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拍了拍身上的土，走到秀的身边。因为被一棵柳树挡了一下，两个人都很幸运，没有滚到河里。
“喂！……喂！”李明伏下身子对秀喊了两声。
秀没反应，像是昏过去了。
李明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这可不怨我，是你非要这样的……对不起，李明得走了……”他刚要起身，秀突然一把抱住他。
在一个女人的突然袭击下，原海军陆战队中士发出一声惊叫。
这声惊叫让追踪而来的三狗迅速判明了方向。虽然刚才被李明的一阵拳脚打得遍体鳞伤，但是他的斗志依然非常高昂，“人贩子连死都不怕，还怕受伤吗？”这是三狗的座右铭。因此，当李明和秀从木板房出来之后，他很快就爬了起来。他先从旅行袋里掏出一瓶酒，让二狗喝了几口，制住了他的恐惧，然后开始四处寻找李明和秀。
“你到底想干什么？”李明望着秀，尽可能加强了语气的严肃性。
“我求你了，帮帮我，帮帮我！”秀用异样的目光注视着他，这种目光让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会感到脊椎骨发凉。
李明急忙向后退了两步。
秀卷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一片伤疤。
“两个月前，我丈夫抛弃了我，他在外面挣了钱，就跟别的女人住在一起，我和他吵，他就用烟头烫我，抓着我的头发往桌子上撞。我受不了，就跑出来，可是在车站把所有的东西都丢了。后来我就碰上了他，开始我不知道他们是人贩子，只是觉得他对我还不错……后来……现在……他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秀开始号啕大哭。
“是啊是啊，这确实是很不幸。”李明做了一个表示同情的手势，但很快就把手放下了。“可我怎么帮你？”
“你跟我到公安局，告诉他们，是我把你从人贩子手中救出来的。”
“哦……什么？你把我从人贩子手中救出来的？”
“他们会相信的，你那么老实，那么诚实，那么……”
“别说了！”李明大吼一声。
秀吓了一跳。
“我——一个男人，复员兵，而且还是海军陆战队的复员兵却被一个女人从人贩子手里救了出来——这叫什么？啊？这叫什么？！”
“这叫……”
“这叫丢人显眼！我他妈怎么会这么没出息？”
“可事情就是这样……”
“不对！是我发现了你们这些人贩子，而且还拍了照片！”
“可你的照相机呢？丢了是吧？要不是我假装让你出来找相机，你还在那木板房里关着呢！”
“我现在就回去！”
“什么？”
“我从房梁上跳下来的时候，相机丢在了那上面……没错，就在上面！”一想起心爱照相机，李明再没心思和这个女人争论任何问题。
“你疯啦？他们会要你的命！”
“那相机就是我的命！”
李明敏捷地向山坡上爬去。和攀登训练场的地形相比，这点高度根本算不了什么，他很快就爬到顶了，同时看见了刚才秀滑下来时扔在地上的那只手枪。
就在这时，三狗赶到了，抢先一步拿起了抢。
“你这个狗东西，可真是不屈不饶啊！”李明讥讽道。
三狗笑了笑，脸上的淤血黑里透红，洋溢着得意和自信。他用枪逼着李明退回到河边。
“秀！你说吧，你是打算跟我走呢，还是想就这么死在这儿？”三狗威胁地问秀。
秀把目光转向李明。这小子真是死心眼儿，要是听她的话一起去公安局，也就不会再一次让人家用手枪顶住脑袋了。
李明斜了秀一眼。这个女人真是蠢到家了，要是听我的——我刚才说什么来着？“一个男人，复员兵，却被一个女人从人贩子的手里救了出来——这叫什么？啊？这叫什么？！”
这叫丢人。
全都是因为喝了那瓶酒，那瓶泡着一只死老鼠的酒——李明想到这儿顿时感到一阵剧烈的恶心，开始哇哇地呕吐，一团秽物差点喷到三狗的身上。
秀绝望了。她相信这就是命，于是转身向河中央走去。如果三狗真的开枪，她就死在这河里，如果他不敢开枪或者开了枪没打中，那就是说她不该死，到公安局自首肯定能有一条活路。
“秀！”三狗大喊一声。“你给我回来！”
“我不会跟你走的，有种你就开枪吧！”
“好，好——”三狗气得咬牙切齿，举枪瞄准秀，“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成全你。”
“等等！”李明叫起来。
“怎么，你想和她一起死？”三狗冷冷地问。
“不，我是说，人活一辈子，不管是谁，死一回都挺不容易，你就行行好，让她……自己来吧。”
“我可没这闲工夫。”三狗的手就要扣动扳机。
“不不不，你一定要耐心等待，不然，有些东西你可就看不到了。”李明神秘地挤了挤眼。
三狗虽然不明白李明的意思，但是手里的枪却很自然地转了回来。这小子不仅心眼多而且还有点功夫，不能不防。
“快说，什么看不到了？”
“这个嘛——我说不好，不过你可以想啊，这是一个女人，她——刚才你叫她什么？”
“秀。”
“秀——多么美妙的名字。你一定很喜欢她吧？”李明突然转向秀，声音提高了八度：“喂，他说他很喜欢你！”
“放他的狗屁！”秀头也不回继续向河里走。
“你听见没有？他真的喜欢你，想看看你！”李明边喊边移动脚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他想最后再看你一眼——他从来没看见过！”
没看见过？秀觉得李明的话里有话。这小子可能想出什么办法来了。
“你就让他看看吧！要不然他不甘心！”
秀走到河中央的时候站住了，开始慢慢脱掉上衣。她当然知道三狗想看的是什么，但愿这能让他的手发抖握不住枪。
“这——这是什么意思？”三狗望着秀，心里一阵茫然。
“这你都不懂？这就是说——人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要死就应该死得一丝不挂。”李明认真地说。
“一丝不挂？”三狗顿时感到小肚子下面升起一股热浪，两眼直直地望着秀，完全没有注意到此刻李明已经和自己并肩而立了。
秀的上衣慢慢滑落，露出了雪白的肌肤。三狗激动得气喘吁吁，狠不得立刻飞到秀的身边。天随人愿，他的身子果然腾空而起，以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速度向河中飞去。
秀回头看时，三狗已经横着身子落进水里。她立刻扑过去，在李明的帮助下将三狗的头提起来按进水里，再提起来按进水里，再提起来……
“我让你看个够！”
“不看了不看了……”三狗的两只手在水里扑腾着。他这种姿势，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狗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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