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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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班长以前喜欢看别人下围棋,一蹲就是二、三个小时,目前班上棋力数他高,大概业余8级水平。开学初大家喜欢围棋,经过马拉松的淘汰,班上只剩下他、阿牛哥、罗游三人继续下,其他人很少摸棋盘了。
祸不单行,老班长人财两空,三天没有说一句话,一周没有笑脸,象个木偶。
到了周末,老班长憋得慌,想淋漓痛快的找人砍一通,老七找老乡去了,就提议和罗游下,罗游知道实力差得远,说让二子,老班长一口应允。
围棋和象棋的下法完全不同,两者相通的只是算度和大局观,象棋罗游可以压着对方打,围棋反了过来,老班长让二子还连胜二局,扬眉吐气。
失败者丝毫没有恼怒,把对方的好招想一遍,装进脑子里,下午兴冲冲的找老七下,果真连胜二局。
他的心啊,美啊美死了,“我的长棋愿望并不强,能胜过臭老七就成了,两人都一样,谁从高手中琢磨了新招,谁就易取胜。”
没有想到的是,学到了老班长的棋艺,也接受了他的霉运:开学初的良好体力只保持了几天,再搞激烈运动就吃不消了,这没什么,他的体力本来就不强,想不通的是,在这春暖花开季节,鼻窦炎加重了,压住一侧鼻孔,逼出来的是带脓鼻涕,一次一大团,对着镜子,里面红通通的,好象溃烂了。
周一和别系同级学生一起上课,罗游下了课后鼻子发痒,难受,要逼出里面的废物,发出很响的声音,别班学生诧异的看着,病人不好意思,把头低下,手绢接了二次就满了,只好悄悄的掼到地上,再伸脚擦掉。
“唉,我是废物吗?怎么就低人一等?”他非常气馁,上课悄悄的来,再悄悄的走,在课室里除了上课,根本就不敢抬头。
第三、四节是数学课,教师还是上学期那个,知道罗游的学习态度,依然用不信任的眼光看着,“坏学生”益发烦恼,益发无聊,别的课仅在下课后揩鼻涕,数学课在课堂上就流个不停。
这些,就是再严重,都不是要紧的,要紧的是他不知怎么的,居然浮起这么一个念头:人为什么活着?
这个问题,无数先贤用了半生乃至一生方得出结论,他乳臭未干,不知犯了哪个邪门,也要趟这潭浑水,此时尚未入门,甚至水声也未听到,如何想得明白?

健康分为生理上的和心理上的,两者可以相互感染,现在,这个走投无路的人生理上的病变成了心理上的病,心理上的病反过来又加重了生理上的病,形成恶性循环。
他越想越空虚,越想越糊涂,“为什么要活在世上?活着究竟有什么意思?”
在巨大的疑问号面前,他自知无能为力,想避开,却避不了,象是上一条毒蛇缠着,不经意间就会接触到,比心猿意马更可怕。
这个玩艺儿不是生活中的需要,不能与同学们讨论,甚至不能跟同学们说,说了别人也不能拿主意,反遭人看轻,以为自己狂妄,只能在脑海中转。
每个人都希望得到所在小团体的承认和接纳,对于芸芸众生距离较远,归属感没有那么逼切。一滴水的生命因为江河而延续,而消亡于大海。是故,周围的小环境能够在较大程度上左右一个人,尤其是某种易于暗示的敏感者。
当一个人被所在的小团体当作异端排斥在外时,他的内心是痛苦的;当有了痛苦却不能向别人诉说是更大的痛苦,即灵魂上的痛苦!
而最大的痛苦却是元问题上的痛苦:人为什么活着?活着有什么意义?
象是一个魔王,又象是一个黑洞,狠狠的吞噬着主角的心,紧紧箍住他的脑,一丝一丝的抽掉他的力气,一丝一丝的抽掉他的精血。
他不想随便浪费时间,有空就往课室跑,一静下来就要面对这个问题,没有一点商量余地,也没有一点挣扎余地,坐在那里痴痴呆呆,没有作为,实际在大量浪费时间。
当新月迎着淡紫色的暮蔼缓缓升起时,小鸟在枝头欢快的歌唱,沉睡了一冬的小虫子渐渐苏醒过来,和熙的春风吹过,小草悄悄吐出嫩芽,一切显得那么春意盅然,那么生机勃勃。
我们的朋友好象还呆在冬天里,思维非但没有发芽吐梢,反而越来越阴暗,越来越寒冷。
这一刻,我想起了王之焕的《凉州词》: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渡玉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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