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处处长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胖子，说话慢条斯理。
“昨天晚上，三个人来看梁小锐，说是他的朋友。他们走了以后，护士发现梁小锐被捆在床上，嘴里塞满了棉纱，就是擦车用的那种东西。他当时是这个样子——”胖子模仿梁小锐被捆的样子，他的模仿立刻让李小阳想起了“绑架”两个字。“护士觉得这肯定不正常，所以就向我们报告了。”
“有个人是不是大眼儿？”李小阳问。
“大眼儿？”胖子愣了一下，“这我就不清楚了。他们具体长什么样，你只能问梁小锐了。不过我要说的是——”他点燃一根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我要说的是，这件事我们本来是打算报警的，可是梁小锐坚决不同意，说那几个人是和他闹着玩的。”
“闹着玩？”
“就是恶作剧。梁小锐说，过去他也和这些人闹过，而且，”胖子弹了弹烟灰，“也是在医院。”
“你可真会胡编！”李小阳一进病房的门就开始对梁小锐发火。“什么恶作剧，肯定是大眼儿那帮人来报复你！”
“哎，你小点声！”梁小锐看了看门外。
“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怕他们什么？”
“算了，这事以后再说吧。”梁小锐看了看罗一民，问：“您就是罗班长吧？小阳常提起你。”
罗一民笑笑：“他也常提起你，只是从来没告诉我，你还喜欢和某些人搞恶作剧。你都快三十岁了吧？”
从保卫处到病房要走五分钟，已经足够罗一民把梁小锐的情况了解个差不多。他最感兴趣的是有关“假药”的情节，根据李小阳的描述，他预感到自己将不虚此行。
“这么说，他们真是卖假药的？”李小阳吃惊地看着罗一民。
“也许不仅仅是卖，说不定有一个地下工厂。”
在罗一民的追问下，梁小锐终于说出了实情：“是个旧仓库，他们雇了十几个农民。”他指了指放在床头柜上的药丸。“就是这种药丸，他们每天能做几十箱。”
这种药丸是专门治疗跌打损伤的内服药，是一种新产品，很有效，所以才被人假冒生产。
“开始我不知道他们是一个造假团伙，大眼儿只是说这种买卖好做，所以我才替他们推销的。后来，我去了那个旧仓库，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我想不干了，可是——过去我管他们借过钱。”
李小阳拿起桌子上的药丸看了半天，思考着怎么解决这个难题。
“他们昨天来的目的，就是要警告我，如果我泄露出去，马上就会有人来找我算帐，让我死不了也活不成。”
“看来只有先把我哥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们才好动手。”李小阳对罗一民说。
罗一民不同意。他觉得那样做太丢人。
“不就是几个卖假药的吗？我有办法。”班长就是班长。
正当罗一民和李小阳研究作战方案的时候，李明正因为挨了高主编的一通训斥而郁闷。他联想到蓝鸽那天对自己的态度，心里更是窝火：我可是看你的面子才帮你们酒楼做宣传的，我带朋友去你们酒楼吃饭也是冲你去的，可你倒好，见了我然爱搭不理。
李明一气之下，到队长家告状去了。
“告状？告谁的状？”刘队长明知故问。
“还能有谁？就是那个什么什么酒楼的什么什么领班，你的表妹，姓蓝，名鸽。”
“她怎么啦？”
“你希望她跟我好对不对？”
“对。”
“所以我才跟你一起到她那个酒楼去吃饭结果才喝了那种酒最后才有机会和她一起经历了那场风险而我才可能成了一个摄影记者对不对？”
“咦？”队长吃惊不小。“真没想到，半个月不见，你的嘴皮子变得这么好使了。看来当记者是能锻炼人啊！”
“那有什么用？你这位表妹现在见了我连招呼都不愿打！”
“不会吧？前两天你来给我送那种治疗仪的时侯她不是很热情地接待了你并且还亲眼目睹了你在这儿试验那种不知哪个混蛋制造出来的仪器结果差点儿把你给弄残废了对不对？”
队长用同样的语速一口气说完了这番话，而且明显比李明说得更为流畅。李明觉得自己已经从原告变成了被告。
“你好好想想，她在家可以拿你做试验而在工作的地方却不和你打招呼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李明有点不明白了。
“说明她把你当成了自己人，而没有当成一般的顾客！她在工作的时侯是不能和你聊天的。她以为你能够理解这一点可是没想到你居然不理解甚至跑到我这儿来告他妈的什么状！”
“你是说……”
“我是说你在她的眼里已经不是外人了，笨蛋！”
“啊——”李明恍然大悟。
从队长家出来，李明接到李小阳的电话，说罗一民来了。他的第一反应是：有情况。他赶紧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拍了拍自己的脸，证实这不是做梦，然后飞快地赶到李小阳家。
听罗一民说准备去抄大眼儿的造假窝点，李明立刻激动无比。“太好了，这下我可有照片拍了！”
不过李小阳还是有点犹豫，担心梁小锐有个好歹。
“不把这些家伙绳之以法，你哥哥的麻烦只能越来越大。”罗一民说。
“对，快刀斩乱麻，让你哥哥彻底解脱。”李明附和着说。在部队的三年里，他从来认为罗一民的决定都是正确的。因为他不仅是班头儿，而且更像是自己的兄长。至于在自己的梦里，罗一民的作用更是非同小可。那次派他去和爷爷接头的就是罗一民。
“这样吧，小阳，我先和他们接触一下，摸摸情况再说。”罗一民觉得应该给李小阳一点时间做好梁小锐的工作。
“接触一下？怎么接触？”李小阳问。
“我去找他们，就说我要买他们的药。”
“你买他们的药？”李小阳有点糊涂了。
“引鱼上勾嘛！跟这种人打交道，得用点战术。”
“那应该让我去。”李明说着从摄影背心的口袋里抽出一张名片。“我有那小子的地址。”
“不行，你的身份他们已经知道了，一去肯定露馅。”罗一民说。
“可你人生地不熟——”
“别说了，我去！”李小阳已经明白了班长的意思，认为这主意不错。只要能拿到那伙人造假的证据，一网打尽，梁小锐就不会再有麻烦了。
可是梁小锐却不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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