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马蹄声响,如急风骤雨,带一阵帘袂飞飘的风,还有珠索碰撞的撞击声,丁冬玉鸣。这一路奔驰而去,就是史言笑人在十万八千里外,也必知道斐公子风雨欲来地来了。
马车里一张软榻,三止靠坐在马车车壁上,脸色有点白,穿着身原本雍容华贵的白衣,眼角眉梢显得有些厌倦,不像是平日斐止处冷静矫健的形貌,居然显得和这一身衣服有些不相称。
“再过一日半的路程,就是怀阳渡。”空荡荡的马车里突然响起声音,分明是斐止处的声音,却不是从三止嘴里说出来的。
声音来自软榻底下——世上只有一个斐公子,所以另外一个,只能在软榻底下。
止目光有些呆滞,也似有些心懒,望着前方出神。
“你能动手吗?”软榻底下的五止继续问。
三止回过神来,笑了一下,老实地回答:“不能。”
“师爷说,”五止说到“师爷说”的时候顿了一下,“师爷说,面对史言笑,如果‘点机辟天’无效,你我施展‘错影’。”错影之术,即是,一人正面挑战,一个背后偷袭,最简单的即是如此;自然此中有身法步履的许多变化,配合得当的话,甚至敌手到死都不会明白对手是两人而非一人。这并非正宗武学,但是五止说来,淡然得像早已经施展过几千几万次,而且还无一失手。
三止自然明白,这“错影”自从练成以来,还没有真正用以对敌。懒懒地低头,他“哦”了一声。

五止也就沉默。
过了好一阵,只听三止轻轻地哼歌。
五止默然,他没见过这样恍惚不认真的三止,虽然他经常显得不那么像公子……只听三止乱哼了些什么“倦客”什么“断肠草”的调子,也不知唱些什么,怪难听的。
“天涯满是无根树,雪里尽凋有意人。”三止突然停下哼歌,说了一句,“其实我羡慕他得很。”
五止闭嘴不答。
三止悠悠地笑了一声,喃喃自语:“你当我今天突然傻了……”
怀阳渡、怀阳渡,杨柳苍苍心又误。经年不见,怀阳渡风霜苍苍,时是盛夏之末,但渡边垂垂的杨柳已经开始落叶,一点一点,青黄的长叶如眉,漫天飘零。
史言笑锦衣负手,站在怀阳渡渡口,这个时节秋风起高,渡口少人。他一个人往渡口一站,江上风扯衣袂贴飞。他眼望夕阳,背对着怀阳古道。
就他一个人,既无兵器也无朋友,史言笑疏狂江湖二十余年,纵然惹下风流债无数,却从来独来独往,即使哭风望雪,作那倜傥狂生,也只是一个人。
马蹄声、马车车轮声、马匹喷息声,种种纷繁嘈杂的声音传来,怀阳渡的苍古被破坏殆尽,史言笑回过头来,眉头一扬,正看见一位白衣公子,整了整衣裳,从马车上下来。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