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东秦淮河的风流娘们第11章悲惨世界(长篇连载詹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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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东秦淮河的风流娘们第11章悲惨世界(长篇连载詹玮著)
1894年,中日甲午战争之后,首起于江西九江一带的义和团打起扶清灭洋的旗帜。(读啦网)1900年,八国联军大举进攻京津,清政府束手无策,山东、河北等地的义和团奋起保卫京畿。八国联军大败清兵及义和团,攻陷北京城,慈禧太后挟光绪皇帝仓皇出逃。神州大地,飘摇在一片风雨之中……
1904年,湖北寻阳的冬天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那寻阳本也是人杰地灵之处,是宋代女词人李清照的故乡,泉水丰盈,景致卓然,然而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因连年灾害,庄稼绝收,以致匪患横行,饿殍遍野,空旷的田野上,北风呼啸着掠过,让阴沉的天空更显萧瑟。而村庄间简陋的道路上,一群群拖家带口的人们推着独轮车向远方沉默又衰疲地走着,他们都是要去流浪的难民——虽然故土难舍,但是果腹活命是最现实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是良田沃野还是雪域冻土,他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在远方有那么一片广袤的土地,也许能接纳他们,容他们讨一口吃食。
这样的天气里,也许只有少年才能忘了忧愁。湛家埠村湛力山家的院子里便是一派喧闹,家里的老二小珙正和三弟小珲甩开膀子摔跤呢。虽然天寒,两人却只着单裤,上身套了件跤衣,一头汗水,脑袋上还冒着热气。小珙十八岁,小珲十四,两人身高差一截,但眉眼却相似。又斗罢一回合,两人索性将套在身上的跤衣也啪的一声摔到地上。
湛珙光着结实的上身,抱着肩膀,眯着眼睛对弟弟道:“三儿,来吧,今天二哥教给你第三招,大背跨!”湛珲有气无力地摇摇头:“二哥,今天就算了吧,我饿得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这肚皮都贴到后脊梁骨了,要玩你自己玩。(读啦网)”湛珙斜楞起眼睛:“三岁看着吃老相,从小你就是个挺不起胎的主!咱娘惯你,我可不惯你老孩子的毛病,一日三习武,这可是当年咱爹立下的规矩,虽说咱爹不在家,可这规矩不能改!把眼睛瞪起来,我可要下手了!”
小珙说着一侧身一跨步,把小珲背了个大口袋。小珲惨叫一声,好不容易爬起来,道:“二哥,你真下得去手啊!”小珙不接话,一个恶虎前跳,把刚站起来的小珲又掼倒在地。小珲火了,跃起来搂住了小珙,小珙倒乐了:“对,这就对了,这才有个老爷们样,咱爹说了:冻死迎风站,饿死不低头,只要还有一口气,这功就得练!一辈子不吃亏!上步,掏小袖,侧身贴,腿要进去,腰要用力……背呀,使劲背呀!”小珲呼呼地喘着气,可就是背不动。小珙从怀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干菜饼子,放在弟弟鼻子前闻了闻,说:“你要是把我背过去,这块菜饼子给你了。”小珲瞪大了眼:“二哥,给我咬一口吧,咬一口我就把你背过去。”
小珙让小珲咬了一口:“背呀!”小珲耍赖道:“再咬一口。”小珙把饼递给他:“咬吧。”小珲一边吃着一边说:“二哥,你说大哥能把蕾儿姐娶回来吗?”小珙道:“不知道!”小珲道:“我看够呛,到现在娶她的粮食还没凑齐呢……”小珙听了皱眉:“你管那么多事干什么?”
“那天我碰见蕾儿姐了,哎呀,真是越长越俊,嗓子还越来越好听了,说话像唱戏似的……”小珲捏着嗓子学着蕾儿,“三兄弟,你告诉二兄弟,娶我的那天你们俩可要一块儿来啊,你二哥还是那么皮吗?你告诉他,等我过了门慢慢地给他梳梳皮子——二哥,娶蕾儿姐那天你去吗?”
小珙挠头道:“我去干什么?”
“去吧,哎,那天你穿什么衣裳去?”小珲说着咽下最后一口饼。
小珙眼睛突然直了:“你小子诓我啊,我的菜饼子哪去了?”小珲哈哈大笑:“就着话吃了!”小珙一急又把小珲放倒在地。
屋里传来他们娘的喊声:“你们俩别闹了,进来!”

小珙扭着小珲的胳膊进了屋,他们娘咣当咣当摆弄着一台老织布机,对两人道:“你哥去你姥爷家借粮快三天了,也该回来了,街面不静板,你哥俩到村头去迎迎他。”两人答应着就要去,又被娘喊住了:“慢点,家里快没吃的了,别忘了提着水葫芦,饥了渴了就喝口水,见人嘴勤快点,问一句:见了俺哥没有?”
送走了兄弟俩,当娘的长叹一声,心里又难受地骂了句:死鬼,怎么也该来个信啊!她当家的湛力山去了关东,一走就是四年,没个动静。她是当爹又当娘,苦累着自己带起三个孩子,幸亏孩子们还争气。可是没料到年成如此坏,眼见家里要断粮,那老三已瘦得皮包骨头,老大又要娶亲,老二还是长身体的时候,三个小伙子正是吃饭的年岁啊!
正琢磨着,她未来的亲家、蕾儿的爹邓九公挑帘进了屋。小珙娘忙站起来:“他叔,你来了九公道:“顺道,过来看看。”小珙娘淡淡一笑:“什么事就说吧,不用拐弯抹角的。”邓九公讪讪笑道:“还能有什么事?你家小玮和俺蕾儿的事呗。”小珙娘锁着眉头:“他俩的事?不都说定了吗?他叔,你还有什么说法?”
邓九公道:“也没什么说法,就是想看看你们办得怎么样了。连着三年赶上大灾,一拖再拖,咱也拖不起了,俺不急嫁闺女,赶上了也没法子。赶快把他们的事办了吧,蕾儿早晚是你家的媳妇,那些老礼数都免了,可是那一斗小米还是不能免的。”
小珙娘笑道:“他叔,赶上这年头谁家有富余的粮食?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俺家里的粮食划拉划拉不够一斗。你也不用把脑门子揪着,俺打发小玮上他姥爷家去借了,咱两家说好的事就不能变!”
邓九公忙点头:“那敢情好。按理说遇上这样的灾年不应当娶嫁,可俺们家蕾儿已经等了三年了,你们今年说娶,明年说娶,到底也没娶,原来说等湛力山回来,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了。唉,俺们也不等了。”
小珙娘叹道:“他叔,俺不是不想娶,自从义和团起事儿,俺家里事儿就没断溜儿,哪顾得了这些?你也不是不知道。”
邓九公也感叹:“唉,怎么不知道?义和团起事儿,湛力山开香堂杀洋毛子闹得轰轰烈烈,朝廷翻了脸要问他的死罪,他倒好,尥蹶子去了关东。跑了有几年了吧?一直没有响动?”
小珙娘摇了摇头,爬起身:“唉,这老头子,还不知死活呢。家里也没什么吃的,俺去烧锅水,打点粥给你喝。”邓九公忙起身:“用不着,俺就是打个招呼催催。你睡吧,俺走了。”说着,人已出了门。
小珙兄弟没走远,在村头上就迎上了哥哥湛玮。小玮正被一群敲牛骨棒唱着莲花落要饭的乞丐团团围住,乞丐们唱着乞食,这个道:“哎,这个老弟好面善,蟠桃会上见过面,慈眉善目心肠好,咱们弟兄挺有缘。”那个道:“哎,说有缘道有缘,兄弟快来帮帮咱,我们还要往北走,给点吃的救救难,乐善好施有好报,保你有段好姻缘。”另一个道:“媳妇美貌赛嫦娥,多子多福多寿限,披金戴银跨骏马,世世代代做大官。”
小玮尽力挣脱着,声嘶力竭道:“你们别缠着俺,俺也饿着肚子呢,俺有急事!”小珙、小珲忙过去,推开几个乞丐。小珙一把拉住大哥道:“快走,娘都等急了。”小珲看看哥哥焦黄又憔悴的面容,又看看他空空的手,问道:“哥,借的粮食呢?”小玮也不搭腔,趁空冲开人群就往家跑,小珙、小珲在后头紧紧跟着。
小玮一头拱进家门,喊了声“娘呀”,便栽倒在地。小珙娘一个高蹦到地上,掐着小玮的人中,吩咐跟进来的小珙、小珲:“你们俩还愣着干什么?烧水去!”
喝了娘灌的热水,小玮这才幽幽地醒过来,一看见娘在跟前,顿时泪流满面,紧抓住娘的手道:“娘啊,可不好了,俺姥爷和姥娘,他们……”
小珙娘焦急道:“快说,他们怎么了?”
“俺走了六十里山路,到了姥娘家推开门一看,俺的娘呀,姥娘一家悬梁自尽了!”
小珙娘如五雷轰顶,号啕大哭:“爹呀,娘呀,你们这是怎么了?遇见什么难事了吗?怎么就不能活了?天哪!”小玮哭道:“街坊说了,俺舅领着乡亲们吃大户,三天前让人家麻袋蒙头扔进井里了,日子没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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