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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芾云瀑磨磨蹭蹭了半天,终于走到了伤古岩前。然后又磨磨蹭蹭了半天,终于缩了缩脖子,一咬牙他了上去。
他的表情开始剧烈且大幅度地变化,从紧张到惊讶,从惊讶到害怕,从害怕到恐惧,从恐惧到愤怒,从愤怒到嗜血,从嗜血到……
风梦辰站在芾云瀑的侧面,清楚地看到他表情的变化。他心中暗暗吃惊,不知道芾云瀑到底看到了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表情。
芾云瀑皱着眉头,闭上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然后猛然睁开眼,紧盯着一线湖,目露凶光。
“哼!”芾云瀑突然冷哼一声,头也不会地道,“躲躲藏藏的干什么呢,见不得人么?”
风梦辰一愣,当芾云瀑把目光移向他的所在的位置时他才醒悟过来:自己被发现了。他自嘲地嘿嘿一笑,然后走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哥,干嘛一脸狰狞的,像要吃了我似的。”
“你还没资格当我小弟。”芾云瀑想了想,接着道,“不过,吧你吃了倒是个好主意。”
在平时,他们也常开玩笑,风梦辰刚要笑他玩笑开得这么俗,肌肉却僵住了。
眼前这人不是芾云瀑,芾云瀑没有如此强大的气势!
风梦辰悄悄将灵气运于双足——这样的对手他打是打不过的,唯有全力一逃。
“芾云瀑”轻蔑地笑着抬起了手,风梦辰精神紧绷,双足猛地发力。
“芾云瀑”随意地伸手一指,风梦辰骇然地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了。
“芾云瀑”笑着走过来抓住风梦辰的头发,自我陶醉地道:“啧,啧,不错,我被封印这么久,仙气还挺好使的。”
他摸了摸,又捏了捏风梦辰的脸颊,满意地道:“肉很鲜嫩,就是不知道血液是否甜美,骨头是否香脆了。”说着,他两眼绽放着光芒,舔了舔嘴唇,“嗖”地一声弹出两颗上獠牙,凑向了风梦辰的脖颈大动脉。
风梦辰的心脏一下子收缩到了极致,两眼紧盯着他那两颗骇人的獠牙,拼命地挣扎,然而这个身体就像不是他的一样,连根手指都动不了,只能做一些身体的本能,比如呼吸、眨眼。要不是“芾云瀑”抓着他,他根本连站都站不稳。
求生的**使得风梦辰没有放弃,或者说是不敢放弃,因为他怕死。
可是,这种事是不放弃就能行的么?不,他的挣扎根本无济于事,他的力道犹如泥牛入海一般,一去不复返。
“芾云瀑”的脸在他眼前迅速放大,只一会儿,那两颗獠牙便占据了他的整个视野。接着,他便看不到了,因为“芾云瀑”已经凑到了他的脖颈旁,而他又转不过头。
冰冷的利牙划破肌肤,鲜血汩汩流出。
换了常人,此时此刻的心情应该是绝望,但风梦辰有的只有不甘。想想他可是号称“九界颠峰”的玄绫秘君子车云影转世啊!死在这样一个修为大概只是仙境不到的上古妖魔手中,能甘心么?
“玄绫秘界的界众随便来一个救救我啊!”风梦辰的内心不甘地呐喊着。
“呜……”“芾云瀑”突然挪开嘴,一手捏着自己的喉咙,一手支撑着地面半跪在地。
风梦辰心中大喜,能动了!
他去伤口抚了一把,“芾云瀑”咬得不深,只咬伤了点皮肉,还没伤到动脉,虽然出了不少血,但并无大碍。
“芾云瀑”拼命干呕着,然后吃力地嘶哑着声音道:“快跑,梦辰,快跑,有危险……”
接着,他倒在地上,一手掐着自己的脖子,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痛苦地翻滚着。
“云瀑,是你么?”风梦辰惊讶地问道。
“快……走……”“芾云瀑”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开始在地上抽搐。
“云瀑!”风梦辰此时进退维谷,一时间不知该干什么,就这么站在了原地。
原本他以为是上古妖魔变成了芾云瀑的模样来迷惑他,所以只是一心想着如何逃离这里,然而,现在他不能了,因为他知道了这个妖魔是附在了芾云瀑的身上。如果他走了,那么,芾云瀑就死定了。
正踌躇间,“芾云瀑”甩了甩脑袋,站了起来。
风梦辰警惕地退后了一步。
“芾云瀑”有些惊讶地道:“你竟然还没逃?”
风梦辰没说话,他咬了咬牙,最终转身拼命逃跑。他根本没能力救芾云瀑,再这么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芾云瀑”冷笑道:“我还以为你多么有义气呢,原来也是个窝囊废。”他冲上去,一把抓向了风梦辰的胳膊。
风梦辰此时的修为已达灵境二级,全力一闪竟硬是躲了开去,然后他毫无规则地晃动着身形,飞速朝天间运河掠去。
“芾云瀑”轻蔑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
脚在地上轻轻一点,身子迅疾向前飞驰而去。不消眨眼的工夫已到了风梦辰身后,他一掌向前打去,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挡了下来。接着是他的身子也重重地撞在了屏障上。
风梦辰感觉到身后的劲风,却一直不敢回头,当他听到“芾云瀑”的怒吼离自然有些距离时才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芾云瀑”正在原地捶打着空气。
风梦辰心头大喜,虽然他不知道具体原因,但他知道肯定是什么阻止了他。然而就在这时,他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悠远、空洞而阴森的声音——
“老熊妖,别瞎折腾了,这禁制要是能解开我们早解了,都被封印了数万甚至数十万年了,你应该知道这禁制于其它禁制不同,你以为附在凡人身上就能冲破了吗?”
“芾云瀑”看向了风梦辰的身后,冷哼一声,开始更疯狂地折腾起来。
“怎么,想杀了我啊,得了吧,你也过不来,我也过不去,大家谁也杀不了谁。”

风梦辰听得寒毛直悚,艰难地转过头,却发现身后根本没人。这使他更加惊慌,因为人最怕的就是未知。
突然,风梦辰感觉脚上一凉,他条件反射性地一收脚,身子却一个踉跄,倒了下去。
“噗通”一声,他全身凉透了,原来不知何时,他已经到了天间运河旁边,这一下就掉进了河里,但是,风梦辰可不这么认为,他认为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把他拉下去的。
冬天的河水冰冷刺骨,风梦辰的身体一个劲儿地瑟瑟发抖,他却浑然不顾,命都快没了,还有谁会在乎冷暖?
这时,一个仿若来自地狱深渊的声音毫不受河水影响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这条河里我最大,既然你来送死,我就收下了。”
风梦辰大惊,伸手在眉心竖竖一划,开了天眼,朝自己脚下望去,是一团若隐若现的黑雾,它的真正面目,他就看不清了。
“上古水鬼?”风梦辰心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但现在的情形容不得他多想。他奋力蹬水,利用脑袋浮出水面的一刹那,忍痛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手上,画了一道符咒,竭尽全力打向水鬼。
水鬼吃痛,暂时放开了手,接着怒吼一声,再次冲了上来。
这时,不远处的妖魔知道自己脱困无望,已经忿忿地脱离了芾云瀑的身体,像个孩子似的坐在地上,拼命拔着杂草。
风梦辰想要逃脱,但是,在水里,他根本逃不出水鬼的手掌心。
这时,林中榭和赵老头他们竟然出现在岸边,林中榭一马当先冲了过来,风梦辰连忙喝止他:“别握(过)来,饿(这)以(里)有伟(鬼)。”由于舌尖咬破后疼痛异常,咬字有些不清。
林中榭一愣,但发现了风梦辰的嘴角的血便信了三分。风梦辰见他发愣,连忙运起灵气一掌打向水鬼,同时大喊:“外(快)带哈(他)们移(离)开。”
林中榭有些犹豫,风梦辰冲岸上的人大吼一声:“快逃!”
这时,鬼魂将他向水底拉去,他见林中榭仍在犹豫,便在水里发了一掌,将他推到岸边。接着,自己便被一股大力拽向了水底。
他的身体不住地往下沉,冰冷的河水侵蚀着他的身体,从皮肤慢慢渗入骨头。他在心里大骂:“妈的,这条河谁凿的啊?没事他妈凿这么深干嘛?要是让小爷我知道是谁,非咬死他不可。”
但随即他就回过了神来,因为一双在冬天的寒水中尚能觉察出冷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他知道是那家伙嫌他死得不够快,想要早点送他上西天。他不敢怠慢,左手使劲去扮鬼爪,右手根据鬼爪判断出水鬼身体的方向拼命画符。他的符使它不时地发出几声低吼声,但它就是不肯放手,反而越收越紧。
死亡的气息正一步步朝风梦辰逼近……
风梦辰只觉浑身无力,双眼微微上翻,露出一大片眼白。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濒临昏迷的边缘。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绝对不能晕,一晕他就没命了。这点他很清楚。
忽然,他感觉鬼爪一松,同时有人抓住他的衣领往上拉。求生的**激发了他的潜能,他奋力蹬水,撇下拉他的人,不顾一切地冲出了水面,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风梦辰这才注意到岸上人焦急的喊声,他回头一看,发现人群当中少了几个人,包括林中榭,而芾云瀑已经被一个老头扶着了。
是中榭救了我!风梦辰的直觉告诉自己。
“糟糕!”他再次一头扎进了水中,去寻找林中榭。
岸上的人都恐惧地盯着河水,只有赵老头显得十分冷静。他毕竟已经是半只脚进了棺材的人了,并不怎么畏惧死,见识也多,只听他冷静地对着河面喊道:“快放了无辜的孩子们,放了他们我们可以帮忙超度你。你有什么要求我们也可以帮你,只是别再伤人,造下孽债,害得自己难入轮回。”
风梦辰个人是并不怎么赞成赵老头这种语言攻击的,但事实却证明这招十分有效。林中榭不再下沉,阴冷的压迫感消失无踪,周围的一切恢复正常,它似乎在考虑赵老头开出的条件。
机不可失!风梦辰连忙拉住姨丈往上游去。两人刚浮出水面,水底下便传来了打雷般的声音:“死!死!死!”
风梦辰感觉林中榭的身体又开始下沉,连忙取出宝剑打了道剑光过去。水鬼痛呼一声,风梦辰和林中榭乘机向岸边游去。两个老头趟到浅水区伸着手想来拉他们,但风梦辰身上穿着棉袄,阻力很大,而且吸饱了水,十分沉重。他连忙脱掉棉袄继续拼命游啊游。林中榭虽然在下水前已经脱下了外套,但四肢被冻得发僵,游得也不比他快。眼见两个老头就要拉到他们了,水鬼的鬼爪又递了上来,将他们拉了开去。
正当他们奋力挣扎时,两个原来在人群当中的老太婆回来了。只见其中一个老太婆扬手撒了一把白色粉末似的东西,粉末落入水中后,水鬼又是一声痛呼。风梦辰和林中榭再次挣脱鬼爪,迅速往岸边游。另一个老太婆丝毫不给水鬼喘息的机会,一把将一瓶装着红色液体的玻璃连瓶抛向了它。
在水鬼撕心裂肺的惨叫中,风梦辰和林中榭被两个老头拉上了岸。
体力消耗过大的风梦辰,在上岸后一**坐在了地上,赵老头连忙拉起他,跟着其他人一起朝远处跑去。
“死!死!死!全都去死!”水鬼愤怒地拍打着水面。原来,白色的粉末是糯米,红色的液体则是公鸡血。风梦辰心中暗道“侥幸”,这种东西其实不是这样直接可以用的,每个鬼魂怕的东西不一样,而且有些东西不是在什么时候它都怕的,更何况它可不是一般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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