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玄流三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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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书网 www.xiaoshuodaquan.com 提供文字章节) 这是一片让人们谈之色变的乱葬岗残丘断碑遍布了整个山冈。书.书.网
这是一片死亡之地方圆三十里之内皆无人烟但在百年前却并非如此。百年前这儿只是普通坟场周围村民亡故后亦将死者安葬于此。直至三十多年前一个雷电肆虐之夜后坟场忽然常有诡异可怖之事生或是安葬于此地的尸体不翼而飞或是在夜深时分惊闻坟场有啸声笑声。村民请来道士驱逐妖气不料翌日这些道士便莫名死去。
更有甚者竟不时有人在月高之夜赫然撞见已死去多时的人在坟场四周出没!从此人心惶惶不可终日最后周遭的村民决定举村迁徙。
时至秋日乱葬岗倍显凄凉惟有秋风瑟瑟寒鸦声声。
残阳如血斜阳下乱葬岗无声无息。
一个猎人为了追猎一只受了伤的银狐一路穷追不舍。他的猎犬训练有素在未见到银狐之前绝不会出任何吠声只是凭借得天独厚的嗅觉紧紧追踪着银狐的气息在茂密的林中飞穿行几乎不出任何声音如同一条极为灵巧的鱼。只是它的世界不是河水而是它熟悉的森林。
猎犬轻盈跃过一道沟涧后突然一下子止住了脚步身子微微躬起双耳竖立眼中光芒机警而兴奋。
猎人太熟悉他的猎犬的习性了见此情形他知道银狐已在极近的距离之内。
当下他伸手摘下背上的弓再取出一支箭又用手触了触腰间以皮套套着的猎刀这才以如猎犬般敏捷的身手跃过沟涧。
猎犬在他的小腿上轻轻地蹭了蹭抬头望着主人下最后一道命令。
按往常的习惯它知道接下来主人一定会让它自另一条道包抄至目标的前方截断猎物逃走的退路。事实上它每次都做得很好从不让主人失望。与生俱来的奔跑与追逐的天性使它在这最后关头热血沸腾充满力感与美感的躯体已绷得如同一张弓随时准备射出。
静候片刻猎人竟没有示意猎犬出击而是以手掌轻轻按压猎犬的颈部搓擦着它的皮毛似在犹豫不决。
猎犬惊讶地望了望它的主人又透过茂密相间的枝叶向前望去视线所及只见不远处有杂乱无章的坟丘掩于枯黄的杂草间每阵秋风吹过杂草便“沙沙……”作响。
这正是让人谈之色变的乱葬岗!
猎人不曾料到追猎银狐无意中接近了这片乱葬岗此刻光线虽然仍尚属明亮坟场中一切都很平静但他仍是感到有股凉意不由自主地自心底油然而生血红色的夕阳照在青黄相间的坟碑上泛出一种诡异而森然的色彩。
乱葬岗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安宁但他却清晰地感到在这片宁静之后隐藏着可怕的压迫力使他再无勇气向前迈进进入乱葬岗中。
热汗很快便消退了一阵秋风过后他不由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战唾手可得的银狐的诱惑终是抵不过乱葬岗的莫名惧意他决定放弃这次追猎。
就在他准备后退时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了惊人一幕——
只见断碑残丘之间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女子的身影此女子出现得毫无征兆就如同凭空幻化而成。
神秘女子沿着那条早已荒芜的山道径直向坟冢丛生之处走去。猎人只觉喉头紧心跳极快心中充满了难言惧意已没有勇气正视那女子但他的目光却似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牵引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女子身上。
虽然仅能望见其侧影而且对方还戴着幔笠但他仍能感觉到这是一个年轻而美丽的女子。书.书.网
只是在这森然凄凉的乱葬岗中出现一个年轻而美丽的女子反而倍添诡异。
猎人身边的猎犬似亦被眼前这诡异莫名的气氛所慑已悄然伏下身子目显惊慌不安之色。
就在此时那女子站定了。
猎人紧张地望着她的一举一动他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他离去但事实上他却只是将身子尽可能地隐藏于树林中。
乱葬岗中早已是人迹罕至一个年轻的女子又怎敢孤身前来?何况她并未带任何祭品只是身后斜背着一只黑色的长匣匣子竟是呈罕见的弧度。
“她究竟是人……还是鬼?”猎人的后背已有冷汗渗出极度的紧张使他虽然始终注视着那女子却根本无心留意她的衣饰如何。
那女子站定之后静静立着。
隐在林中的猎人只听得内心狂跳的声音脑中却已近乎一片空白。
“本座临驾为何还不相迎?!”
一个冷冷的女子的声音突然在猎人的耳边响起似乎说话者就在他身侧而不是二十丈开外的神秘女子出。
猎人顿时魂飞魄散那声音冷如千年玄冰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仿若是来自无情的幽冥之境!
一股绝望之意完全占据了他的心灵!
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了衣袂掠空之声。
乱葬岗中蓦然出现数以百计的人影自四面八方飞掠向神秘女子这边便如同无数来自幽冥之境的鬼魅。
猎人低低地呻吟一声脸色煞白如纸。
数以百计的人影转瞬间已掠至神秘女子身侧垂手恭立其中一脸色苍白、目如鹰隼的中年人向神秘女子道:“惊怖流哀邪与三百弟子恭迎圣座大驾来迟望圣座见谅!”
此时若是听得这一番话的人是武界中人而非一普通猎户必然惊愕欲绝!谁会料到行踪飘渺、不可捉摸的惊怖流竟会在此地倾巢而现?
惊怖流当年曾与不二法门公然抗逆足见其势力之盛兼其行踪诡秘莫测诡诈百出且出手狠辣之极故提及惊怖流各大门派莫不变色。当年惊怖流门主龙妖虽最终败亡于武界第一人——“不二法门”法门元尊之手但凭其绝世魔功向来被乐土人视作邪道魁法门元尊亦需与之七战方才将其诛杀。
龙妖战亡惊怖流势力大为削弱最终隐出江湖之外。世人皆知惊怖流绝不会就此烟消云散但以惊怖流的神出鬼没武界中人即使存有将之一网打尽之心也是难以做到。
眼前哀邪既然成为继龙妖之后的惊怖流主人自然绝不简单!但当他与这神秘女子相见时竟对其甚为恭逊不知此女究竟是何来历?
那女子淡淡地道:“你就是哀邪?”
哀邪并未因她的直呼其名而动怒他平静地道:“正是。”
神秘女子身着一袭红黄相间的裙袍式样极为独特罕见在皆着黑衣的惊怖流属众中显得极为醒目而她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势竟亦能凌驾于让武界中人闻之色变的邪道高手之上!
异服女子轻哼一声道:“本座听说惊怖流可如水银泄地一般在乐土武界无孔不入没想到却是虚有其名竟容得他人随意接近!”
哀邪哈哈一笑道:“哀邪只是不愿在圣座驾临时杀人而已其实方圆十里之内的风吹草动无不在我惊怖流掌握之中。书.书.网由此向西五里处有一药农;向东南方向七里处有一樵夫他们皆已准备离去。除此之外在离此二十丈外尚有一人一犬……”
说到这儿他略略一顿随即接着道:“既然圣座不愿他人接近我便让人将他们一并杀了!”
异服女子只是静静地听着不一言。
哀邪向其身后属众轻轻挥了挥手。
立即有三道人影自三个不同方向飞掠而出其中有一人便是直取追猎银狐的猎人这边。
本已因过度惊吓而浑身软的猎人眼见一黑色身影以快如鬼魅的度逼近不知由何处生出一股力量腾地跃起向来者疾射一箭后也无暇看是否射中对方立即转身逃命。
但仅跑出三步便倏觉后背一疼一股凉意直透胸膛。他猛然低头赫然现刚才射出的箭此时竟已穿透了自己的胸膛。
低低地哼了一声这猎人如同被伐倒的朽木般向前轰然倒下无声无息。
猎犬狂吠一声向那人影疾扑而去。一道寒光闪过立时身异处。
哀邪对左近生的事并不去留意因为他知道结果绝不会出乎他的意料。哀邪向异服女子道:“自从惊怖流老门主亡故后惊怖流面临重重危机不得已之下才将这乱葬岗内部掘空作为隐身之处请圣座移步至地下殿堂说话。虽然此次为迎圣座惊怖流皆现身相见但我等早已作了布署惊怖流隐身于此的秘密仍绝不会为他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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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会料到在渺无人迹的乱葬岗的地下竟有如此结构缜密、气势恢宏的殿堂?

这在象征死亡的坟场中建成的地下殿堂也正显示了惊怖流惊人的生命力。惊怖流就如同一颗充满神奇邪魔力的种子即使历经了干旱风雪只要未被空气摧毁在极为恶劣的环境中它照样能疯狂地滋生蔓延。
正殿中异服女子与哀邪相对隔席而坐。纵是在这地下殿堂内异服女子依旧未曾除去头顶幔笠。她身上所着衣袍式样奇异显得十分宽大背上背着呈弯弯弧形的黑色长匣置于她身前长席上黑色的长匣长约八尺泛着幽幽冷光竟不像是金铁铸成。
异服女子道:“哀邪凤凰重现隐凤谷之日将至主公对此很是心切有关隐凤谷的事进展如何?”
哀邪身为惊怖流一门之主身负不世之技面对这异服女子直言相问竟能不怒!他道:“一切进展顺利。隐凤谷本就安插了我惊怖流的人谷内情形如何皆为我所掌握。在武界销声匿迹近二十年的歌舒长空果然未死而是隐身于隐凤谷地下洞穴中只是那地下洞穴具体情形如何尚不得而知。近二十年来歌舒长空从未离开过地下洞穴据说他是身患不治之症不能行动自如所致。”
“身患不治之症?”异服女子重复了一句随即轻哼一声。
哀邪立时察觉到了什么道:“难道圣座知道其中另有内情?”
异服女子缓缓地道:“歌舒长空定非患了不治之症而是在习练武学时不慎反伤自身。”
哀邪道:“无论是什么原因使歌舒长空困于地下至少可以说明一点那便是歌舒长空已再成为我们进入隐凤谷的阻力今日的隐凤谷谷主声色犬马奢糜无能沉迷于声乐中毫无当年歌舒长空之雄心而且与其胞妹不和其属下对他亦暗怀不满所以也不足为虑。剩下的惟一劲敌只有一人此人并不属于隐凤谷但却与隐凤谷上下共处了近二十年连隐凤谷弟子亦只知称其为‘石老’却不知他的真实身分。而早在数十年前此人就已是武界万众共仰的人物惟有他才是如今我惊怖流最大的对手!”
“此人不属于隐凤谷?那么他的真正身分又是什么?”异服女子道。
“当年玄流三宗之一的石敢当!”
五十年前玄流至高无上的天玄老人归天后玄流经历了一段风雨动荡的变故内部分裂一时派系林立争战不休最终玄流分化为三宗:术宗、道宗、内丹宗。道宗之主便是石敢当便不知为何石敢当在二十年前忽然从江湖中消失。
玄流乃正道中最大门派之一石敢当身为玄流三宗宗主之一在江湖中地位之尊崇可想而知。为何以其地位之尊竟会甘心默默无闻地屈就于隐凤谷中?
异服女子沉默了片刻道:“据说中原玄流三宗之道宗宗主石敢当的玄道修为已臻逆化五行、虚化神奇腐朽之境。石敢当寄身于隐凤谷究竟有何目的?难道他也是在等待凤凰重现的时机?”
哀邪道:“据我所知的情况石敢当在隐凤谷行事低调平时很少过问隐凤谷中的事他之所以留在隐凤谷中是因为他对歌舒长空有一个承诺答应为其办三件事。”
这一次未等异服女子问他已接着道:“至于石敢当为何要对歌舒长空许下这个承诺却是不得而知了。”
异服女子道:“那么他们对石敢当有何应对之策?”
哀邪道:“我已让人设法离间隐凤谷谷主尹欢与石敢当之间的关系使尹欢对石敢当存有介心此事已有成效。”
异服女子忽然轻轻一笑淡然道:“其实对付区区隐凤谷根本无须花费这么多的心思。”
她的言语中隐然透着一丝狂傲自负之气。
哀邪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莫测的光芒但仅在刹那间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以平缓得几乎没有起伏的声音道:“为什么?”
“因为我是天照神的传人!”她的声音轻缓却有着异乎寻常的惊人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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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欢阁的正堂中尹欢约见了被隐凤谷称为“石老”的老者十二铁卫中除已死的古惑外尽皆在场。
石老是否真的如雕漆咏题所言是当年玄流三宗之道宗宗主石敢当?
如果是那么他定是作了易容乔装否则以石敢当的赫赫名声纵是隐身于隐凤谷深居简出也瞒不过世人的耳目。
尹欢正视着“石老”道:“石老有人告诉我‘石老’的真实身分其实是当年玄流三宗中的道宗宗主石敢当石前辈不知此言可属实?”此言甫落正堂内鸦雀无声。
“石老”目光一闪略作沉默轻叹一声缓缓点头道:“此人所言不假老朽正是石敢当!”
尹欢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阴沉了他道:“石前辈乃正道中备受尊崇的一宗之主为何甘愿屈就于隐凤谷中?莫非……石前辈留在隐凤谷中另有深意?”
十一铁卫已对“石老”承认自己是玄流三宗之道宗宗主石敢当已很是吃惊一时难以接受这不可思议的事实此时听尹欢如此问心中又不由暗自嗟叹。叹尹欢骄妄自恣石敢当乃正道前辈高手备受世人尊崇尹欢此言近乎暗指对方有所图谋实是太过狂妄失礼。隐凤谷十二铁卫一向忠诚不二但此时亦难免心感寒意。
惟有雕漆咏题脸上毫无表情。
石敢当怆然一笑并不动怒他缓声道:“依谷主看来老朽有何深意?”
尹欢道:“在下不愿妄加猜测只是想到若是玄流道宗的人知道失踪近二十年的宗主石前辈竟是在隐凤谷中只怕会与隐凤谷生争端不知石前辈是否想到了这一点?”
“老朽正是顾及这一点才易容乔装以免为隐凤谷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石敢当道。
石敢当身为一宗之主定然自重身分绝不肯轻易乔装易容虽然不知其内情究竟如何诸铁卫仍是不由为石敢当感到英雄气短。
石敢当站起身来目光凛然宗师风范显露无遗他正色道:“谷主老朽曾坦言相告老朽之所以留在隐凤谷的原因是因为当年曾对你父亲有一承诺而无其他图谋。此事即是为他保隐凤谷二十年平安二十年期限一满届时自会离开隐凤谷。”
尹欢道:“石前辈能为一承诺耗废近二十年光阴诚信至此实是让我辈自叹弗如。照在下看来当年家父与石前辈之间的约定本就有不妥之处亦让在下深感内疚……”话未说完外面传来尹恬儿的声音:“二哥所虑不无道理所幸爹已决定只要石爷爷为爹办妥最后一件事二十年之约便立即中止。”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尹恬儿出现于正堂前。众人对尹恬儿所说的事都颇为好奇急欲知道老谷主歌舒长空要石敢当做的事是什么。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最先问的人竟是雕漆咏题。
雕漆咏题向尹恬儿施礼后道:“请问老谷主要石前辈办的是什么事?”
尹恬儿道:“我爹要石爷爷助他一臂之力以救陈籍性命!”
石敢当乍听此言顿有茫然不解之色他喃喃自语般低声道:“怎会……如此?”
莫非他为歌舒长空要他办的事是为“陈籍”而大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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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处坚冰中的歌舒长空近二十年来第一次与他人同处于一个狭小空间中。
石敢当在尹恬儿的引领下进入冰殿虽然他居于隐凤谷已有十数年且多是在石殿中出入但进入冰殿却还是头一遭。
尹恬儿与石敢当素来亲近她见石敢当身形枯瘦惟恐他难以忍受冰殿苦寒便让隐凤谷弟子为其备好皮裘厚衣却被石敢当制住了。
此刻石敢当安然立于冰殿中脸色如常毫无异状尹恬儿这才放心。
石敢当望着冰台中的歌舒长空、战传说二人神情复杂显是被勾起百般思绪一时间冰殿内静寂如死。良久石敢当长长喟叹一声道:“歌舒长空果不出我所料你并非身染不治之疾。”
尹恬儿一怔愕然失声道:“石爷爷我爹的确是身染重疾惟有以寒冰方能保顽疾不会作……”
话未说完便被歌舒长空的声音打断了他道:“恬儿他所说的确是事实爹之所以一直未告诉你真相是担心此事为世人所共知后会给隐凤谷带来灾难。”书.书.网 www.xiaoshuodaq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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