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神星的清晨还显冰冷。冰雪成水，水又成冰。夏和冬在这片被遗弃的土地上僵持，谁都不肯退缩，谁都想永久主宰这里。
民潮仿佛一夜之间出现，汹涌的人流分成两股。一股围住了军政大楼，一股肆无忌惮地冲击某栋公务人员家属楼。杂乱的脚步践踏着污浊的街道，残雪变得污黑，君士坦丁失去了唯一的色彩。
做贼一般从窗口探出头，微儿卡只觉头晕目眩。上万人黑压压的脑袋遮住街路，嘈杂的声音从各个角度钻入耳孔，让最虔诚的清教徒也会为之肝火大动。
“他们怎么能这样？”方洁掩面哭泣。她刚才和罗佳一起出去购物，差点再没能回来。罗佳要镇定许多，只是皱着眉头想心事。法律在贫瘠之地的约束力分外单薄，本来文明的城市瞬间露出的獠牙不仅让人心惊，而且让人心痛！
“他干什么坏事了？这算不算人民起义啊！”微儿卡欢快地跑到床边，生怕天下不够乱。“会不会是把谁家的闰女……”
罗佳和方洁同时抬头看向她。这个最不可能的答案让每个女人的心底都生起一分不满。
除了王怒的随行人员，其余公务人员的家属都得到消息搬离了这栋楼。楼道的入口，赵大海坐在台阶上一根接着一根地吸烟。菲神星并非安乐窝，他睡了两个月后终于觉得倦了，没想到第一次陪罗佳出去就遇到了变故。
他并非怕事之人，怕事也不可能去当兵。令他伤心的是自己在那种情况下毫无做为，甚至还要靠罗佳策应照顾。
几个人能脱出上万人的围追堵劫，最大的功臣当属小熊。而现在，小熊光着膀子在楼前来回走动，下垂的小肚腩随着脚步有节奏地颤动。在他的身边，横七坚八躺着几十个人。没有人死，却都是骨折筋断类的重伤。
没有人敢于上前救助，小熊梗一下脖子上万人都会退后几步。虽然波西法尼人熊的名气远未传到边远的菲神，但人类天性中对于强悍高大野兽的恐惧已经深写放基因中，代代相传。
“前方有熊，危险！”
小熊并不爽快。这种不能出全力的战斗不是它的风格，但赵大海的命令它必须服从。赵大海等于罗佳，罗佳等于王怒！这个等式早已经被小熊当成公理，它还是很听王怒的话的！
人群后方开始鼓噪，别有用心地人推动着人群再次向前。最前排的人又握了握手中的铁棒，却并无半点信心。地上折断铁棒不计其数，小熊的毛也没掉下来半根。事实上这头脑袋奇小的的熊并没有毛。
脚下传来的颤动让人群停止了向前，千万道内涵复杂的眼神看向小熊的身边不远处，其中有恐惧，更多的是对于恐惧的疲惫。那里似乎有着莫名的吸力，街上的冰水混合污水正向那里快速汇聚。
水凝成冰，越长越高。片刻后一具十几米高的冰雪巨人耸立起来。它晃了晃硕大的脑袋，张开手掌欣赏了一会儿，似乎十分满意这具身体。
维尼眯起小眼，对这个冰泥混合，身体污浊的巨人没有什么好感——它完全遮住了清晨少得可怜的阳光。
微儿卡正神彩奕奕地指挥着巨人站起，就见小熊晃悠悠走过去，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巨人的膝盖处。密如蛛网的裂纹从手指的顶端向巨人全身扩散，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巨人轰然炸裂。四散的冰块陨石般砸向毫无防护的人群。
周围抱头鼠窜的惨像并没能吸引两位肇事者的目光。
“你脑袋让王怒踢啦！”微儿卡气得小脸雪白，声音都有些颤抖。
维尼堆坐在地，巨大的冰块砸在头上也没有反应。它的动作表示现在自己很无聊，很郁闷！迫切需要发泄。
微儿卡哼了一声，头发根根直立，变得银白。冰冷的气场逼得方洁罗佳不得不缩进床里裹上被子。
二十米高，手执巨棒的冰雪巨人再度出现。鉴于其体内污泥的含量超标，称之为冰泥巨人更加形像。
维尼耸动肩膀，似乎终于有了些生气。
军政办公大楼同样被团团围住，却没有人向内部冲击。这种包围更像是“友好”的示威。数百警务人员和异能者阻在大门外，“极力”维持着政府的形像。
“教父，什么是‘可耻的外派贪污犯’？”小色目林回头问王怒。他的表情单纯可爱，满是求知的**。
“学习！我们地球有句古话：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王怒拧水笼头般将小色目林的脑瓜搬正，皱眉沉思。
楼下的喊声初时还很杂乱，慢慢竟渐趋于统一。上万人同声高喊大骂的气势极为不凡，军政大楼似也随着这喊声颤动起来。
“该死的外派贪污犯！”
“还回我们的救命钱！”
“外派佬滚回去！”
这种高喊从最初的政治主题开始向私人方向转移，并逐渐关照起王怒的母亲的姐妹。无奈地叹口气，他向浮在窗口看热闹的因扎吉说道：“你还是带着色目林回去吧！这里的环境容易教坏小孩子！而且，我也不太放心家里！”
“用不用我帮忙？毁灭他们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因扎吉过来抱色目林，看向窗外的眼神有几分狰狞狠厉。
“不用！走吧！”王怒摆摆手。他可不能让这个皇家侍卫大开杀戒。外面的人现在虽然可恶，但以后都是自己的子民，都杀了还要自己这个总长加署长什么用？再说星联也不是王权统制的波西法尼亚，杀人可是会掉头的。至于异能者杀人，自有绞杀者的无限制捕杀！
站起身，一种苍桑感觉油然而生。如果让他们冲进来，自己不想杀人只有跑掉。一个跑掉的署长代表同时跑掉的星联资金，这不是某些人想看到的结果。那这种群谏又是为了哪般？如果自己是个普通人，或许真的会怕了，但自己至少还是个异能者。
言之堂堂，而形之藏藏。有目地必然会有破绽，就算不是昭然若揭也差不了太多吧！
推门走出，走廊阴暗潮湿，却不能让他有一点不适感。整栋大楼空空荡荡，除了那些“尽忠职守”的警卫怕是都有光了吧！胆小者为了避嫌，胆大者多半另有动作。
成为众失之地的感觉说不上好，王怒却觉得这时的自己又成熟了许多。事情已经做下，就不能后悔。他不是甘为人下之人，更何况是被人架空或者控制。这种事情本也没有对错，政争之下，谁都干净不了！
停住脚步，苏姗的办公室传来的一丝响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大人！”苏姗从高高文件堆后拘谨地站起身，脸色不自然地潮红着。
“还以为楼里只剩下我这个孤家寡人。没想到你也在！”王怒笑了笑，注意到她手里正紧握着一双鹿皮靴，正是自己给她买的那一双。再向下看，桌后露出的一只脚又套上了那双滑稽的胖头棉鞋。
“大人，其实……我也赞同你那个提议！我们这里除了遗族再没有其他势力，而真正的势力又不是我们能够抵挡……所以裁减武装部是正确的！可我只是个秘书，而且……如果没有凯泽大人的面子，我也不会坐在这里。”
她低下头，苦涩地笑笑，示意着眼前的文件又说道：“您也看见了，积了很多，我的能力并不能胜任这份工作！”
王怒两手**袍子口袋，静等着下文。树倒猢狲散。自己这颗树还没倒，但其上本来只是暂住的某只小猴子还是得走掉的。只是这只小猴走的实在有些晚，这让他有些意外。
“大人……你斗不过他们的！我还有个母亲，所以……”苏姗眼圈发红，递过来那双皮靴。
王怒看着她染着墨迹的手指，感概良多。星联的公务人员又有多少碰过笔墨？电子化信息化好像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完成了吧！
“你呆在这里别动，如果饿了就吃点面包。哈哈！”王怒转身大笑。“营养液会有的，全民信息化，人均舞空车会有的！只是你这个小苏姗……太小看你家署长大人了！”
苏姗怔怔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上七八岁的男人，一时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变成“小苏姗”了？
PS：本章写得真是痛苦。“呼”长出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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