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无法抹去的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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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当两名戴着白色手套的服务生缓缓拉开百乐门黄铜把手的大门时,她幽雅的身姿总会如期出现在大理石的台阶上。
抬眼处,依旧铺着猩红色地毯的弧形转角楼梯就在眼前。
田秋芬眯起眼看着幽暗灯光下那一张张挂牌,这里和她几年前第一次来百乐门时几乎一模一样。
舞曲伴着灯光从舞厅的每一个角落传来,田秋芬和当年一样优雅地脱下大衣递到旁边的侍者手上,然后转身滑入舞池。
把手搭在20出头的男舞师手里,在音乐和灯光的背景中,一切似乎都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几年前的那一个个夜晚,回到了她那些离不开百乐门的青春往事。
姐妹们又各自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与车流之中。
她的富裕家境让她对华丽奢侈的生活念念不忘,她经历过旧中国无人能及的大富大贵,也经历了战乱时期平民一样的颠沛流离,更经历了常人难以忍受的凄凉与孤独。
然而她的骨子里永远都有着我们无法探究的高贵,理想,天真,隐忍和满足。
她对生活的要求充满着与生俱来的幽雅和韧性,也充满了及时行乐的小女子浅薄的智慧。
她那纤弱的身体在宽大的舞池中翩翩而舞,她已经不再仅仅是田秋芬一个人,她的身上有着更多那一代人永远无法抹去的印痕。
当她粉红色的身影一次又一次华丽的转身,这一定将成为永远,定格在关于青春和岁月的永恒回忆中。
田秋芬美丽的深处,含有一种静气,澄澈,无碍,无扰,一眼望去,暖的,冷的,各得其所。
人们呢,便安身在这宁静的深处,享受着美丽,波澜不惊。
在南方潋滟的秋色中,也是觉得安然不惊,那可是一种心安理得的美,不苛求,不奢求,该来的,该去的,一应俱全。
有埔江岸的水气,迷离,渺远,烟浪迷茫,想靠近时,却发现已经远离。
南京路,苏州河,黄埔江,老介福,百乐门,这些地方经过什么样的人?
发生过什么样的事?
人们熟悉的那些名字曾经在这里闪耀着,那些身影曾经在这里穿梭过,那些故事让这里沉淀了历史的风尘,曾经开放的烟花,如此繁华又如此落寞。
物是人非,不变只有那些老房子,那条老街,还有黄埔江的滔滔逝水。
大概,她常年躲在上海街巷的岁月深处,低眉,内敛,一如隔绝俗世的人,哪管凡尘间的纷扰嘈杂,只用思念回忆来抵挡内心的空寂罢了。
女人的美,不在外貌,而在风情。
风情,是属于一定的时代的,是品位,习惯,风度的统一体,是引而不发,含而不露的矜持感。
二.
她混杂了上海的风情,小心,细致,华美。
而这种儒雅,混沌,自然悠然的气质,是与生俱来的,无法模仿的。

旧上海是暧昧的,面目不清,声音含混,只一种姿态,就足以让人想入非非。
这里有的是挑逗和诱惑,逃得了这种逃不了那种,到底陷在温柔乡里,不醉不归。
旧上海还有点故弄玄虚,到处是窃窃私语,捕风捉影,飞短流长,再明亮的故事,也被传成了人约黄昏,疏影横斜,再刚烈的汉子,也不免气短情长。
旧上海是一种鸡尾酒,琐琐碎碎,拼拼凑凑,居然就成了另一种风情——五光十色,花团锦簇,哪怕一搅就碎。
旧上海真有说不尽的妩媚风流,却是一宵春梦,一世痴缠的那种。
这里是海上花,发黄的旧照片,箱子底有樟脑寒冷气息的旧衣裳上精致却干枯的花纹,有着一圈一圈年轮的老树,一些遗声,老唱片上略微走调,依然婉转的小曲,尖细的女声如此不真实,一些只言片语的深存回忆。
美人骨头轻不过三两,如花的面孔也终会凋零,化身成泥,但泥土中的芳香在耐住严寒后,总会在每年春归大地时,袅娜成无处不在的风景。
上海的美人就是这样一处风景,多少年过去了,风景虽已被历史风干,但倚风景而立的依旧是那些鲜活的面孔,还有各自精彩的传奇。
在上海女人所有的传奇里面,上世纪二十年代到四十年代的那部分最为精彩,成就了上海百年城市历史中最华丽的一幕光影,最浓郁的一段沉香。
诸多往事中,总少不了那些红颜的影子。
她们悄悄躲在岁月红尘的深处,眼波流转,巧笑倩兮,与许多年前旧上海鲜活的景象毫无二致。
要想成为一名杀手可决非易事,必须经过专门的训练,或者是江湖义士改行充任。
对杀手最基本的要求是胆大心细,心狠手辣,不但武功出众,还要有百步穿杨的枪法。社会上就出现了一批这样的杀手,不过为数并不多。
杀手平时和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仅从外表看绝对不会被别人怀疑。
这种人极少同别人交往,行动都很神秘。
杀手惯于独来独往,这主要出于职业的需要,过多地同他人接触,往往会暴露自己的行踪,给自己造成许多麻烦。
很少有人将她和那些杀手联系到一起。
肉身和灵魂,被一一填入,那是她们自己的梦,在献身抗敌之余,在劳碌奔波之外,勾勒出了一道淡淡的轮廓线,再慢慢描深。
有关那天长地久的爱情,罗曼蒂克的传奇故事,流浪与冒险,所有绚丽和热烈,随心所欲的百变人生。
美丽肯定是不能永远延续,如今远远地还能看见那么一点熟悉的影子,嗅到一些熟悉的味道罢了。
那一朵花,虽有盛开的灿烂绽放,也有凋落的凄凉。
但无论如何,每走一步,都带起风,随风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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