传至脑海时,方才明白这名车夫才是对方真正的杀招。

事实上,如果换作普通的士兵,凤天扬身上穿的一件精铁甲也能够抵挡这一剑。可嬴梵并非普通人,凭借其体内强横霸绝的“龙力”,即使凤天扬的精铁甲再强韧,也绝挡不了这致命一击。嬴梵一手捂住凤天扬的嘴,俯身在其耳边轻声道出自己的真正身份,方才拔剑跃起,混图慌乱的人群中消失不见。
凤天扬的胸口鲜血泊泊而出,一双眼睛如同死鱼一般死死盯着车顶,至死也想不到自己会死在那个被自己不屑一顾的臭小子手上。
等到整条商业街再度恢复秩序,江元昌等人策马来到其尸首旁时,嬴梵与他的一众手下早已在宰相府中庆祝行动成功。
看到凤天扬躺在车中死不瞑目的模样,江元昌等人心中的痛快简直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不过这些人都是官场上打滚了多年之人,心中虽然暗自雀跃,可一个个脸上还是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神情。
摩罗历474年4月18日,季天原军务尚书凤天扬遇刺身亡,终年四十三岁,史称“凤落刺杀事件”。
中午时分,在得知凤天扬遇刺身亡的消息后,季天的那位国王依旧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态度,将原先凤天扬的爵位赐给了其子凤弈,并将由原先凤天扬统辖指挥的王国第一兵团交给了凤弈指挥,气得江元昌等人牙痒痒,可又毫无办法。直到最后,这位“弱智”国王才想到刺杀之人,将抓刺客的事情交给了城卫军的统领后,自己又返回后宫,去搞他那些希奇古怪的东西。
在凰城四门紧闭的情况下,城卫军“行动迅速”,到傍晚时分,已将“刺杀”凤天扬的十三名“刺客”逮捕归案,因其“罪大恶极”,当日夜即在牢中被处死,其“效率”之高,令人瞠目结舌。当然,这十三名人犯多对自己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并承认其都是克米拉隐藏在季天的间谍,此次行动是奉“黑狐”冯建邦的密令。
除了在城内“抓刺客”以外,城外由白胜率领的一万铁甲步兵,江元昌等人自然也不会忘记。由于城门紧闭,白胜根本不知道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夜,城卫军一万五千名士兵悄悄出城将这原属凤天扬的一万铁甲步兵团团围住。在一纸王令下,将其缴械,白胜更是被冠以涉嫌刺杀凤天扬一案而遭到逮捕。
摩罗历474年4月19日,季天王国发表声明,声称克米拉王国派遣间谍进入季天刺杀季天的军务尚书凤天扬,要求王国四大军团进入紧急戒备状态。如若克米拉不能在二十四个时辰内交出“黑狐”冯建邦,就将对其展开报复性进攻。
摩罗历474年4月22日,收到父亲死讯的凤弈震怒异常,声称是主和派阴谋杀害其父,并发表了檄文,要率军打回凰城,“清君侧”。
摩罗历474年4月24日,克米拉王国发表声明,声称本国没有参与刺杀事件,要求季天方面公开道歉。
根据《大陆纪事》的记载和对《圣皇言录》的研究,关于此次事件,有一句非常重要的话引起了后世学者的重视。
“不要轻视任何人,有时候一些小人物会影响整个历史的进程,‘凤落刺杀事件’就是凤天扬忽视了江元昌等人小人的力量,最终落得一个悲惨的下场。”
这句话是记载在《圣皇言录》中的一句话,具体时间应该是在摩罗历474年的5月至8月间。
因此,后世学者普遍认为这次事件的主谋是季天王国的主和派,而嬴梵也通过某种途径获得了这个消息,也可能其本身就是事件的一个辅助力量。但无论后世这些学者如何猜测,也决然不会想到凤天扬是死于嬴梵之手。
在《大陆纪事》中没有对该刺杀事件的具体叙述,只有对该事件造成的影响有一段总结性文字。
“凤落刺杀事件”是季天这个南部最古老王国由盛转衰的一个转折点,其最直接的影响是停止了季天王国向北部扩张的进程,并造成了国内军事力量的离异和分化。而根据后续的一系列史实来看,此次事件的最大受益者无疑是嬴梵。它不仅使得“自由军“避免了与强大的季天军事力量的过早对抗,而且为”自由军“的进一步扩张与壮大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机会。因此,我不能不怀疑嬴梵在此次事件中是起了一定的作用的。根据对一代帝君嬴梵的生平事迹所做研究,他绝不会是一个等待机会的人,虽然我们不能否认他性格中坚忍的一面。可更多的时候,他是一位能给自己创造机会的人。综合上面的种种分析,我们有理由相信嬴梵的确曾参与该事件,但其参与的过程与程度则不得而知。
摩罗历474年4月25日,嬴缪与江元昌在两国的和平协议上签了字,“自由军“宣布归顺季天王国,诺达克成为季天的第一个特别行政区域。当然,也是最后一个。
摩罗历474年4月26日,季天王国授予“自由军“少帅嬴梵侯爵爵位,同时授予其担任诺达克地区的王国首任行政长官与王国第五兵团指挥官职务。同日,”自由军“也改称季天王国第五军团。
从凤天扬被刺身亡到“自由军“与季天和平协议的签署,一共只用了八天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嬴氏兄弟在江元昌的介绍下,拜访了季天的各部门大小官员。当然,每位大人都少不了有一份礼物。于是,天天有许多季天的官员在”东楼“,”瑶林仙境“受到嬴氏兄弟的款待宴请,可谓盛况空前。凰城内几乎所有的官员都对嬴氏兄弟赞赏不已,其声势大大超过了嬴烈当年在季天宴请众臣的景况。于是乎,在一众大臣的联名上奏后,季天国王同意了与诺达克的“自由军”签订和平协议,主和派的声势一下子压倒了主战派。许多季天的老将见此情形,纷纷弃官归隐,而一些手掌兵权的将领也都投靠了江元昌等人,只有少数驻守外地的指挥官仍在观望,例如驻守达尔那斯的季天王国第三兵团指挥伯克,驻守库瑟王国的第二兵团指挥颜晃。而驻守在库瑟原首都库佩拉的第一军团两万铁甲步兵在凤弈的率领下已经竖起了“清君侧”的大旗,公开对抗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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