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一石二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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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派与抚月宫在破庙的斗争已延续了将近半月,附近的民家看见这龙争虎斗的局面,早已惊吓得议论纷纷,更有甚者早已搬离此地,另寻安身之所。
姚静说得没有错,被拖了十来天,就是神仙也会疲倦,玄空等人的真力的确消耗不少,而且粮食也快吃尽,到了这时,就连内力精深的玄空也有点吃不消了。
打坐片刻之后,玄空、玄明、玄土正在商量,用什么办法才能破除抚月宫的阵法,杀出重围,脱身回寺。这时,倏见一只小银鼠奔窜而来,迅即跳到了玄空的掌中。
玄明失声叫道:“这是齐光河那小子的宠物,怎会来到此间?”
玄空仍是那副慈和的面容,问小银鼠道:“是齐少侠让你来的?”
小银鼠吱吱叫了两声,顺便点了一下头。
不久,只见庙外的阵地上突然破了个漏洞,从漏洞中飞掠出一人来,却是辛达。他大声喝道:“少林玄空方丈与众高僧听着,本人辛达,代表抚月宫主前来谈判,请你们不要慌乱,避免失手伤人。”
庙庭之上原本列着的十八罗汉棍阵当即在玄空的法令下撤出,让辛达得以入庙。
玄明叫道:“又想耍什么花样?你尽管进来谈谈。”
只见一道灰影从十八罗汉让开的一条细缝中穿掠而来,飞身飘过门槛,转瞬之间,来人已经安然站立在眼前。这人正是辛达,走近玄空身前,抱拳道:“各位高僧,抚月宫主要我传话,这样斗下去,始终是你们吃亏,不如谈谈条件,大家各退一步,以后在江湖中见面,也方便一些。”
玄空微笑道:“阿弥陀佛,老衲志在救援同门,只要宫主能大度包容、不计前嫌,撤阵放我们出去,一切都好说。”
辛达笑道:“方丈大师既然这样说,那就好办了,宫主只要你们道个歉,若方丈大师肯低一下头,宫主马上撤阵放你们出去。”
玄明哈哈笑道:“龙怪怪的,这对于佛祖爷爷来说可是大买卖,她一个妇道人家,凭着什么要我大和尚给她道歉。”说完,转向玄土道:“师弟,你去不去?”
玄土行了个佛礼,正色道:“我不去,这一次的纠纷,错不在少林。”
辛达微笑不语。
玄空突然训斥玄土道:“师弟,这一次错不全在少林方面,但少林也有错,都是你管教不严,若不是你座下有个罗汉动了凡心,人家又怎会无缘无故为难我们。”
辛达笑道:“不错,不错,若不是有位大师盯着抚月宫的大姑娘看,宫主也不会动怒。”
玄明叫道:“龙怪怪的,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她父母把她生下来也不容易,生了下来,就是给人看的,连看都不给看,那不如把所有人的眼珠子都挖出来算了。”
辛达笑道:“宫主还说了,不仅要你们道歉,还要你们承认,少林派的武功不如抚月宫。”
玄明当即大怒,斥道:“胡说,抚月宫有什么了不起的,两次比武还不是都输给了我们少林派,真是厚脸皮。”
“闭嘴!”玄空训斥了玄明一顿,随即对辛达道:“好,我答应你。”
玄明又道:“慢着,我们道了歉、赔了礼,她怎么保证一定放人?”
辛达笑道:“这点请放心,我可以做人质,担保她一定放人。”
玄空微笑道:“那些魔道中的朋友呢?”
辛达笑道:“他们又怎是几位大师的对手,就是十八罗汉,他们也斗不过,何足挂怀。”
玄明这才铁青着脸,微微点头道:“那这次就算我倒霉,我答应跟她道歉。”
辛达又看了看玄土,虽见他也是极不情愿的模样,但想他向来尊敬方丈师兄,玄空有命,他必然无有不从,不要说道歉,就算真的让他割肉喂鹰,他也毫不含糊,因此也宽下了心。
玄空又道:“那便如此说定了,一个时辰以后,请宫主出来,我们当众向她道歉。”
辛达点点头,这一趟交涉,轻而易举地就完成了。他返回阵法之中,只见姚静已经单独站在一边等候。
姚静看见辛达回来,笑道:“你交涉的经过,我看到了也听到了,的确不错,三寸不烂之舌,胜过十万甲兵。”
辛达笑道:“宫主过奖,一个时辰之后,您便可出去接受他们的道歉。”
姚静微微点了点头,又道:“你现在应该去和你那群魔道朋友周旋一番,他们正在议论纷纷呢!”
辛达笑道:“一定是那个崔魔头又在兴风作浪,去跟他们打个招呼也好。”
当他进入魔头人群时,群魔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翼道长已像脆铃作响一般笑道:“唷,片刻不见,辛兄弟摇身一变,竟变成了抚月宫的大红人啦!”
辛达抱拳道:“好说好说,我只不过出去一趟,各位好像都不认识我了。”
胡仙人道:“大家只是担心你刚才进入庙中,是不是跟少林派的老秃驴们对上了。”
辛达笑道:“要打架,这儿好手多得很,还轮不到我先发难,我只不过出去探探风色,给各位打个旗罢了。”
崔阴阳冷笑道:“我问你,抚月宫宫主一直按兵不动,究竟有什么打算?”
辛达笑道:“这个问题崔前辈得直接去问姚宫主,我无法回答,不过要打架,我倒是劝各位不必心急,一个时辰之后,你们有的是表演机会。”
胡仙人最爱厮杀,当即喜道:“这么说,一个时辰之后就会动手喽?”
辛达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在为谁悲哀,转瞬又即笑道:“也许是吧,现在胡兄便可好好地摩拳擦掌一番,因为只要一开打,那就是生死决斗了。”
胡仙人憨笑道:“我最喜欢听到这种消息了,好歹也打个真章出来,让少林派那些自命清高的老和尚知道,我们黑道中的豪杰也不是好欺侮的。”

接着,群魔你一言我一语,热烈讨论着要怎么打这场仗。甚至什么人跟什么人在一伙,才能互相取长补短,也在讨论之列。
辛达却负手离开了群魔立足的地方。
崔阴阳冷盯着辛达离去的身影,叫来左、右护法,细细吩咐了些事项。
辛达左找右找都找不着姚静,突然发现阵地中央有一处如同迷雾般的地域,难道姚静会到了那儿?他不禁对身处的阵地产生出一份好奇,也因此想到一着一石二鸟的妙棋。他要借群魔之手打开抚月宫阵法的神秘面纱,毕竟什么道具都没有使用而能从无变有、从实变虚,的确让人觉得太过不可思议。他转身回到群魔之中,靠近翼道长,悄悄地拉了他一下衣袖。
翼道长悄悄地跟着辛达来到远离群魔的地方,瞟了辛达一眼,道:“你鬼鬼祟祟地想要搞什么名堂?”
辛达低声道:“你是不是也很关心姚静有什么打算?”
“是啊!难道你不关心?”
辛达神秘兮兮地道:“我大概知道一些,可惜不能对你说。”
翼道长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能说?”
“关键就在‘不能说’三个字上,不过你可以亲自去查探一番,以你的能耐,一探就能探出真相。”
这种若即若离的语气使得翼道长心痒痒,他以央求的口气道:“那你告诉我怎么去查探。”
辛达指着阵地中央的迷雾地域道:“看到那里了吗?那里很可能就是这个阵法的阵眼,只要在那里看到姚静,就能了解她在想什么了。”
翼道长还想不透其中的疑点,辛达已走了开去,他临走时还丢下一句话:“千万不要说是我指点你去的。”他这么一说,翼道长更加觉得阵眼之中一定还有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决心要解开这个谜团,若能探知抚月宫阵法的奥妙,说不定以后就不必再惧怕抚月宫了,即使自己仍打不过抚月宫宫主,将秘密告之崔阴阳,这也是大功一件。于是,他悄悄地往那迷雾一般的地域走去。
然而,越接近迷雾地域,越觉得视野受阻,再到深处,湿雾已仿佛变成空气一般,将人裹得密不透风,眼前什么也看不见。
破阵要先破阵眼,江湖中人都有这种常识,可是谁也没有亲身经历过。翼道长虽然见多识广,可是仍不例外,毕竟他对江湖上最擅长使用阵法的姚静与“西岳狂儒”都接触不深。换个角度说,姚静与“西岳狂儒”也不屑于去和他西河的一个野道士打交道。
他探索着往阵眼里走,直到发现了四个四向而立、肩并着肩、背对着背的抚月宫弟子时,一声厉叱已破空传来。
那人中气十足,厉叱道:“好大的胆子,竟敢私闯阵眼,想必是活得不耐烦了。”说完,劈头就是一掌。
待发现攻来的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抚月宫主时,翼道长已吓得冷汗直流。然而横竖是死,不可不作反抗,他也迅即迎上一掌。
只听啪的一响,一阵内力激射的光华已引起了远处群魔的注意。但是他们一来不能判断声响和光华究竟是从何处发出,二来也不敢轻易在此厉害的阵地里游走,只能吵嚷着闹腾了起来。
姚静与翼道长俱被对方的浑厚内功震退数步,姚静右足一顿,又即欺身猛攻。
抚月宫的朱雀六式是慈母功、将镖、仁掌、义腿、妖步、殉剑六项绝艺,以朱雀六星来命名。慈母功是内功,虽然高奥,姚静却所修不深,因此她位列十大高手,内力其实只是和翼道长在伯仲之间。然而,除了内力稍差之外,她的其他各项武功绝不在崔阴阳、云逍遥、玄空、玄明等人之下,又或更胜一筹。
只见她使开仁掌和义腿,上下齐攻,一时间便制住了上峰,打得翼道长几乎伸不开拳脚。
翼道长也算黑道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功力已不输给姚静,怀着豁出去以及被辛达耍了的悲愤心情,咬牙硬生生地顶住了姚静的一阵猛攻。
姚静是心高气傲之人,玄空尚且容不下,又怎容得翼道长区区一个妖邪在自己的地盘上放肆。何况阵眼是阵法的头脑和心脏,被人窥破是使用阵法之人的大忌。她当即从腰间抽出软体长剑,使开殉剑剑法,准备在十招内拾掇了对手。
殉剑剑法极其狠辣,一经出手,全是致敌死命的招式。
翼道长一看剑光晃荡,也连忙从身后抽出拂尘,当即见招拆招,在他来说,不仅要挨过十招,还要设法保住这条小命。
两人你来我往,准确的说应该是姚静来七招、翼道长往三招,就这样缠斗了二十余招,姚静毕竟是武学修为高出翼道长太多,只听嗤嗤嗤嗤四声,翼道长的后背、左臂、双腿已都挂了彩。
跟随翼道长而来,正躲在一旁偷看翼道长挨揍的辛达暗暗偷笑,心想这么多苦头该够你这厮受了吧!
只见姚静沉喝一声,一把暗器已朝翼道长劈头盖脸地飞去,用的正是将镖暗器手法。
翼道长挥舞着拂尘一阵扫打,仍不免吃了几个飞镖,当即闷哼一声,夺路而逃。
姚静正要去追,辛达担心翼道长会把自己供出来,慌忙现身,拦住姚静道:“宫主莫追,不要误了受降的大事。”
一听到“受降”二字,姚静就乐在心中,也因此放过了翼道长。她转念一想,却又斥道:“你小子又怎么会在这里?莫非是你把那厮引来的?”
辛达连忙分辨道:“怎么会?我就是看见那厮鬼鬼祟祟的不怀好意,跟踪他来的,真是想不到他竟然如此胆大包天,要破坏阵眼。”
姚静用怀疑的目光审视了辛达片刻,总觉得这孩子讨人喜欢,于是也不跟他计较了。
翼道长也不敢再在阵地久留,没有知会群魔,已夺路逃跑,只是能不能逃出去,仍是个未知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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