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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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红色,血红色的无边海洋。
吴昊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窒息般的恐慌再度袭来。
“这是哪儿?谁把我弄到这来了呀?”吴昊猛地掀起盖在身上的白被单,疯狂地大喊大叫。
“病人请保持安静。这里是医院。”一个穿着白大褂里面套有一件血红衣的女医生应声而至。
吴昊一扭头,脑子里一声轰鸣,他面如土色,捂着脸哆哆嗦嗦向床里退缩:“鬼!别过来!鬼!滚开呀!”
“小吴,你醒醒,我是爸爸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几步抢到床边。
“走开,走开呀!”吴昊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头像躲避瘟疫一样拼命向另一侧扭转。
“小吴……”中年男人话未说完,就被女医生用手势阻止了。
她手向门外一指,便拉门出去。中年男人虽然不愿,却也只能垂头丧气地跟着。
“我儿子究竟得了什么病,昨天白天我还和他通过电话,一点事儿都没有。”中年男人的表情极为困惑。
“你儿子入院以来精神状态极度不稳定,出现很多幻觉、惊悸等神经衰弱的病兆。”女医生面无表情地回答。
“神经衰弱?我儿子怎么会神经衰弱?他一直很健康也没有什么心理疾病。”中年男人大惑不解。
“你刚才也看到了,他昨晚被送来时就是这个样子,大叫大嚷的,不停地喊着‘有鬼!有鬼’见到红色的物体,无论是衣服还是药物,都会惊恐万状。没办法,我们给他注射了一针安定,这才平静地睡着了。结果,一觉醒来,又故态重萌了。”
“大夫,您能否告诉我,我儿子昨天晚上是怎么入院的?”
“据送他来的那个男生说,昨夜暴风雨中,他撑着伞走在校园里,突然身后一记猛拍,他一回头,发现你儿子脸色铁青,好像受了极大的惊吓。而你儿子注视他的眼睛更是直勾勾的,跟精神病人一样。他心里害怕,就问了一句‘你有什么事吗?’谁知你儿子狂叫一声‘鬼啊!’便两眼一翻倒在地上了。”
“小吴怎么会凭空喊‘鬼’?”
“幻觉。因为幻觉。幻觉是想象创造的形象在人自身的生理和心理的状态下出现的显影。心理学家和病理学家都认为,人在极度恐惧或生死攸关的时候,通常会产生恐惧性幻觉。人在极度惊吓受到强烈刺激后,极易出现心理变态,导致神经系统某一部分失调,某一区域视觉模糊,从而引起幻觉。”
“您的意思是说,是那个同学让小吴受到惊吓才产生幻觉的?”
“不,我认为,你儿子在见到那个同学之前就已经受到了惊吓,而且是相当严重的惊吓,所以,当那个同学回头时才会发现你儿子脸色铁青,这绝对不是正常人的形态。之后,在极度紧张和恐惧中,他对这个同学产生了瞬间幻觉。在幻觉影响下,一张正常的人脸会幻化成恐怖的鬼脸。所以,他才会叫着‘鬼呀’倒地昏厥。我想,等你儿子情绪稳定之后,你试着向他了解昨天晚上的经历。相信一定会找到他致病的根源,这对他后续的治疗也会大有益处。”
吴昊的父亲重新回到病房,却发现儿子已经身子侧向里边睡着了。

他走过去,轻轻唤了声:“小吴。”
没有回答。
吴父犹犹豫豫地伸出手,想要拍拍自己的儿子。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突如其来的音乐声把他吓了一跳。
而吴昊还是一动不动,睡得好像一具死尸。
吴父急忙取出手机,快步走到病房门外。
“喂?我在医院,我儿子病了。”吴父的声音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什么?谁要过来?刘市长?好,好,我马上赶回来。”
挂了线,吴父在病房门口踌躇片刻,推开门,重新走回儿子床前。
“小吴……”充满温情的呼唤。
吴昊不理。
吴父叹了口气,最后说了句:“小吴,爸爸有事先走了,可能要明天才能再来看你,对不起,爸爸也是身不由己……”
说完,他掉转身头也不回地拉门而去。
门轻轻合拢的那一刻,吴昊的身子微微地颤抖。
“小兄弟,你没睡,我知道你没睡。”一个幽灵般的声音在吴昊耳畔响起。
吴昊只觉一股湿乎乎的潮气忽冷忽热地吹在他的后颈,而那个诡异的声音则是紧贴着他的耳廓发出。他只觉后脊发凉,一个急转身,回过头来。
一瞬间,吴昊周身的寒毛如刺猬般猛竖起来。
一张脸,一张奇丑无比的白脸,似笑非笑地定在他的眼前,上面那对白多黑少的眼珠瞪得快要暴出眼眶,塌鼻孔里呼出的热气几乎没经空气的阻隔便直接喷在他的脸上。
吴昊轻呼一声,“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
这时,他看清了,一个身穿病号服的男人腰弯成与床平行,僵尸般伫立在他的床边。
“你……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你要干什么?”吴昊惊恐地圆睁双目,声音干涩地连连质问。
“病号服”梗着脖子扬起脸,咧开嘴露出满口黄牙,鬼里鬼气地说道:“小兄弟,我不是一直都睡那张床的吗?你当我不存在?呵呵,我知道你的秘密,你……是不是撞鬼了?”
吴昊头上仿佛挨了一记闷棍,好半天回不过神来。他死死地盯着“病号服”那张死人脸,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病号服”阴笑着:“我知道你刚才在装‘疯’,你想让所有人以为你‘疯’了,你以为这样‘鬼’就会饶了你吗?”
吴昊越来越害怕,他强抑着加速的心跳,挣扎着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你……你究竟是谁?”
“我就是我呀。”“病号服”暧昧地一笑,突然语气一变,绷起脸粗着嗓子说道:“我也和你一样,见过‘鬼’啊。它一直跟着我,白天晚上地跟。你睁大眼睛看看,在这间屋子里,你能看见它吗?”
吴昊头皮一阵发麻,觑着眼在房里扫描,可是,除了他和“病号服”,只剩空气。
“病号服”突然笑了,笑得放肆而刻薄,他说:“你看不见它的,因为,它已经被我甩掉了,再也不会来找我了。”
吴昊眼前一亮,冲口而出:“你是怎么甩掉它的?”
“病号服”狡诘地笑笑,一张死人脸重新贴到吴昊面前:“你想知道吗?你真的想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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