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对往事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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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为迎合居住市民追求安全等需求,租界内的中外开发商在住房的“门”上大做文章,以一对乌漆大门,两个铜质大吊环显示不可侵犯之势,门框采用厚实花岗岩,既感坚固又显身份,建筑风格为中西合璧,深得上海的青睐,称之为“石库门”。
一座高高的用条石砌成的门框和两扇乌漆大门。
门的上方有一个半圆形的装饰图案,上面的花纹简洁流畅,具有欧洲古建筑装饰图案的风格。
她用力地,有节奏地拍打着院门,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开门的声音。
门上无锁,锁门用的是中国古老的门栓。
这门显然是太沉重了。
走进门,是一个不太大的天井,高墙下面栽着一些绿色植物,给小院平添了一股生气。
正厅叫前客堂,有6扇落地木门,上面镶了玻璃,采光不错,然而,坐在厅里,从玻璃看出去只见一堵高墙。
与前客堂一板之隔有后客堂,里面摆了一张大床和一些衣柜之类的家具。
再往后走是厨房和通向后弄堂的门。
上海人习惯从后门出入,所以刚才在前门敲门就要等一会儿。
陈颖弘打着手势,姐妹们一个个鱼贯而入,当然还得有人搀扶着化了妆的斯柯特。
这里还有一个原因,上楼的小扶梯就在厨房与后客堂之间,距后门比前门要近一些。梯很陡,攀梯而上,脚下木板吱吱作响,告诉我这房子的年岁。
扶梯转弯处的房间叫亭子间。
别看它低矮窄小,采光差,可因为被不少小说家提起过,所以,在中国知名度颇高。
楼上是陈太太的卧室,其格局与楼下相同,只是还有一个小门可通晒台。
晒台不大,放了些花盆,还晒着衣服。
站在晒台上,左邻右舍的居室尽收眼中,甚至对面人家在包饺子都看得清清楚楚。
在中国传统住宅中,庭院是必不可少的。
大型住宅中颇有所谓“庭院深深深几许”之叹。
弄堂身处大都市上海,使用对象为城市中产阶级,地价,房价限制了住宅的面积,无法在住宅中留出大宅院。
而小小的天井也就充当了传统住宅中庭院的作用,使紧凑局促的空间增加了一些通透感。
从大尺度上说,弄堂住宅是一种高密度住宅。
建筑间距狭窄,缺少大面积室外空间。但从小尺度来说,天井的设置则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这一缺陷,使房屋不觉拥挤,市内外空间交相辉映,在心里感觉上建筑密度被大大降低了。
走进上海任何一条弄堂,人们总可以听到不同的方言。
即使在上海生活久了,讲得一口上海话,年纪大的乡音难改,总还是可以让人辨得出是何方人氏。
许多电台就开设在石库门里,一套广播器材往亭子间一放,晒台上树一根天线,就可以对外播音。
据说,有一条弄堂里甚至挤了7家电台。

电台多了,好处是节目丰富,打开收音机,申曲,滑稽,评弹,唱歌,京剧,还有后来流行起来的越剧,样样都有。
坏处是一个波段上可能会收到两三家电台在同时播音。
而且这些电台根本没有隔音设备,弄堂里的声音,比如小贩的叫卖声,甚至邻居间的叫骂声,都与节目一起,通过电波传向四面八方。
这一仗非常漂亮,斯柯特是救出来了,可他并不愿意走,因为集中营里还关押着他的夫人和一双儿女,他们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
陈颖弘就是磨破了嘴皮子,斯柯特也不愿此时离开上海。
他说:“是男人就不应该逃避,要对自己的家庭负责。”
二.
旧时生意场藏污纳垢,石库门弄堂就是一种标本。
这里,既有正当营业的工商业,也是烟赌娼诸毒存身之地。
弄堂里的另一大毒瘤是赌。
上海有过不少高档的赌场,那是普通人难以问津的。
而中等层次的,都去虹口香烟桥,以及鸡鸭弄,福康里,满庭,弄堂里的赌场,赌的方式包括压宝,挖花,与西洋赌场中常见的轮盘赌,吃角子老虎大异其趣。
当然更低档的赌客,如车夫摊贩娘姨所参与的赌博也更低级,或是参加花会的“开筒”,甚至到弄堂口;那些骗子们的“翻戏”,最后以被骗了局。
至于麻将,牌九,则深入许多家庭,赌博,消遣兼而有之。
文化人生活在平民百姓之中,石库门里也是文化人集聚之地。
不光是作家,也有不少享誉画坛乃至各界的艺术家,人文荟萃。
除了上面提到过的,蔡元培,章太炎,柳亚子,邹韬奋,夏衍,田汉,阿英,丰子恺,刘海粟,周信芳,胡蝶,汪亚尘,陈蝶仙等一长串几乎是无穷无尽的名单。
在日本上学念书的时候,宿舍窗前至少有一棵樱花树,她在窗下的书桌上放一张美丽中国女人的照片。
樱花的花瓣飘落进来,洒在相架周边,铺成一片虔诚的祷告之地。
中国女性的旗袍,日本女性的和服,都能体现一种东方特有的美。
旗袍之美在于放,和服之美在于收。就如中国的美是放眼长江滔滔,奔流入海的雄壮,日本的美是停驻在富士山头那一极点雪景的优雅。
在记忆里最深刻的是母亲那一件件好像转花灯似的旗袍,母亲高兴的时候抱着她说:“以前在上海公司做生意,这些旗袍永远弹眼落睛!
她最爱穿白色。
母亲每次洗白色的旗袍都会非常费力,非要洗净不可。
“现在是你学以致用,报效天皇的时刻。”祖父亲自送她上了到中过的轮渡,父亲和母亲没有来。
祖父说:“他们太懦弱是没有资格为天皇英勇的战士送行的。”
一声:“报告!”
彻底打断了山口美惠子对往事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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