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安卜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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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卜村位于洛阳城东北、黄河南岸小坝子的土坡上
这里共有百来户人家,平常极少与外界交往。
齐光河此刻换了一身装扮,布衣长裤,穿了一双草鞋,十足像个流浪儿,正站在山腰上,远远望着安卜村。虽然他之前的装扮比现在好不到哪儿去,然而也没有现在穿得这么破烂。
他觉得这地方风景秀丽,远处还有不少人在山坡上耕种。他装出一脚高、一脚低,没精打采地上山,沿着蜿蜒的山路上了山顶,正好看到一口水井,一名布衣裙衫的美艳女子正在井边搓衣洗涤,旁边还空着两只水桶,一看就知道,洗完衣裳,她还得挑一担水回家。
齐光河远远打量着那女子,果然出落得唇红齿白、秀丽可人,只是没有梳妆,头发松蓬一些,而且脸上略带菜色,却益增她的妩媚。他呆呆站着,边看边想,莫非这就是疯和尚所说的铁夫人,在这么荒僻的山村,寻常也难得看到这样美艳的女子,但这铁夫人未免也显得太年轻了吧?
那女子似乎已发觉有人在看她,不禁抬头望了齐光河一眼,见是个半大少年,随即又再低头洗她的衣服。
齐光河自然不能上前直接问她,正在想用什么办法上前搭讪。
这时,那女子已洗好了衣服,放在竹篮内,又吊了两桶水,把木桶装满,架起了扁担,既要拿衣服竹篮,又要挑水,难免一阵手忙脚乱。
齐光河觉得机不可失,跑上去道:“大姐,我来帮你挑水。”
那女子望了他一眼,点头道:“你只是个小孩子,还是替我拿篮子,我来挑水吧!”
于是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村子。
村子里的路窄而曲折,绕了两个大弯,始来到了那女子的家中,木门推开,里面是一座小院子,进了偏间,就是灶房。
齐光河没有跟着她进去,自动把洗好的衣服晾晒在院子的竹竿之上。等他把衣服晾好,那女子也出来了。
她笑了笑道:“小弟弟,辛苦你了,要不要进来坐坐?”
齐光河连忙点头。
二人进了堂屋,房屋虽小,里面却整理得纤尘不染,光亮的地上放着三四个坐垫,中间摆着一张神桌。
那女子坐在神案前问道:“你是哪家的孩子,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齐光河眼一红,低着头吶呐道:“我没有家。”
“你怎么没有家?难道你不是村子里的人?”
“不是。”
“那你是从哪里来的?”
齐光河可怜兮兮地道:“我走了三天的路,才见有人家,所以……所以想找点儿吃的。”
那女子笑道:“原来是饿了,我去拿点儿糍粑给你吃。”
糍粑是一种用大米做成的米糕,那女子去厨房拿了一大盘出来。
齐光河装出十分饥饿的样子,狼吞虎咽,顿时把一盘糍粑扫得盘底朝天。
那女子一直看着他吃,等他吃完了,问道:“还要不要?”
齐光河摸了摸肚子,讪笑道:“饱了饱了,多谢姐姐赐食。”
那女子放好盘子,纳闷地问道:“你为什么会没有家?爹娘呢?”
齐光河低下头道:“我娘死得早,我八岁时就没有娘了。”
那女子明眸中充满了怜惜,又问:“那你爹呢?”
齐光河咬着牙,不知该不该骗人,最后索性不回答,只摇了摇头。
“也死了?”
“没有。”
“那你离开家,你爹没有找你?”
齐光河吶呐道:“他是个赌鬼、酒鬼,好吃懒做,有几个钱就要出去赌钱、喝酒,总之要挥霍掉,输光了钱、喝醉了酒,就回来揍我,我不逃早晚会被他揍死。”
好在齐封侯早已死了,否则就算没被东方默杀死,也会被自己的儿子活活气死。
那女子叹了口气,低声道:“好好一个孩子,竟有这样的家,那你不回去怎么办,你爹难道不会找你?”
齐光河低头道:“他少了我这个累赘,高兴都还来不及呢!担子轻了,他还能多喝些酒。”
“那你呢?”
“我……”齐光河总觉得这样欺骗一位美丽而又对他很友善的姐姐不是太好,还是单刀直入吧!于是抬头道:“大姐,我帮你做事,你只要给我吃饱肚子就行了,挑水洗衣我都能干得了,砍柴烧饭也难不了我。”
那女子沉思片刻,问道:“你几岁了?”
“十五。”
“按照村子里的规矩,收留陌生人要村长同意才可以,不过你还是个孩子,比较不会有别人反对,不过你只小我三岁,和我一起住总是不太方便,而且在这里生活很苦……”

齐光河忙道:“什么苦我都能吃。”
“那好,称呼要定下来,你以后就叫我姐姐吧!”
齐光河心想,她才长我三岁,那就是十八岁了,看来她不是铁夫人,多半是铁夫人也即铁百万的女儿了,难怪看起来那么年轻。
那女子见他没有反应,脸色一沉,斥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做你姐姐年纪太大了?但是你若不叫我姐姐,我就无法收留你,免得别人说我闲话。”
齐光河再仔细端详那女子,由于她从小自力更生,因此虽只十八岁,但模样看起来却像二十出头的少妇,难怪她会误会他嫌弃自己年纪大。他想起玄明的叮嘱,当即叫了声姐姐。
那女子显得有些欢喜,笑道:“那便这样说定了。”
齐光河突然问道:“弟弟还不知道姐姐叫什么名字?”
“我姓铁,名叫柔兰。”
“铁柔兰?很好听的名字!铁姐姐你的爹娘呢?”
“我和你一样,娘亲早死了,爹爹也不理我,找他自己喜欢的东西去了。”
齐光河由此断定,这女子正是铁百万的女儿,只可惜铁夫人看来已经去世,但是不要紧,找不到铁夫人,找到铁姑娘也是好的。
晚上,他就在堂屋的一角铺上被子睡觉,这对姐弟倒是蛮亲的。也许是初到一个新环境,他躺下后,不时翻身转侧,难以入睡。试想想,身旁睡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呼吸均匀,吐气如兰,这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又怎能定得下心,收得了神。可惜上清丸已赔给崔阴阳,否则这时定能大有用处。
他想着想着,忽然想起向碧君。这几日忙着和快活山庄的群魔作对,竟然差点忘了那位一见定情的碧君妹妹。他寻思着,向碧君若是知道了自己今夜竟与新认识的女子同屋而眠,定然饶不了他,想起向碧君嗔怒的模样,不禁感觉好生怀念。最后忆起向碧君甜甜的笑意,他方自甜蜜地睡去。
于是,齐光河在安卜村住了下来,每天挑水砍柴、洗衣烧饭,忙得不亦乐乎。
为了讨好铁柔兰,他每天都勤奋地干活,有时候趁着左右无人,略施武术,所有粗活,三两下就做得干干净净,还趁闲暇时做了好些木梭作为暗器,以备不虞。
铁柔兰开始时对他并没有显著的关怀,完全当他是养在家里的童工,而且是非法童工,但他可以感觉到,慢慢地,铁柔兰开始关心他了,后来,更时时刻刻地在留意他。
十几天一过,铁柔兰每天从田里回来,看见什么都做好了,屋里擦得又亮又干净,灶里有热水,只要洗个澡,然后烧顿饭吃就可以了。她感觉很是满意,于是问道:“弟弟,做得不错嘛,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齐光河随便编了一个名字,答道:“我叫小乖。”
“好,小乖,你的确很乖,讨姐姐的欢心,以后把例行的家务活做完,我来教你练气。”
齐光河微微一怔,问道:“练气做什么?”
“此处是山地,野兽时常出没,而且平时干活也需要力气,练好气,不但干活不会累,碰上野兽也能自保。你看姐姐,上山种田,入林采果子、抓草药,不是从来没有倦容吗?”
齐光河这才明白,原来铁柔兰也是会武之人,仔细来想想,铁家怎么说也是武学世家,铁家后人又怎会不懂武功呢?他忙道:“有这么多好处,我自然愿意学。”
“我看你天赋不错,练气一定事半功倍,好好学一定会有收获的。”
齐光河暗暗偷笑,自己早已练成了江湖人视为无上武学的轩辕神功,内力深湛,已直逼十大高手的程度,还搞这么幼稚的把戏,不过口中不能说不好。于是,他每天干完琐碎活后,又多了一桩他自己觉得无聊透顶的功课,练气。
其实,铁柔兰的练气法门学自他的父亲铁百万。铁百万虽然别的武功不行,内力的修为却不下于崔阴阳和云逍遥。既然如此,那么他的练气法当然也有可取之处,否则怎能有那种程度的造诣?
时光易逝,匆匆过了一个多月。
齐光河指望着一段英雄救美的情节,可是山林四周,似乎一点动静也没有。他不禁犯愣,这个疯和尚到底在搞啥名堂,难道找不到快活山庄的魔头,找几个野外的妖邪来凑个数竟也找不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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