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痛诉乱伦(长篇连载詹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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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痛诉(长篇连载詹玮著)
描写的是,解放前发生在鄂东大别山区的匪患故事。读…啦小说通过湛人杰和梅子的风流故事,展开了一场情仇恨怨。湛人杰被迫当了土匪,引起了大别山座山虎、孔垅座地虎、张家河平原虎,三虎争雄。抢地盘,争山头,烽烟四起;美人计,连环计,计计相连;夺妻恨,杀父仇,仇深似海。争斗中,湛人杰救了李平儿,二人结为患难夫妻,又被座山虎强占为压寨夫人。李平儿与仇人朝夕相处生不如死;为了爱,湛人杰卧薪尝胆,铲除座山虎;为了爱,湛人杰单枪斗众匪,以身殉情。小说三条线索同时展开:一是三省通衢的水码头孔垅镇,各色人物竞相上演,也是土匪掠夺的对象;二是千里大别山藏龙卧虎,多股土匪盘剧,官匪猫捉鼠,土匪抢地盘,争山头;三是鄂东平原典型村落张家河,封建家族势力、农民长工与地主、地下党与保安团矛盾四起,演义了一幕幕血与火,灵与肉,情与恨的动人故事。
本书三个重要人物简介:
——座山虎许光头因情杀人,从此混入大别山林海之中。
——平原虎费正卿本是老实农民躬耕孔垄,因失地杀恶,成为平原悍匪。
——座地虎王焕庭是富家子弟,因身怀异能从军,因沟引军阀姨太太召来杀身之祸,避祸入山寨,成为风行张家河的土匪。
还有诸如女匪徐小燕、孤儿狗娃、保长等人物本是正直平民百姓,因家仇国恨,逼上梁山,众多为匪人物或因情或因恨,双重煎熬。面临时代大浪淘沙。
小说塑造了湛人杰、崔奠明、兵痞梁在耕、梅子、李平儿、黄幼红、李金金、陈卉、徐小燕、陈亚玲、寡妇张二嫂、王汉阳、卢黑豹、寨主任金水、秀才丝瓜、郎中舒潇等众多不同身份的人物形象。情节曲折,动人心弦。是作者十年时间呕心沥血写成的一部力作。
众匪的人生经历为旧中国黑暗社会现状缩影,反映旧中国“草根”人物的生存现状,能否达到警世醒世,诸位读者大大请开卷细读吧。
鄂东匪事群号QQ329362217
上回书讲到:梅子原本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梅大相公抽大烟抽光了家产,十个银圆将她出卖。麻子胡在耕用人照子娶了她,婚后生二子,生计艰难,胡在耕只好卖壮丁养家。他从胡宗南部队逃回家,发现梅子穿一身好衣裳,看出破绽。一顿毒打,梅子招出了她和黑豹湛人杰的奸情。
这回书说的是梅子供出了她和黑豹湛人杰勾搭的全部经过。
胡在耕又是一顿饱打。打困了,出了气,才上床躺下。可他胸中怨恨仍然难平,不停地长吁短叹,心里难受得要命。回想起自己为了一家大小能有饭吃,他替人卖壮丁,枪林弹雨,出生入死地玩命。虽然每次都有幸逃回家来,而每次当逃兵都是在生与死之间走钢丝,那或生或死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事,保不住那一次他就回不来了.他也多少次目睹了同伴在当逃兵时,不是被追兵打死就是被抓回去活埋,每次都会使他心惊胆战,好多日子吃不好饭睡不好觉。可是他逃回来后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去卖壮丁,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到哪年哪月才能结束。每当离开家身处战乱之中,他常常想家,想他的女人和儿子,做梦都和他们在一起,离家的日子一久他就常常想,没有他的家,她娘儿三个是怎么过日子的.妻子梅子年轻貌美,有没有男人趁他不在家打她的主意.梅子会不会难奈寂寞投怀送抱?每天思念和焦虑都在煎熬着他的心。他最担心的是,他在前线为一家人活命舍生忘死,而女人在家里偷人嫁汉,寻欢作乐。然而他无论是隔三个月或半年,每次回到家妻子都用火辣辣的感情迎接着他,把快乐和兴奋送给他,让他在幸福中陶醉。这时候他心里是塌实的,家里一切都没有变,女人还他的女人,儿子还是他的儿子。正因为如此他才一次又一次地卖壮丁。他没有啥能耐,挣不来钱,只能凭着命大不死去卖壮丁,用性命来为一家大小换得生活之需。他知道卖壮丁很危险,弄不好就会丢了性命,可是为了妻儿大小就是死他也心甘。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回到家中却遇到了女人和黑豹湛人杰鬼混的事,使他心如刀绞,让他伤透了心,这让他今后怎么做人?让他怎样在张家河村走动?他在心里头呐喊:“该死的女人你害得我好苦啊!”想到这儿他一阵辛酸和难过,在生与死的时候都没有落泪的男人,这时候泪水盈眶。
梅子做了亏心事,丈夫打她既不敢还口也不敢还手,任凭男人发作。尽管那铁锤般的拳头砸在身上,痛得她龇牙趔嘴,而这种疼痛她能忍受了。她做了对不住丈夫的事,受点皮肉之苦是值得的。男人骂她,骂得再难听她都得听下去,谁让她做了该挨骂的事,丈夫打得她实在忍受不住的时候,她就想:打吧,打死了算了,活在世上也没有啥意思。丈夫一阵拳打脚踢之后,骂了句“把你个卖x的女人,打死也没用”,就上床去了。她以为丈夫打困了上床去歇着,她双手抱着头把头埋在两腿之间卷坐在那里,等着丈夫缓过劲来继续打。他觉得丈夫打得越狠她心里越好受,这是对她和野男人黑豹湛人杰睡觉最好的惩罚。可是过了有一袋烟的工夫,胡在耕并没有下床来打她。茅屋里一片寂静,孩子都已经睡着了,而此时她心里头感到很委屈,委屈地哭了起来,又担心被邻居听见了,不敢大声嚎哭,只是嘤嘤的哭。
她哭她的委屈,她哭她的辛酸,她哭她的难处。自从她嫁给胡在耕,就没有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自从有了大狗二狗两个娃,家里的人口多了,负担重了,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惜惶。丈夫胡在耕无计可施,开始卖壮丁。卖一次逃回来一次,一次接一次地卖。有时候回到家里只打个转身,接茬又去卖壮丁。他多么希望丈夫能好好地呆在家里,陪着她和两个孩子过日子。她才二十来岁,还很年轻,她已经不是做姑娘时那样不懂人事。她多么希望跟前有个男人,可是她的丈夫一年到头在家里呆不了几天,她跟守活寡差不多。每当长夜难眠,夜静时分,她常常感到寂寞孤独空虚和难过,每当这时候她望着黑洞洞的茅屋伤神发呆,禁不住泪水涟涟。她是个女人,她需要男人,需要男人的关心,需要男人的温暖,在她寂寞的时候更需要男人陪伴在身边。可是她的男人在哪里?谁能理解她的辛酸和难处。她的男人卖壮丁一年半载不回家,家里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有时实在揭不开锅她只能用野菜让两个娃填饱肚子。看着两个皮包骨头的儿子她把眼泪都淌干了。到如今她身上没有一件像样的衣裳,三九天常常只穿着一条单裤子,冻的每天只能坐在灶门口上连门都出不了。要说找个男人,凭她的长相和姿色绝对能找个有钱的。可是一想到丈夫为一家大小卖命,她就忍受着寂寞辛酸痛苦艰难,为丈夫守着两个苦命的儿子苦渡光阴。这一切麻子丈夫是根本不知道的。恨只恨自己一时犯浑做下让人唾骂的事,在丈夫跟前抬不起头说不起话哭了一会儿,梅子偷眼看着男人,胡在耕还是那种要死不活的神气,她本想用哭声打动男人的心,现在看来光哭是不解决问题的。她想:如果男人不回心转意,心病不除,凭那火性子脾气,到明儿非闹出个天翻地覆不可。何况她不知道男人现在想的是啥,凭他对麻子丈夫的了解,胡在耕绝对不会对这件事善罢甘休的,要么他不会饶过自己,要么他要找黑豹湛人杰报仇,是黑豹湛人杰占了他的女人,给他带上了绿帽子。想到这儿她不由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胡在耕是个当兵的出身,以杀人为职业,他如果要报复黑豹湛人杰,那黑豹湛人杰可就惨了。如果黑豹湛人杰因为这事有个好歹,那她一辈子心里都会感到不安的。尽管黑豹湛人杰为了得到她使了手段,可是最终还是自己愿意的。假如自己不愿意,就是黑豹湛人杰有天大的本事也近不了身。
解铃还需系铃人。梅子想了想,不哭了,吹了灯,脱光衣裳像只小绵羊钻进男人怀里。胡在耕赌气没理睬。她便爬在他的耳朵上,柔声地说:“哥,我错了,就这一回以后再不敢了!”
胡在耕一把把她推开:“滚!”
梅子坐在他身边声泪俱下:“你光知道凶,就没问问为啥来?”
胡在耕没有好气的吼道:“呸,不要脸的东西,干那事还能为了啥?”
梅子不慌不忙地说:“或许别人干那事不为啥,可我就不同。你想想,这些年来我想干那事还能等到现在?要干早都干了。在这以前也有比这更苦的日子,我为啥能熬过来呢?因为你一直有音信我有盼头,再苦再累我都能熬过来。你看我才多大年纪,头发都掉了不少,有的也白了。为啥呢?就是为了咱这个家。我天天想的人就是你。因为你是我的男人。”
“既然你一心想的是我,为啥你还和黑豹湛人杰好?”
“这一回,你走了一年多,一点音信都没有,你走时留下的两石麦子能吃多长时间?这段日子,家里一把面都没有了,两个娃几天都没有吃过饱饭了。黑豹湛人杰给了我两个银元,这两个银元能买粮能买面,两个娃能吃上饭。就是我死了不要紧,两个娃还要活下去啊!”
胡在耕看着黑暗中的女人,他仿佛看到了那凄惨的光景,这哪能都怪女人,要怪都怪自己无能。他的火气渐渐地小了下去:“那你也不该干那事。世上有些事可以重新再来,有些事是无法重新再来的。到啥时候我都忘不了你和黑豹湛人杰好过,就是你再好都弥补不了这件事对我的伤害。”
“我知道女人的名节很要紧。可你想想,这是你回家来了,假如你不回来或者回不来,我娘儿三人咋过呢?我是死是活不要紧,假如大狗二狗有个三长两短,胡家断了香火咋办?我知道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今后我再不敢了。好哥呢,你走着瞧吧,我会说到做到的!”
女人的辛酸难过,使胡在耕的心软了没有再说什么。
梅子用手在他身上轻轻地抚摸着,从上到下,从前到后,一点一点地抚摸。女人的手仿佛带着电,让男人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舒坦。她就是要用这双手,让男人受伤的心灵感到安慰,让男人流血的伤口得到愈合。男人通过这双粗糙而带着老茧的手也感受到了女人的艰辛和无奈,脆弱和孤单。他的心开始活动了,渐渐地想开了。这时女人的手突然抚摸到男人的下身,像逮住一只跳跃的小兔子一样抓住了那个阳物。男人如同久旱逢甘露干柴遇火早已欲火烧心……
这时的男人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女人的。
任何怨恨、气愤,都在无声细雨中化解、消融。夫妻和好了。
胡在耕搂着女人,心里很受用,一年多没有碰过女人,这会儿用手在女人身上抚摸着,感觉到女人身上软乎乎的,就在女人脸上亲了一下。他心里想:有个女人就是好。家里再可怜都比外边强。这时刚才发生的事突然在眼前跳动,把他那种甜蜜幸福的感觉全都打碎了,不由得胸中产生了愤恨。他想:这件事该咋办呢?不给黑豹湛人杰一点厉害,觉得有一点窝囊,自己女人被人欺负了,男人连个屁都不敢放,给他点厉害打他个半死不活,又怕把事闹大了被众人笑话。到底该咋办呢?他又看一眼睡在怀里的女人:自己甩手一走一年多把两个娃给她一个人丢下,缺吃少穿的,她也太可怜了,今后她还要活人呀。也要给她留点面子。他翻过来倒过去地想了很久,最后打算暂时不去动黑豹湛人杰,看他如何动作。如果他是个知趣儿的人,知道人家男人回来了再不来纠缠,这事一了百了;一旦他不知趣儿,仍然来纠缠,那就别怪他姓胡的睁眼不认人,非叫他贼娃子少只胳膊断条腿不可,叫他这一辈子别想再偷人,再勾引别人的女人。假若这时去收拾他,虽然报了仇,解了心头之恨,可是原本乡党都还不知道这事,反被自己挑明了,闹得满村风雨,聪明反被聪明误,于自己脸上无光。
第二天一大早,胡在耕去拜见村里的乡党朋友,走出家门,便看见一位老人在大场上散步。此人五十来岁,中等个儿,腰板笔直,身体微胖,头微向右偏,白细面皮,脸色红润,头戴礼帽,身穿黑底团花袍,手拄文明棍。此人便是清末举人,江西省法院官张春旨老先生。他是昨天回家休假的。
胡在耕满心欢喜,真是出门见喜,一大早走出家门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大富大贵的张举人。他以一个军人的风度,上前立正,行举手礼:“张老先生,您早!”
“早。”
张春旨看着家乡的田园风光,又想起日益崩溃的党国命运,心事重重。此刻正在低头沉思,听见有人打招呼,抬头一看是胡在耕,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胡在耕是他看着长大的,可是胡在耕从小不务正业,现在又了卖壮丁这件事,让他感到很失望。好好一个男人干什么事不行,非要去拿性命换口饭吃,这都是好吃懒做结下的恶果。可是看着站在眼面前的胡在耕还真像个样子,站立说话的姿态还真像个军人。于是就笑着说:“浪子回家了。蛮像个军人样子嘛。你啥时间回家的?”
“昨晚上。”胡在耕像接受长官训话似地答道。
最近张老先生对江西战事十分关心,这是关系到党国存亡的大事。虽然蒋介石在南京大肆宣传要彻底消灭,可是实际情况并非如此。目前国内形势一片混乱,江西越消灭势力越大,大有得天下之势。他对党国的前途实感忧虑,问道:“你所在的部队是谁家的?”
“胡宗南长官。”

“哪经常上前线和共军打仗?”
“打了快一年。”
“情况怎么样?听说光复了延安。”
“屁。实际上延安是个空城,红军还在陕北,几十万军队跟在人家后边光挨打。提起打仗,真是马尾串豆腐,就没法提了。败得多胜得少。政策得人心,反水的军人军官太多了,打起仗来一听见枪声,全都朝后跑。这回要不是败得那么惨,我还回不来呢!”
“咳!”张举人长叹一声。
他身居官位,对官场上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现象看得十分清楚。泱泱之众的党国官员,能有几个真正为党国出力效命的人呢?**,贪官污吏众生,物价膨胀,民不聊生。像这样的政党,这样的政府,不走上绝路才叫怪呢!他真有点高处不胜寒,摇摇手,心情烦躁地说:“不说这些了,不说这些了!”
看到眼前这位浪荡子,张老先生又觉得自己那儿尚未尽到责任,便语重心长地说:“在耕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又有妻室,总不能这样浪荡下去呀。你想卖一次壮丁挣的两石麦。一家三张嘴能吃多久?你一走一年,一个女人家拉扯两个“光葫芦”,要吃要喝要种庄稼,有多难,你知道不?难啊!你看你家要吃的没吃的,要用的没用的,像个家吗?常言道:酒肉的朋友,米面的夫妻。像你家这光景,再好的女人也难得守下去。你敢再浪荡一年半载,老婆就跟着别人跑了,剩下你一个光棍。到时候你想哭连眼泪都没有。听我一句话,从今儿开始,要学好,守着家好好过光景!”
话还没有听完,胡在耕只觉得头嗡一下跟爆炸了差不多。张举人讲这番话是啥意思,是有所指,还是他早就知道已经发生的事,才这样明话暗讲的?他再看看张老先生讲话时的表情,是严肃的,他的话绝非无稽之谈。难道真是无风不起浪?他突然如梦方醒,原来连常不回家的张举人也知道了梅子和黑豹湛人杰鬼混的事,而自己还在自做多情,为他人打遮掩。真是烂驴护的烂脊梁杆子。只觉心中翻腾,难以说清是什么滋味。也没有听清张举人后边讲的是什么,胡乱地点点头,扭身便走。
张举人本想看胡在耕的反映再说几句,不料他走了,气愤地用文明棍在地上点了几下:“现在的年轻人真不得了,连句话都不敢说,说他几句这就走了!”
胡在耕拐进张家河河口,碰见好朋友陈水棠。久别重逢,本是十分高兴的事。可是胡在耕满脸阴气,陈水棠便笑骂道:
“你个挨球的,我当你再不回来了,也不害怕谁把你老婆拐跑了!”
又是梅子跟人跑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胡在耕的愤怒已达到极限,血液直向头上涌,在心里狠狠地骂道:“狗日的黑豹湛人杰,你把王八帽子给老子牢牢地套到头上了。日你八辈子先人!老子非做了你不可!”
胡在耕又走了。
陈水棠不解,嘻骂道:“这家伙当了两天兵,神经兮兮,马屁哄哄,像个熊样子!”
进沟不远,有一楝子树,已经落光了叶子,只有楝子果像酸枣似的的一串儿一串儿挂了一树,正好有一枝胳膊粗的树股离地面有一人多高。胡在耕纵身一跳双手牢牢抓住那树股,本想利用身体下沉之力将它劈断,不料树股很结实,把他吊在空中打起了秋千。他一咬牙,用力一闪,只听“嘎”的一声,树股断裂。原来这活着的楝子树,虽然很结实,却很脆。他三下五除二除去树股上的梢枝,只留下一丈多长的树棍握在手中,杀气腾腾地朝沟里走去。
黑豹湛人杰这时正在茅屋里头收拾东西,今儿孔垅镇逢集,准备把昨天偷来的东西拿到集上变成钱。他拣出一身漂亮的衣裳留下,眼前又浮现出梅子那好看的模样,心里乐滋滋的,想道:“把这些送给她。”
说句心里话,他很喜欢梅子。只是梅子不愿意舍弃那个家,要不然他非娶了她不可。流浪这么多年,是这个女人让他真正地领会了生活的真谛——原来这般幸福美好,有滋有味。是这个女人让他的生活轨迹发生了改变,使他懂得了人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要生儿育女。使他对生活重新点燃起了希望和勇气的火焰。他要结束流浪人生,好好做人。
昨天那神魂颠倒的一刻又涌上脑际,他情不自禁喃喃地说:“梅子,你真好!”
就在这时,祸从天降,门外响起了炸雷:“贼娃子黑豹湛人杰,日你妈咧!有种的就给我滚出来,打不死你个驴搭马下的我就不是人!”
黑豹湛人杰只觉头皮发麻,大惊失色。他不知道平日又惹下哪位雷公到门前讨债来了,探出头一看,才知大事不好,小腿肚子都转了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梅子的男人胡在耕向他讨还风流债来了。
黑豹湛人杰不是个胆小怕死的人。好汉做事好汉当。他走出茅屋门,满脸堆笑:
“在耕哥,你回来了。快进屋里坐,有啥事好商量!”
“商量要你的命!”
他话到棍到,一棍打在黑豹湛人杰的后背上。黑豹湛人杰朝前扑去,扎挣着将身子站直,还未等他站稳,又一棍重重地打在他的双腿上。黑豹湛人杰再也无法立站,晃一晃栽倒下去。胡在耕下手无情,他除了头上以外,浑身上下打了个皮肉开花血流不止才住手。胡在耕把他身上的银元全部拿走了,然后扔下血棍,扬长而去。
快嘴媳妇儿徐小凤找丈夫陈水棠吃早饭,在村里到处找不着,便到张家河沟来找。她知道水棠平时和黑豹湛人杰关系不错,是不是二人这时正在一块儿谝闲传,于是端直朝黑豹湛人杰家走来。
远远的她便看见一个人躺在门前潮地上。她性格开朗,喜欢说笑,便大声喊:“嗨,这是谁?这会儿睡在地上晒太阳,是图暖和还是图凉快呢?都不怕潮气潮了腰?”
那人一动未动,也未应声。徐小凤走到近前一看,原来是黑豹湛人杰躺在血泊之中,脸如死灰昏死过去了。“妈呀!”她大惊失色,撒腿就朝回跑,见人便说:“黑豹湛人杰给人打死了!”
张河村并不大,徐小凤风风火火从前到后喊了个遍,喊声立即把乡党们从家里召唤出来,围在门前的土台上议论纷纷。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人打听有些人猜测:“出了啥事?是不是狼把谁家娃叼去了?”有人说:“可能是黑豹湛人杰叫人打死了。”有人追问:“为啥来?”“不知道。”
这时有个人说:“整整一早上,我就站在这儿晒暖暖。只见胡在耕手提半截棍进了沟里头,又气冲冲地走出来。再就是水棠婆娘,她走进去就喊着出来了,再没见旁人。”
以此人言,胡在耕是唯一的怀疑对像,可是很快又被排除了。
有人说:“在耕昨儿黑了才回来,他和黑豹湛人杰一无怨二无仇,他为啥打他?在耕是个浪子不错,可他的为人大家都知道,是个恩怨分明的正直人,绝对不可能。”
又有人说:“久走黑路必遇鬼。他整天偷人,难免不被人发觉前来寻仇报复。他一个人住在沟里头,人家从原上下来,就是剥了他的皮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这种说法占了主流。大家统一了意见,几个有主见的人在一起商量下一步咋办。
有人建议:“张举人在家休假。他是官,快去请他来解决。”
于是众人兵分两路,一路去请张举人,一路去保护现场。
张春旨虽然身居高位,常不回家。但是他十分关心家乡的事,体恤乡党们的疾苦。无论乡党中谁遇到为难的事,只要找到他的门上,他都责无旁贷地跑前跑后,为乡党分忧解愁,撑腰壮胆。
早有人把黑豹湛人杰被打的事告知了他。张春旨拄着文明拐杖便出了家门,众乡党紧随身后,众星捧月般朝黑豹湛人杰的住处走来。
在看护人的议论声中,黑豹湛人杰苏醒了。睁眼一看这阵势心里便明白了几份。众人是在等一个关键的人物来了断这桩血案,这个人在张家河村人心目中跟神一样。他就是张举人。论说众人全是一片好心,一心要为他报仇雪恨。可是打他的人是胡在耕,胡家是老户而他是客居,何况自己又做了那见不得人的勾当。此时张举人到来是凶多吉少呀,绝不会做出对他有利的决断。想到这儿,痛疼加上害怕,使他感到周身透心凉。
有人发现了血棍,证实黑豹湛人杰就是被胡在耕打的。但是没有人敢做主,只好等待张举人来后再说。
张春旨把文明拐杖提在手中,紧走几步,弯下腰,一手轻轻扶着黑豹湛人杰的头,亲切地叫道:“黑豹,醒醒!”
黑豹湛人杰感到举人的手是温暖的,是柔软的。这是他躺在这里身遭大难,遇到的第一个关心他的人。他明白倘若不是被人打,今生且不说让举人用手来安抚,就是说上几句话也不容易。他感动了。在伤痛难忍之时尚未落泪的铁汉子,此时不由得动了感情,热泪滚滚。
“是谁打了你?”张举人的语气很温和,充满着关心和爱护,“讲出来,我给你做主。”黑豹湛人杰心中一颤,摇摇头。
“讲啊!虽然世道不稳,恶人横行,但是还有主持公道的人,你别怕!”张举人鼓舞他讲出实情。
黑豹湛人杰就是打死他也不敢讲出实情。一旦大家知道了事情真相,他不但得不到张家河村人的同情和理解,甚至连在张河村能不能继续住下去都成问题。这关系到张河村的村风问题,人们会把这事当做头等大事来处理。到那时候不光是他难堪,连梅子也难逃一劫,何况他还是个外来户。外来户欺负本地人就是欺负张河村人,张河村人非把他打死不可。于是他有气无力地说:“我也没有看清来人的面目。他从我背后冲过来,用棍子劈头盖脸的打,几下就把我打晕了过去。”
张举人又问:“那你平日得罪了谁,谁和你有仇?”
“唉!做我这一行的整天偷人,肯定得罪了不少的人,我也不知道哪个仇人来寻仇。”
张举人听罢低头沉思。有人把血棍拿过来,问黑豹湛人杰:“有人看见这血棍是胡在耕早上在村口楝子树上折的,是不是他拿这个棍打了你?”
黑豹湛人杰看见血棍,就想起那棍子带着风声劈头盖脸地打在身上的情景,棍棍打得实在,钻心的疼让他终生难忘。可他不敢讲出实情,摇摇头说:“我确实没有看清人。我想打我的人不是在耕兄弟,我和他近日无仇远日无怨,他为啥打我呢?”
到这时候,张举人心里已经有几分明白,黑豹湛人杰是谁打的。而黑豹湛人杰的话只是一些狡辩。他严肃地说:“黑豹湛人杰,你有什么话就照实的说。你这样遮遮掩掩地不讲实情,我想给你报仇也没有办法。你说到底是不是胡在耕打的你?不是胡在耕又是谁?”
张举人一双敏锐的目光看着黑豹湛人杰。黑豹湛人杰把头转向一旁,不敢正视张举人的眼神。这时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再不敢继续狡辩。他原想心怀侥幸不讲实情博得众人的同情,现在看来希望渺茫。他知道只要张举人插手,这事非查个水落石出不可。于是他把心一横:既然如此,只好听天由命吧。他从牙缝里崩出一句话:“就是胡在耕打的。”
此言一出,张春旨的手立即从他的头上取了下来,吃惊地问:“真是胡在耕吗?早上还见他和我讲话,他怎么是凶手呢?要是他这其中肯定有原因。”在耕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虽然是个浪子,但是人品也不至于这么坏的。”他又问黑豹湛人杰,这回声音变得严厉起来,“你说,他为什么打你?”
“我……”黑豹湛人杰吱唔着没说出口。
“说呀!”张举人的声音更加严厉了,毅然一个族长的身份,在处理本族内发生的事情。
“快说呀!”众人附和着。
事已至此,黑豹湛人杰不得不讲:“我和他的女人在一起。”说罢,把眼一闭,是杀是剐他等着。
张举人的脸立即变得铁青,这位清末举人脑子里残存着浓厚的封建意识。在他看来男女偷情是最坏的事,应该受到最严厉地惩罚。他说:“按照村规,如果是清朝,干这种事的人应该受到当众上吊的处罚,以惩戒后人。几十年来张家河村民风纯朴,堪称世人之典范。可是你,你从安徽逃到这里,乡党给你住的地方,使你有了饭吃。你本该一心相报。没想到你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伤风败俗,竟然欺负到本村人的头上。这身伤是你咎由自取!现在是民国时期,旧村规不必沿用。这伤便是对你的惩罚,日后长长记性,反省反省!”
张春旨的话在张家河村便是圣旨,他说不管便没有一个人敢管。他一走,众人哗一下都跟着走了,只剩下黑豹湛人杰依旧躺在血泊之中。黑豹湛人杰明显地感觉到张家河村人抛弃了他,再不会像以前那样对他好了。自从他来到张河村,张河村人给了他无微不至地关照,使他有了吃的地方,有了住的地方。他常年以偷人为生,张河村人没有嫌弃过他,都把他当做自家人一样对待,逢年过节大家和他亲亲热热地相处,使他心里感到很温暖,孤独流浪的他总算有了落脚的地方。怪只怪自己一时糊涂做下了让人唾骂的事,破坏了张河村的村风,才落到这步田地。今后咋办呢?他在焦虑,悔恨,痛苦的煎熬中又一次昏迷过去。
下章预告:第52章痛斥书喃大家看也看了,还希望各位给我扎起,多多推荐,多多投票,多多收藏。只有你们的大力支持,才是我更快更新的巨大动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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