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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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
马上人睁着眼睛,却没有看前方,他抿着唇,默然看着马蹄下不断过去的干草和尘土,似乎可以放任乌流奔去任何地方。
好静,夕阳……如血,却是笼了人背景的一团红血,映得芳芳草草全成了丝丝的黑。还有一只莫名其妙的怪鸟,咿呀一声颠颠地在红血影里飞过,凑不成那诗赋里的孤鹜,只是发人心寒的孤独。
“过了东篱……”马上人喃喃自语,“就是中篱,西篱……”他突然低吒了一声,“乌流,停一停。”
乌流喷出一口热气,小跑了一阵,慢慢停在道路旁的荒草滩上。
草滩边有摊积水,莫是前些日子下雨积的,黑黝黝的底,水面清晰如镜,纤毫毕现。
马上人缓缓支起了身,慢吞吞地从马背上下来,居然整了整衣裳,对着水面照起来。
水面清寒,映着一个人的影子,那个人眉目清秀,肤色苍白,不像是经常在江湖上暴晒的武林人,倒像个规规矩矩读书的贵家公子,甚至,神态再斯文温柔点,有两份明丽。他显然长得和母亲相似,他的母亲显然是个美人儿。也难怪,据说止处是槐烟槐夫人的孩子,槐烟温柔贤淑,当年美名远扬,止处有这样的俊俏,在情理之中。
只是这年轻人的神态有些厌倦颓丧,和他斯文清秀的脸有些不符,对着水塘照了一阵,他理了理头发,把自己修整成更加端正稳重的贵介公子,居然还拿了巾帕出来擦干净了鞋子,掸掉了衣服上的马鬃。

在他整理的时候,身后数十丈处的树梢微微一动,接着十几丈处的树梢又微微一动,簌簌的几声微响,落下了几片叶子,一个人影,鬼魅般地站在他身后,“有色为令从是。”
整理仪容的人停下手,平静地说:“辟是天名为明声,是为第三识止处。”
他背后的人缓缓靠近了一步,“三止。”
整理仪容的人站起来转过身,反问:“有色为令从是。”
来人回答:“辟天名为空慧行。是名第五识止处。”
三止点了点头,来人是五止。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一般的高矮,一般的胖瘦,一般的容貌,一般的声音,若是两个人围着转上几圈,说不准都疑惑,他是谁?是不是我?我又是谁?是不是他?到底我是他还是他是我?或者,我们谁也不是谁?那又为什么我们是一样的?我们是一样的为什么又要分成我们两个?
“你受了伤,中篱伏击,师爷让我去。”五止的声调和三止一模一样,唯一稍微不同的,五止的声音微略冷漠清亮些,三止的声音慵懒低沉些,若不是两个人都开口,无法分辨这居然是两个人的声音。
“我去,他们知道我受了伤。”
五止沉默,沉默了一阵,才说:“危险。”
三止笑了,“七止不灭,公子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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