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天的晚上，方菲、阿文我们三个在街头吃大排档。我们边吃边讨论着毕业后的事情。方菲想当一名作家，靠着稿费周游世界。阿文正在考虑出国留学的事情。而我却还没有想好。他俩笑我没有理想，我无奈的笑道：“想那么远干吗？顾好眼前就好了。”
“我想找个老婆。不需要太好，只要爱我就够了。”阿文看了一眼方菲叹息道，“就这么简单的事情，可为什么我就是办不到呢？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希望，可人家却看不上我，真可笑！”
“其实好女生遍地都是。只是你爱钻牛角尖。想开点，一切就好多了。”方菲开解道。
我突然有事情要办，在他俩的责备声中起身先走了。
晚上十一点多，听到开门声，我赶忙从卧室出来。“康平，我把方菲送回来了！”说话的是思萌。我刚到客厅，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精味。我忙抚过方菲在沙发上坐下。“谢谢你，思萌。你帮忙照看下，我去拿条毛巾。”
我拿了条湿毛巾给思萌，让她帮方菲敷在额头上。我去厨房泡醒酒茶。
“这是怎么回事？阿文呢？他没和你们在一起吗？”我在一旁问道。
“我也不清楚。”思萌轻声道，“九点半的时候，她打电话给我说她在新城书屋。让我过去找她。我去的时候，就她一个人，并没见到阿文。”
“后来你们去喝酒了？”
思萌轻声道：“我们去了‘真空地带’……我问她出什么事了，她只是说没事，我劝她少喝点儿，可她根本不听我的话！我没法子，只好由着她……”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忙问道。
“我想打来着。可我的手机被她夺了……”思萌低声解释道。
“酒……拿酒来！”方菲躺在沙发上发起酒疯，“思萌！思萌？喝！喝……”
不知道她和阿文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和思萌照顾她一直到凌晨２点多，把我们俩累坏了。期间方菲吐了好几次。使整个房间都充斥着酒精的味道。
“我先回去了。”思萌对我说道。
“这么晚了，别回去了。路上出点什么事，谁也担待不起。”我劝道。
“还是不了。我还是回去吧。”思萌说着便起身准备要走。
“你等一下。”我去自己房间拿了件外套送思萌出去了。
“思萌，谢谢你把她送回来。”我们在街头等着计程车。
“没什么……”思萌的声音很低。
“别着凉了。”我把外套披在思萌身上。
“她是个好女孩。”思萌沉默了一会说道。
“你也一样。”我笑了笑。
“那为什么……”她沉默了。
“你们都是好女孩。我可不希望你们和幸福擦肩而过。”
“擦肩而过？”思萌重复道。
“事情不是只有一种选择啊。”我顿了顿，续道，“在没有做好准备前，不要轻易下决定。不然，后悔的只有我们自己。”
“为什么你对自己那么没有信心呢？”
“因为只有自己才了解自己啊。”
来到方菲的房间，一股酒精味扑面而来，她又吐了。我把她抱到卫生间淋浴下面，打开热水，方菲大叫起来，我扶着她不让她摔倒。换成凉水又冲了一次。“你干吗？”方菲大喊道。
“这句话我该问你！”我想她应该清醒了，往浴缸里放上热水，对她说：“洗洗吧。”
半个小时后，她还没有出来，我慌了，敲门也没反应，赶紧冲进去。她竟然在浴缸里睡着了。把她叫醒后才放心出去了。
她从卫生间出来时，头发还滴着水。她的房间是没法睡了。只好让她先到我房间睡一晚上。我用毛巾替她擦着头发。她突然一把抱住我，我慌忙推开她问道：“方菲，你干嘛？”方菲笑道：“你不喜欢我吗？”我苦笑道：“你醉了。”
她坐在床上不再说话。我在她旁边坐下。我们就这样坐着，谁也没有说话。
她靠在我的怀里，我的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只好撑在床上来保持身体的平衡。
“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轻声问道。
“没什么。”方菲轻笑道。
又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你干吗？”我忙推开抱住我的方菲，“你疯啦！”我被她压倒在床上，她的唇压在我的嘴唇上。我努力的把她推到一边，站到一旁。
“你不喜欢我吗？”方菲趴在床上对我笑道，“胆小鬼！过来啊！干吗那么害羞？”
“你们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冲她嚷道，她没说话，我惨笑两声道，“很晚了，好好休息吧。”
当我准备出去的时候，她哭了，哭的很伤心。我的心都碎了，就像一块玻璃从空中摔到了地上，碎得很好看。我走过去，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不哭，不哭，方菲最听话，最乖了……”她仍在哭着，嘴里一直念着阿文的名字。
“既然想着他，就去告诉他啊。何必两个人都受苦呢？”
“你不明白的。”
“感情不是用来逃避的，它是要你去勇敢面对的啊。”我安慰道。
“正因为我爱他，所以才不能告诉他。”
“为什么不可以？”
“喜欢他，很想告诉他，但又害怕有一天自己会突然失去他……瞒着他，但又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整天活在矛盾里。你能明白吗！”方菲哭着问道。
我拍着她的背，说道：“我能体会。”
“你能体会？”方菲从我怀里挣开，冷笑道，“你能体会什么？你能体会一个病人爱一个人的痛苦吗？你能体会！你能体会到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的人内心的痛苦吗？”
方菲俯在床上大声的哭起来。我慢慢说道：“很爱她，却不想告诉她，害怕自己有一天会辜负她，害怕她会失望，害怕她有一天会不幸福……我能体会，真的！”
方菲哭着对我说：“我出生的时候我妈难产，医生是从鬼门关里把我拽回来的。我的心脏受到了严重的压迫。它就像一颗不定时的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我不敢去爱一个人。害怕我走了以后他会伤心。与其让他痛苦，倒不如让我一个人痛苦……”
听完她的话，我很震惊。但随之而来的是同病相怜。“你是如此，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你知道吗？其实我什么都看不见！我的世界只有黑色。你能体会到吗？”
方菲听完笑了起来：“好好的一个人，却说自己是瞎子。你要可怜我也该换个好一点的理由！”
“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但这就是事实，任何人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我不是什么色盲，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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