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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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者之塔
蛮兽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蚁群般不要命的冲击了,真不知这蛮兽的统帅是不是傻子,竟然一直用这么最下等的方法尝试攻城,虽然攻城战造成了一定的红岩方面的伤亡,但是与蛮兽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来落雁快半个月了,极生始终没有机会到自己的部队去看一看,每一次去法师公会的时候发现不是主要负责人不在就是他们在集体冥想,而当自己提出一起冥想时,负责接待的人都说极生是队长,所以有自己的冥想室。
纵使极生神经大条,他也明白自己这是被人拒于千里之外,虽然恨得牙根痒痒但也无可奈何,这事估计是经过了孟忠的,这么看来人家还不信任自己。尤其是在自己说自己是魔法师队的大队长之后,他知道上面发下的文件说自己是骑士队,因而自己的职务始终未定,一时间,极生除了研究“草纸”之外,完全无事可做。
眼看“草纸”的研究已经接近尾声,自己即将成为“门外之客”,心中愤恨,倒想一走了之,可自己答应人家要好好当兵,这一走不免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当下真是内心矛盾,进退两难。极生也是闲急了,杨头看了看漫天的繁星,有些想家,有些想念父亲“猪食”般的饭菜,想跟师父瞎侃,想跟朋友开玩笑,吹牛……
极生想着想着,猛地一怔,自己这是怎么了?遇到这么点逆境就萌生了退意了?不对,我极生天不怕地不怕,对,就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怎的证明自己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是了,落雁城中心有座高逾百米的高塔,名叫落雁塔,是落雁城一干将领平日里办公的地方,每逢重大军情之时,高级将领汇集在此商议军国大事,落雁塔相传是由一块天然的巨石雕成的,落雁关之所以叫做落雁关,是因为两侧山峰极高,大雁若要通过,还须从两山间的空隙飞过,然而由于落雁关高空中迷雾甚是严重,当中矗着这么个巨石,往往有大雁误撞其上,坠落下来。后来,落雁城落成,当中的巨石倒是被能工巧匠雕成了座塔,本来这块石头颇为坚硬,工程进展颇为缓慢,当时的红岩大帝大为恼怒,连斩一十六名承办工程的大臣,然而工程的进展丝毫没有加快,那皇帝老儿也知道这事并非人的过错,只能干着急。
却说当时工程量颇为浩大,不少工匠便累死在这落雁塔上,一名隐士心里不忍,于是在这落雁塔下用树枝画下一个传送法阵,直通落雁塔顶,紧接着大地嘶吼起来,落雁塔火热不下火炉,赤红炙人,竟是烧着了,这一烧便是四十九天,传说期满四十九天之时从落雁塔中升起两只凤凰,随即闪身不见,那隐士骑乘着凤凰离去。人们惊骇之下不干轻举妄动,谁知有好事之人发动那隐士留下的传送法阵,当那人再次出来时,冲着落雁塔倒头便拜。待人们问清缘由后才知道,那斧凿刀刻不动的顽石竟然被烧稣了。
落雁塔完工那天红岩大帝亲赴边关,率领文武百官祷天告地,向落雁塔供奉三牲,赦免普天下的罪人,其时各国使者来往频繁,无不惊叹落雁塔之浑然天成的天地霸气,更有人说,这是天地预示红岩帝国终将一统天下。
所以,这落雁塔已经成为了红岩帝国的象征,红岩之人无不以之为傲。
落雁塔上有只硕大的金子铸就的凤凰,不怒自威,霸气逼人,极生一直想要近距离的看一看,他听师父说,当年那个传送法阵不论风吹雨打,毫不走样,料想是那隐士用法力刻成。
初到落雁城的时候,极生就注意观察过,可惜落雁塔周遭都是建筑,哪里有什么法阵。不过极生猜想这是有人刻意掩饰这个法阵,毕竟落雁塔已经不单单是落雁城的象征,它已经成为了红岩帝国的象征。怎么能轻易的让人到它的顶端呢?
极生早就想到落雁塔顶去看一看,不知道那只凤凰是否与自己身上的这只一样,毕竟落雁塔太高了,在下面看不清楚,再说,极生挺喜欢刺激的事情,在他想来,站在那么高一个地方一定很刺激,虽然那种高度自己也能凭借魔法飞上去,然而他相信那感觉是不一样的。第一次路过落雁塔的时候极生就留心观察过,揣摩着传送法阵可能的位置,结果发现基本上每个位置都是有可能的。
极生也尝试过自己构造法阵,结果发现无法定位到塔顶,他这才明白师父说天外有天是什么意思,极生自问还做不到屏蔽魔法,除非是手上有特殊的材料,比如说传说中在天泣林里有一种叫做璜豹的生物,它们的皮毛和骨骼构造的空间就有着干扰魔法精灵的能力,上好的材料甚至能使魔法施放不出来,极生也猜想塔顶覆盖有璜豹皮,然而再想想塔顶的面积就觉得不太可能。那大概是某种古老的已经失传的魔法,一种连诅咒手札都没有记载的魔法。
极生一抬头,发现自己竟然在无意间来到了自己办公的地方,他通常是不来这里的,因为根本没人找他。他本没打算走进去,但是他发现里面静得厉害,就只有门口有两个无精打采的卫兵,问:“怎么了,人呢?”
卫兵一见极生,忙行礼问好,说:“回长官,今天队里开……”他旁边的人拉了拉他的衣角,给他使了个眼色,极生看在眼里,心里挺不是滋味,特别想喝酒,尽管他从来不喝酒。蓦地想起办公室里似乎有几瓶酒,还有现成的杯子,便走了进去。
极生连喝三瓶酒,已经醉得不知所以,只觉心中特别憋闷,长叹一声,又开了一瓶。这口酒喝下去,极生立刻醒了酒,不为别的,只因为这酒出奇的难喝,极生暗骂一声,说:“天啊!人倒霉连喝酒都喝不尽兴,我得给这瓶酒做个记号,免得再被阴倒。
看到桌上墨水瓶里有支羽毛笔,就想拿来用用,谁知他连拽几下,羽毛笔丝毫不为所动。心道:虎落平阳被犬欺,连一支羽毛笔都来欺负我。他忽然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支羽毛笔恐怕有古怪。
果然,这支羽毛笔被按下去之后,书桌底下传来了机括的声音,极生等了半天,也没看见什么地道入口之类的东西。心道:难不成我又被耍了?赌气般的踹了书桌右下的柜子一脚,说来也巧,这一脚刚好将柜门踹了个稀烂,露出一个半人高的地洞,里面黑咕隆咚,什么都看不见。极生的好奇心被钩了起来,于是抽出一张照明用的草纸,点亮后弯腰走了进去。
走了没多久,地势逐渐开阔,他就算是站直走也不会遇到什么问题,而且地道的地面打磨的很平滑,倒也不用担心会摔跤。极生走了顿饭时间,竟然还没到头,极生暗暗咋舌,心想这地道不知要通到哪里去。又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这才看到一扇门,极生抽出一张草纸,握成团,往门上砸去,看到没有什么反应,才放心的走过去,他轻轻搭住把手,猛一用劲,门竟然没上锁,一推之下,极生反而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吃屎。
这时,咔哒咔哒的声音由远及近,并伴随着火焰燃起的声音,极生抽出魔杖,全神戒备。慢慢地,周遭事物愈来愈清晰,料想是有什么照明设施被触发了。极生丢了那张照明的草纸,发现眼前已经大亮,呈现在极生眼前的,是一个中等大小的法阵。
极生绕着法阵走了一圈,了解到这是一个上古法阵,因为整个法阵配以大量的古语,有些古语极生也不认识,好在为数不多,法阵是看完了,极生反倒是一头雾水,他根本没看懂这是用来干什么的。犹豫了半晌,极生决定走进法阵去看一看,有些事情需要自己亲自去做一下才能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极生也是艺高人胆大,天底下什么著名的不著名的法阵他都闯了,要说他没见过的法阵还真没几个。
一走进法阵,周围的景物便急剧变化,上下左右尽皆虚空,极生也是够沉稳,一句话不说,一个魔法不用,静观其变。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个法阵每时每刻都是不一样的,这种法阵极生不是没闯过,但是这个法阵给人的感觉不一样,极生从小受到的教育是在法阵之中不轻举妄动,想清楚了再动手,然而极生现在一点头绪都找不到,只能傻站着。
极生使用了一个照明魔法,不出所料,没用,在这里,他感觉不到任何魔法精灵,这与他以前所学的魔法充斥空间的理论是相背的,他料想塔顶大概也有这么一个法阵。就在这时,一道灵光闪过,塔顶,对啊,如果这个法阵与塔顶的法阵有什么共同之处的话,那这个应该是传说中的传送法阵了吧。只要找到了相应的使用方法,自己就可以到达塔顶。
他刚刚看了个仔仔细细,并没有发现什么传送法阵所特有的性质,感觉这是个四不像,什么都带一点,又什么都不是。黑暗中,极生不知道等了多久,他犹犹豫豫地踏出了第一步,他不管周围景物的剧烈变化,他只管走他自己的,走了百多步,他便感觉自己正在急速下降,吓得他忙使用漂浮术加以缓冲,可惜没有用,慌乱中抽到一张草纸,也不管是干什么的,催发法力,竟然管用,而这张草纸,竟然只是个清洁身子用的草纸。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的漂浮草纸已经用完了,真是欲哭无泪。

贤者之塔。钟磬着急的来回踱步,整个红岩已经一年没有新的贤者了,老的贤者又多是有要务在身,法师公会急需新先鲜血液的注入,更加紧迫的是上一任法师公会的首席长老已经在帝都血夜中战死,十二人长老会议便缺少了一个人,能进入长老会议的人不是没有,只是他们都不是闲职,无法应付三天两头的会议。十二人长老会议是整个法师公会的根本,所有重大的决定都是由十二人长老会议发出的,如果不能正常运转,势必会对整个红岩的魔法师造成不利影响。所以现在急需一位新生贤者去顶替一位老贤者的职务,才能将老贤者吸纳入十二人长老会议,使得会议能正常运转。
“快看,贤者之塔变成蓝色的了,是不是他成功了。“
老法师心中一凉,知道今天又失败了,正准备招呼人回去,谁知道空中传来一声锐响,老法师年纪大,但是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反应速度,瞬移到旁边后已经张开了三重防护魔法,只听有人大叫着坠落下来,正落在贤者之塔前面,那人还没落地,突然减缓了速度,身周环绕着青色的光芒,大概是使用了漂浮术。
贤者之塔一阵剧烈地抖动,只见地面红光一闪,一个魔法阵渐渐出现,伴随着魔法阵出现的还有一位中年法师,从胸口的徽章来看,竟然是个大魔导师。
那个掉下来的正是极生,他始终没有放弃尝试使用魔法,因此在千钧一发之际成功自救,他看下面有那么多人,还有一名老法师连防护法术都准备好了,以为是法阵模拟出来的敌人,因此落地后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什么火枪术、火墙术、火雨术、火之祭祀术、火麒麟召唤术都使了出来。
那老法师见极生连眼都不眨就使用高级法术,还选在试炼者出塔的时候攻击,以为是蛮兽阵营的法师来偷袭,连掐法诀,一颗颗水球就攻了回去,这法力高到一定程度,连最初级的水球术也蕴含了无匹的力量,极生当即还以一串火球,水火不相容,小小的几颗魔法球碰撞之后竟然爆发出一阵狂风,极生被这一拼之力震得连退三步,那老法师却一步也没动,这下,高下立判。极生不停手,抬手就是一道火墙,刚刚一交手就知道自己没有人家厉害,更何况旁边还有几个没动手的,哪知道是太弱了没反应过来还是太强了不屑于动手,但是不管怎么算自己都处于劣势,看到旁边有座看起来很结实的塔,便想进入塔内,依托塔作为防御,倒也能抵挡个一时半会,趁着敌人拟定计划的时候自己瞬移就可以脱险了。
战斗这种事,本就像极了打仗,战机稍纵即逝,因此极生趁着狂风尚未停止,径直奔入塔内,还反手掩上门,加了十几道土墙顶在门上。
那老法师见到极生反常的举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想那小子虽说比自己还差点,但是怎么也应该是个贤者了,不然怎么可能抬手就是火麒麟那样的高级法术?更何况他还没拿出法杖,如果他拿出法杖胜负还真不好说。可是,自己都没把握能再次进入贤者之塔成为大贤者,那小子怎么就毫不犹豫的进去了。
至于其他人,就更是云里雾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极生自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道这是一座普通的塔。
“来者何人?”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
“极生。”
“极生是谁?”
“我啊!”极生很纳闷,自己明明告诉他自己是极生来着。
“不对,你不是极生。”
“嘿!真新鲜,这名字我叫了十几年了,怎么还就不是我了?”
“你是你,极生是极生,极生只是名字,而你只是你,若你是极生,那么极生是谁?你是谁,你岂不是不是你自己了?”这声音越来越飘渺,直把人带往虚空,而极生仿若无事。
“我没闲工夫陪你瞎聊,我还要回部队里去,我只是一时间好奇才跑来这里的,结果外面有人要杀我,那个老家伙好强啊,我打不过他,所以进来躲躲,你们是一伙的?”
“呵呵,我见的法师没有十万也有九万,可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小鬼。你放心,我不是跟他们一伙的。”那声音被逗乐了。
“我?是小了点,但是我真的着急赶回部队里去,你这里有没有什么传送法阵?我这一耽误,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了,万一别人找不到我,把我当逃兵处置了就太丢人了。”极生说着拍了拍脑袋,显得颇为头痛。
“有是有,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本事使用它。”言语间充满挑衅。
“你不会是要我跟你打架吧!”极生倒不是真傻,就是这会有些糊涂。
“你以为呢?”那声音又被逗乐了。
“不打,不打,不打。刚跟外面那个老家伙打完架,累的一身臭汗。对不起,打扰您了,我走了。”极生恭恭敬敬的敬了个骑士礼,就想退出去。
“你是骑士?”
“不是,我是法师。”
“那你行骑士礼?”
“我是落雁城骑兵部队的长官,只是阴差阳错得跟人家说自己是法师部队的长官,人家这会子正猜疑我呢,所以我得赶紧回去,不然连小命都没有了。”
“哦!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解开你的尴尬处境。”
“得了吧!您拿我开心呢吧!”极生干笑了几声。
“真的。”那声音显得很诚恳。
极生环顾四周,见这塔周围雕有大量的图案,尽是些魔法精灵的样子,突然间猜到了什么,塔外面那些人的身份也猜到了一点。
“那个,请问,这里不会是贤者之塔吧?而你说的方法不会是跟你打一架然后取得贤者资格,自然而然的成为魔法师部队的长官吧!”
“呵呵,你小子倒也不是很傻,我只当进来的是个傻子呢。”
“哦,我不是傻子,我是极生,我不跟你打,我打不过你,我走还不行吗?”
“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想走就走,想来就来?你必须杀了我才能走。”话还没说完,塔内就激荡起一阵强似一阵的能量,压得极生胸口气闷。
“你是什么系的法师?”
“我说出来怕吓死你。不是我跟你吹牛。”
“你是什么系的法师?我只问这一遍。”
“我,我真不是跟你吹,我说出来真的会吓死你的。”极生拍拍胸脯,好像真的很吓人似的。
“休出狂言!”猛然间,积聚的能量狂暴的击向极生。
“我真不想动手,是你逼我的,我又不想当贤者,你打我干什么?”极生已经身处险境,嘴里竟然还不闲着。
极生嘴里很轻松,却一下就从储物结界中拿出上古魔杖伸向前方,释放出强大的能量,能量对抗能量,不同于魔法的比拼,那是纯粹的法师本源能量的抗衡。一时间,塔内形成了强大的能量漩涡,缠绕碰撞,狂风激荡,极生用来掩盖白色法袍的普通法袍竟然被这狂风撕碎了。可想而知极生本人是受到了怎样的压力。
塔外,风云变色,一道霞光勘破乌云照射在贤者之塔上,空气中弥漫着沙尘,钟磬腾地跳起,说:“他突破了第一层,他突破了第一层!”
贤者之塔的试炼分为三层,第一层,贤者之塔会用木系禁咒“魅音”魅惑试炼者,结果被极生轻松突破;第二层,贤者之塔会引诱试炼者杀人,以测量试炼者的“戾气”,结果极生根本连打都不想打,更别说杀人了;第三层,贤者之塔会对试炼者的能力进行考察,完全是对法师基本功的考察,也就是极生现在进行的考察。最后,贤者之塔会根据具体情况决定是否直接授予试炼者“大贤者”的称号,这主要取决于试炼者的“戾气”大小,如果试炼者在第二层杀了人,充其量是个“贤者”,而不是“大贤者”。
因此,人们往往以为贤者之塔有两层考验,殊不知其实是三层。
极生咬紧牙关,将从小冥想所得的魔法能量顺着魔杖轰了出去,终于将那股力量顶得稍稍后退,却也是拼了全力,只要有一丝懈怠,登时尸骨无存。
猛然间,极生感觉附近的魔法精灵呼啸而去,此种情况从未遇过,不禁愕然。
那声音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公子年纪轻轻便即成为大贤者,世所罕见,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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