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血刃(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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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怎了你?那家伙谁呀?”
她没有回答他,只是强压着一般,把什么东西狠狠咽了下去,又坚持把刚才他未出口的话补全:“无一不是在做赔钱生意,这就导致了更大规模更忍辱负重更榨干骨髓的赔钱,赔得流水落花乱七八糟的!”
不等他答话,她随即又温和下来了似地,乱七八糟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了他一句:“哎,心脏好不,你?”
“心脏?”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再好也得让你给吓出心脏病来。”他以为她在开玩笑或者是急病发作又或者是受刺激了。
“不好就赶紧叫救护车去!去呀!”她怒吼般地一拳砸开车门把他推了出去,他猝不及防摔倒在地,只见她一把锁紧车门并启动了引擎直向刚才那辆车追去,尖锐的呼啸声瞬间将他抛弃在幽暗的高速公路上。
她,她这是怎了她?简直就像个发了疯的野兽!
野兽?野兽?我好像……想起来了,那个横眉竖眼的家伙是——
在他的自来水厂被毁的那个晚上,他在被一大帮人打晕之前看了那个谎称“履行公务”的领头的家伙一眼,对,孙行者刚才看见的,就是这个人!
“又是那个男的!”孙行者看过报道之后气得把那张报纸五马分尸大卸八块。
那个家伙是——她在日本留学时的,训练过她的,一个高级军官。
“那儿等级森严,不许称军官全名,因为他名字里有个‘鄂’字,于是我们就管他叫‘鄂郎上校’。”她无不嘲讽地指着报纸上的那个剽悍恐怖的男人跟他介绍。
“饿狼?还是恶狼?”已连续数日面无表情的忆水寒也不由得笑出声来了。
不过,她说的“又是”是什么意思?
还有,那个“男的”?她那么重地强调“男的”?
这些细节,怎以前就没想过?
那个男的,跟她,到底有过什么?有过什么?!
高速公路已尽,两辆车依然穷追不舍,分毫不让。
由于刹车后重新启动的缘故,她的车一开始连贯性差很多,速度也差了一大截,后来马上又急剧加速,跟前边的车保持同速,于是两辆车始终保持着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
追不上,也甩不开,速度都已达到极限了。
高速公路已被抛在身后,市区里,一座摩天大楼映入车灯。
孙行者死死踩住油门,左手猛转方向盘,明显地,因为右手借不上力,很轻易地就转过了头,偏离了目标了,直冲摩天大楼撞了过去!
飞起来了,在贴上的瞬间飞起来了,腾空而起,腾云驾雾!
借助刚才的登峰造极的速度,冲上墙壁,连人带车来了个90度大翻转,环绕大楼的圆柱外壁盘曲而上,直到楼顶处,看准方位,在离心力作用下脱离外壁向前飞去!
赶上了!并驾齐驱!
从悬空的过程到落地的一瞬,车窗的玻璃在剧烈震动中纷纷碎裂炸开,如同晶莹剔透的纷纷落叶。
鄂郎上校显然也让对面车里的那个难缠的家伙给吓着了,举枪朝她一通乱射。片刻间车身火光冲天。

孙行者一拳砸碎另一侧的所剩无几的玻璃片,整个身子从窗户一跃而出,手紧紧扒住车盖一个跟头翻了上去。
无人驾驶的车已接近四分五裂,孙行者蹲在车盖上勉强稳住身体的平衡,然而,即使是在这样的状况下,她开枪还击仍然枪无虚射,百发百中!
一枪正中对方的发动机,然后瞄准了那个奇怪模样的仓库。
果然,白粉,毒药,针头……该有的全有了,触目惊心,目不忍视。
两人同时跳下了支离破碎的车——准备决一死战了么?
然而,没有。孙行者忽然把她手上的枪狠狠砸在地上。
这把枪,是她在日本留学时军国主义化的学校给每个学生发的。而现在这个曾经训练过她的日本军官就在她面前与她狭路相逢!
她迟疑了一下,然后抽出腰间的刀。然而,就在她迟疑的片刻,她已身中数弹,血染得她的衣服看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
让一生热血,共一刻喷涌,其他无足轻重。
“算了吧,中国妞,敢这么对你恩师?听话就饶了你,嗯?”鄂郎上校面露匕首般的阴狠夹杂着调戏的凶光。
怒火在孙行者眼里熊熊燃烧,她灼痛得没有了知觉。她挥刀扑过去,短兵相接。然而,即使在此时,如此这般几乎在失去理智的边缘,她奔跑的步伐依然丝毫不乱。
中国功夫!她就连在日本学的忍术都一招也没有使出来,而是,纯粹的中国功夫!
最初她基本上是在以卵击石飞蛾扑火,被那膀大腰圆的鄂郎上校掐住了脖子。她咬紧牙关,拿刀映着火光直晃他眼睛,趁他被锋利的刀光与火影刺得睁不开眼的刹那一刀插进了他的心脏,稳,准,狠!
她的枪里明明还有子弹,莫非是她刻意想要证明什么?
毒药,烧着了,火药,爆炸了。
我应该在烈火与热血中得到永生吗?应该吗?!
消防车姗姗来迟地及时赶到,而且,不顾火势从车上跳下来的正是那被她推倒在路旁的家伙,忆水寒。
他想冲进火里跑到她身边去,可是被消防队员拽住。
孙行者仰天痛哭,双膝无力地跪倒在水深火热中。
水深火热,水火不容!
“小心!”
一车毒药在两辆废弃的车之间全部炸开。再向火里看时,但见一个女子的身影在火苗上方飞速腾空旋转,转体1080度后准确地落在了安全地点。她落地屈膝缓冲的一刻,因为右手插在兜里,显得身体的平衡性非常差,以致他甚至有点担心她是否还能再站得起来。
她果然伏在地上,没有再站起来……
“哎,我要是真有心脏病现在也让你吓好了我,拜托以后别再把消防车说成救护车,行不行?”他轻轻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
他终于明白了在追车之前她为何那么问又为何那么做了。
“你当时要在车上你现在会怎样?”事后有人问他。
“不定会怎样。”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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