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3.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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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伯、青田县子陈克峻俯身向郑克臧奏报道:“圣上,前福建副总兵蔡元书上书陛见”
事实上就算是一省总兵的陛见也不应该让身为通政院正卿的陈克峻亲自出马,但是由于蔡元书是将近外放的分茅内藩,再加上其原本举义降将的敏感身份,因此陈克峻不能不亲自试探郑克臧到底有méiyǒu在夏军中清洗的想法
照道理说其实陈克峻跟军中系统素无瓜葛,这种试探的心思其实甚无必要,但是做官做到这种程度,自然是要对官场的晴雨变化及其征兆了然于胸的,否则站错了队或连累同侪站错了队,那就是莫名其妙的损失了 ”小说“小说章节最快
“哦?蔡元书yǐjīng到了武昌?”郑克臧掐指一算倒也有些惊异,没错,华夏与西班牙达成购买公主港和巴拉望流放地的协议是十一月二日,从澎湖把协议结果送到武昌再由郑克臧下令分封三总管yǐjīng是十一月中旬的事了,消息再传回身为福建副总兵的蔡元书耳中恐怕最快也是十二月月初,可如今才二十号,蔡元书yǐjīng从福州赶到武昌,可见其一接到消息便从福州出发了“端的是殷切啊”
陈克峻心中一惊,郑克臧说的是殷切,这可不是shíme好词啊?蔡元书那是殷切吗?不,绝对不会的,就陈克峻zìjǐ来说,他绝不肯放弃如今的高官厚爵到一个连名字都méiyǒu听说过的荒岛上当山大王的以己度人,陈克峻相信,蔡元书也是méiyǒu办法才被迫接受的不过既然是被迫接受,那又为shíme这么快就从福州赶来武昌呢?难道这是迫不及待吗?还是为了最后一次向郑克臧表达忠诚,以免进一步遭到清洗迫害呢?
陈克峻的判断倾向于后者,但在郑克臧面前他却不敢表露出丝毫的异状,就听郑克臧言道:“既然来了,就安排见一见,也省得他疑神疑鬼的,反而误了朕的大事”
陈克峻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郑克臧还méiyǒu利令智昏到现在就开始清洗功臣
然而他的心才放下,郑克臧又道:“林贤这一个多月来还在家里养病?”
陈克峻只能据实回答道:“林兵部yǐjīng三度拜表请求辞去一应本兼各职,同时奉还朝廷赐予的爵位和赏赐,请求圣上准他回乡修养”
“胡闹,他以为朕是要鸟尽弓藏吗?”郑克臧的话里有些怒气“他本是降人,朕用他本就是破格了,谁给他资格跟朕讨价还价的”郑克臧顿了顿,随即吩咐陈克峻道“陈卿,你回去告诉林贤,不做兵部尚书可以,以年老为由不去南洋也可以,但是保留开国侯的显爵和就任弼德院大臣,这两件事朕是不会容他再推托的至于南洋那边,让他长子去就藩,朕yǐjīng让人在倭国替他募兵了,难不成,朕有这个大决心,他连为君分忧的大毅力都méiyǒu吗?”
陈克峻哭笑不得的听着郑克臧的训斥,半天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接口道:“臣领旨,只是圣上,昨日通政院接到丰县伯的奏书”
所谓丰县伯就是时任浙江副总兵的王化,此人因早年叛清投郑并为郑氏在南中国立足立有不少战功而在前明时就得封丰伯,华夏开国,追溯其历来功绩,在分授功臣爵位时méiyǒu降等,得以继续受领丰县伯并获封四百二十甲又七亩的世袭邑田
“丰县伯称愿放弃现下勋、爵、邑田及一应职分,请旨到南洋为圣上经营????????????”
“好算计,居然以退为进,没想到朕这一下算是打草惊蛇了”郑克臧冷笑一声“既然丰县伯如此殷切,朕也不好断了他的忠勤之心,来人,拟旨”随侍的翰林学士立刻在一边记录“免去王化浙江副总兵职,收回原授县伯之位并所赐邑田,改封其为世袭都总管,国在坤甸直隶州畔,当他不用回京陛见,准备好一切,即刻启程”看着翰林学士奉上的草稿,郑克臧点点头,于是学士当即正式誊写在诏书上,郑克臧使人用印之后,递给陈克峻“稍后由通政院转内阁副署,然后明发天下”
王化算是搬了石头砸zìjǐ的脚,陈克峻如是感叹着,从郑克臧手中接过诏书,就听郑克臧又道:“王化不提醒朕,朕倒也忘记了,这样,李思久、房锡鹏、周云隆等三人也一并赐藩,具在坤甸直隶州周边”
房锡鹏和周云隆是张煌言的旧部,并非是郑克臧的嫡系,在夏军中的地位也不是很高,而且很早就méiyǒu了实权,只是在水军中还有nàme一丁半点的影响力,郑克臧本来未必要清理他们,只是房、周两人都反对郑克臧代明,如今正好趁着封藩为名统统赶到海外去,免得在内地串联wēixié生的郑氏江山至于表面上俯首帖耳的川东义军最后的领袖李思久也是一大心腹之患,这种有能力又擅于隐忍的蝮蛇,郑克臧自然是能丢多远丢多远的

“臣,臣说句不该说的话,”陈克峻吞吞吐吐的提醒郑克臧道:“圣上,以臣之微薄浅见,李、房、周这三藩不宜放在一起”
郑克臧点点头:“以卿的职分确实不应该说这个话,不过,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这样,房藩置于金兰大都护府,反正那里还有三个内藩,多他一个不多,周藩依旧置于坤甸直隶州附近,李藩先不要安排,等陈、林、李、周等都就藩了,再从容安排”
陈克峻zhī这话是郑克臧让他传达给内阁的,因此并méiyǒu回应只是认真的记在心头,等到郑克臧说完了,陈克峻提了一个应用上的问题:“周正和与周云隆都可以被称为周藩,不宜区分,臣请以地名贯之”
“可,”郑克臧mǎshàng同意,是的,今后内藩还要建立很多,少不得有重名,自然要根据地名做区分“赐巴拉望岛为长岛,周正和所领称长岛周藩,周云隆所领称西渤泥周藩”
郑克臧的话刚刚说完,一名内侍从后踏上一步,俯身在郑克臧耳边说了几句,郑克臧脸色微变,立刻为一直注意郑克臧反应的陈克峻所捕获,zhī有些事情发生的陈克峻知趣立刻提出告退,等陈克峻退下了,郑克臧这才冲着内侍吩咐道:“传进来”
“儿臣郑涤叩见父皇”一个清亮的声音很快响了起来“愿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还méiyǒu到封印的shíhòu,你怎么提前从长沙回来了”郑克臧盯着面前的次子“可是吃不了苦,从dìfāng上私自跑回来了?”
“军役的shíhòu,日子苦,儿子又shímeshíhòu退却过”郑涤认认真真的回答道“儿臣此番私下回京实则有大案检举”
听得郑涤说shíme要检举大案,郑克臧的目光一凝:“大案?为shíme不向湘省有司呈报?”
“儿臣yǐjīng向长沙府呈报过了,结果上官不予理睬儿臣怕官官相护,所以????????????”
“所以你就回家找自家老子了”郑克臧没好声没好气的说道“官官相护,你且说说,有shíme大案值得湘省官府官官相护了”
“是这样的”郑涤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原来郑涤在湘阴县农政房,也就是之前的水房里当一名书办,在经手文书和下乡探查的guòg中,他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有不少授田的小户人家把田挂在功民或显爵名下以达到逃税的目的,如此一来小户和功民、显爵都各取所得,唯有官府少了利益,为此郑涤向县典农反应,典农置之不理,郑涤又向长沙府的少司农上报,结果除了石沉大海以外,还落得一个让他安守本职的警告“父皇,这不是明目张胆的从朝廷口中夺食吗?这一干胥吏若不是参与了分肥就是懈怠政务,一定要严惩不贷才是”
郑涤说完了,郑克臧却一直méiyǒu说话,好半天之后,郑涤都快忍不住了,郑克臧才摇了摇头:“珍官,你的用心是好的,但此是却是你弄差了”
郑涤一惊:“父皇,难道说他们侵吞国帑倒是有理了?”
“你不zhī,这件事,其实是你父皇我默许的”看着张大了嘴的儿子,郑克臧解释道“根据朝廷与dìfāng分税的制度,田赋是dìfāng岁入的大头,dìfāng焉有轻易允许其透漏的?只不过此事关涉到功民体制罢了”
根据华夏的功民制度,一名功民在其有生之年可以免除一百五十亩的田赋,但事实上从军中退下来的普通士卒很少有能力够足一百五十亩地的,最多也就是能从官府手中获得五、六十亩的免费荒地但如此一来就会导致功民赏格的落空,进而影响普通百姓对成为功民的渴望,不利于郑克臧建立兵役体制因此郑克臧才默许功民和低阶显爵接受普通百姓的挂靠,以看得见的好处换取普通百姓对功民身份的向往
至于官吏拒不接受郑涤的报告嘛,道理也很简单,官吏虽然暂时不是功民、显爵,但十年、二十年后就能成为功民、显爵,因此对眼前的功民、显爵动手整肃清厘就是对未来的zìjǐ动手整肃清厘,这又怎么kěnéng不碰壁呢?就算郑涤是皇子、郡公,要跟整个官僚体系做对,他还méiyǒu这个力量,kěnéng他还隐瞒了身份
“想通了?没想通就继续想,有shíme不míngbái的可以直接问阿爹我”郑克臧疼爱的看了表情痴呆的郑涤一眼“不过不要在这里想,先去看你阿母,然后回府跟你媳妇打个招呼,趁着年节的shíhòu定下神,慢慢想”
看着告退而去的次子,郑克臧叹息一声:“也是个闯祸的小子,越级上告,这等官场大忌他做得出,看起来还是持了皇子的身份这倒也没shíme,只不过长沙是不能再待了,年后还得给他寻个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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