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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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武林第一高手断水愁退出了江湖,带着妻儿过起了隐居生活。
断水愁,人称“举杯抽刀”,使一柄短刀,名曰:金错。他无门无派,一身修为到底有多深,无人知晓。在人们的记忆中,他与人打斗时,似乎从未出过全力。
他虽然不能算是个善良的人,但却从不滥杀无辜。可是不知为何,他在二十一岁时开始做杀手,十二年来杀人无数,从未失手。
对于他突然退出江湖,人们议论纷纷。有人说他怕仇家追杀,迫不得已才退出江湖。有人说他做杀手赚了一大笔财富,就和妻儿过有钱人的生活去了。也有人说是因为他的妻子劝他退出了江湖。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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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地欢叫着。此时天色尚早,树上、花草上、地上还积着露水。断水愁和往常一样,早早地上山砍柴去了。他看着手里的刀,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这柄削铁如泥的宝刀如今竟用来砍柴。”
半个时辰后,太阳开始绽放自己的光芒,断水愁背着柴回到了家。
家里很静,静得令人不安。他喊了几声都没人回应。他开始慌张,把柴放在门口走进了屋子。
没人!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一个劲儿地祈祷着:“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
猛地推开内屋门,他顿时呆住了——地上躺着他的妻子和儿子,血缓缓从他们身下汨汨地流出。
他在此时却反而静下了心来,缓缓挪着步子走了过去,将他的妻子和儿子一起抱进了怀里。他们的身上尚残留着体温,然而气息全无,已然死透,纵使大罗金仙也回天乏术。他闭上眼,轻轻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断水愁,你已被包围,我们给你两条路走。一是自杀,留你全尸;二是被我们杀掉,千刀万剐。”
而断水愁没听到似的,丝毫不做理会,抱着妻儿一动不动。良久,他才闭着眼轻轻道:“为什么?”
声音很轻,他似乎是在问自己,而不是别人,但站在外面的人却全部清晰地听到了每一个字,可见他修为之深。声音很平静,但语气里却透着一股强烈的悲愤,使得众人都是心头一颤,冷汗直冒。
先前的那个中年男子冷笑一声,道:“你当年杀了那么多人。今天,我带着受害者的家属、亲戚、朋友来讨回公道。你退隐是吧?退隐就代表着结束吗?不,这事还没结束呢!不然,我去杀几千个人,然后退隐,你说他们会善罢甘休吗?”
断水愁依旧没动:“翼恒烟,但杀人的是我,你们不该杀我妻儿。”
“没杀过人的人就不该杀么?那我儿子有杀过人么?你为什么要杀他?”
说到后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断水愁没有再说话,而是自顾自地用布把妻儿的尸体包裹起来,轻柔地放到床上。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如果我说杀人的不是我,又有谁会相信呢?”他猛地挥出一道刀罡,但刀罡并没有攻击人,而是打破了窗。他的身子在挥出刀罡的同时已朝窗户急掠而去,几乎是在刀罡刚破开窗时,人已掠出了窗户。接着,右脚在窗沿轻轻一点,飞上屋顶,手持金错,傲然而立。
断水愁站在屋顶上,长长的头发随意地垂在肩上。长发盖住了他的眼睛,使人看不清他的整体长相,但从五官的轮廓依稀可以判断出他容貌之俊美。
他右手紧握刀柄,敏锐的目光随意地在众人身上扫过,有若实质。众人惊骇不已。
屋下围满的密密麻麻的人,少说也有二三千吧!他们的眼睛都牢牢地盯着断水愁手中的刀,那柄饮血无数的宝刀——金错,生怕他突然发难,拿自己祭刀。
一阵微风拂过,吹动了断水愁的乌黑长发,也吹动了他的衣袂。他静立屋顶,手持宝刀,仰望苍穹。在一身胜雪白衣的印衬下,恍若一个飘逸出尘的仙人。
而他的眼里却尽是掩饰不住的悲伤!
这使得原本飘逸的画面却透着无尽的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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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下的人虽多,但毕竟断水愁的武艺太过吓人,众人都心存畏惧,不敢轻易叫阵。
双方对峙了约莫盏茶时间。断水愁倒没什么,他们的衣服却已被冷汗浸透了。
断水愁丧了妻儿,心中必然悲愤不已,现在虽然看上去他很是安静,但谁知道他下一刻会不会忽然发狂呢?
他们的心中已经打起了退堂鼓,但碍于面子,谁也不敢先动。他们还在等,在等一个领头羊。
“我最终还是没能逃掉,没能摆脱这注定的命运,一切都已在劫难逃。”断水愁喃喃地轻声叹息。
突然,翼恒烟足尖轻点,身体仿佛没有重量一般轻飘飘地飞上了屋顶。刚一站稳,他也不打招呼便挺剑刺向断水愁。
这样连招呼都不打便贸然攻击,本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高手所不屑的,也是世人所不齿的。
然而在此刻又有谁在乎呢?
在他们心中,断水愁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大家都一心希望他死,对付他,无耻些又有何妨呢?此刻,他们只恨翼恒烟不够无耻,因为他并没能伤到断水愁。
断水愁冷冷地看着他,只是把头微微一侧,便轻易地躲了过去。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翼恒烟,把手中金错一横,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翼恒烟偷袭未遂,不经老脸一红,但大战当前,他迅速恢复了状态,凝神静气地紧盯着断水愁。
金错刀刀身由黄金打造,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耀眼的金光,而刀锋却泛着微微的红光,红光看上去煞是诡异,感觉好似鲜血在流动一般,令人不禁生出一股寒意。众人都不约而同地认为此刀刀锋微泛红光乃饮血过多之故,但是如若仔细看去,那光又不似真正的鲜血那般红。
翼恒烟在心中叫苦不迭,断水愁貌似随意地往那里这么一站,却令人找不出丝毫的破绽。
然而就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他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一眨眼的工夫,两人已过了百招,而且战况愈演愈烈。屋顶上剑气纵横,刀罡四溢,石屑纷飞,黄沙蔽天。
在外行人看来,似乎是翼恒烟占了上风,因为断水愁一直只守不攻。然而,翼恒烟心里清楚得很,有好几次,断水愁都可以要了自己的命,但他却故意避开,只是一味地封锁自己的攻势。翼恒烟心中有苦难言,自己的每招每式都在刚施展一半时,便在途中被断水愁硬生生地截下。
等到翼恒烟气喘如牛、汗如雨下时,断水愁却仍然神态自若,游刃有余,其修为之高深可想而知。
“我干嘛要来逞英雄啊?这断水愁远比传言中的还要可怕,早在第三招时他便可以杀了我的,但他却中途折回了刀势,避过了我的要害,他是要干什么?他一定是想折磨我,让我生不如死。他不杀我是因为死人不会害怕,杀了我他便无法折磨我了,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翼恒烟越想越害怕,剑法渐渐散乱,破绽百出,但断水愁却始终没有出招。这使得他更加坚信自己的想法了。
“他想折磨我,他想折磨我……”翼恒烟突然收剑,狠狠地抹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血,泉涌而出。
他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沙哑地道:“你休想折磨我,哈哈哈哈,想折磨我?这辈子你恐怕实现不了了,哈哈哈哈,你迟早会遭……”话未说完,他便一头栽倒在地,断气了。
断水愁静静地看了会儿他的尸体,闭上眼,微微摇了摇头。
一支袖箭自斜地里飞出,径直飞向了断水愁的咽喉。他猛地睁开眼,微微侧身躲过袖箭,同时,朝袖箭飞来的方向挥出了一道刀罡,屋下立马有三人被这刀罡拦腰斩为两半。
断水愁冷冷地看了看四周后,沉声道:“你们走吧!我现在不想杀你们。”
此言一出,早已被吓得站立不稳的人们立刻脚底抹油,调头就跑。他们心中都盘算着去请前辈高手们出山,来杀了断水愁,以绝后患。
这断水愁的修为实在太恐怖了,万一他这次受了刺激,再次重出江湖当杀手,那自己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断水愁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飘然下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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