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咄咄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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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沙线*近北京,因此我父亲偶尔也利用星期天带母亲到北京转转。一天,他们俩到颐和园去玩,转到了慈禧太后挪用海军经费修筑的石舫时想上去看看,却被公园的管理员拦住不让进。父亲抬头看见石舫上面有几个外国人在游览,于是就问:“我看到上面明明有人嘛,怎么就是不让我们进呢?”工作人员回答说:“只有外宾才能进,否则这么多人踩来踩去,石舫早就垮了。”对这件事,我父亲一回忆起来就很气愤,说:这不是“华人和狗不得入内”的翻版吗?改革开放后,颐和园的石舫也对普通老百姓开放了,也并没有见被踩垮。
还有一次,我父亲和几个工人一起到八达岭长城去玩。当时也不知道什么革命需要,长城好好的垛口竟然被拆掉了一段修成了花墙。我父亲想,这破花墙有什么照头,就要求到垛口那里照相。可那照相的根本就没有什么“顾客是上帝”的概念,把眼一翻,说:“就这儿照!你爱照不照!”我父亲无奈,只好在花墙那里照了一张。至今我们家还保留着这张照片,成为那段荒唐历史的又一个见证。
那个年代的标语口号也算一绝。那年我父亲他们路过长治市,在附近农村的墙上看到这么一个大标语:“肝脑涂地学大寨,开肠破肚赶昔阳”。我父亲当时就想,妈的,要学大寨你就学呗,干吗非要弄得血淋淋的?三十年后的今天,我也曾在一些地方农村的墙上看到过一些血淋淋的标语,写着诸如“一胎生,二胎扎,三胎四胎,刮!刮!刮”之类。每当此时,我不得不感慨历史还在延续。

一九七一年九月十一日,苏联前领导人赫鲁晓夫逝世。我的父亲从一张《人民日报》上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角落看到这么几个字:赫鲁晓夫死了。当他看到这则“爱憎分明”的标题时,一方面为赫鲁晓夫这位苏联的解放者辞世感到有一些难过,另一方面禁不住产生出一种对当时统治者的厌恶情绪,并打心底里嘲笑着他的狭隘与无聊。后来到了一九七五年,当蒋介石去世时,《人民日报》仍旧如法炮制,又刊登了一条标题叫《蒋介石死了》的消息。
当时的统治者对史的人特别不放心,文革第一个受迫害的对象,就是历史学家、《海瑞罢官》的作者吴晗。那时的社会风气就是轻文史,重理工,有“学会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说法。因此,当时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很多人缺乏起码的文史修养。一次,我的父亲和他的几个工友,以及一位大学毕业分到铁Z局的刘××工程师一起到故宫去参观。一个工人问道:清朝的皇帝姓什么?刘工程师回答道:姓康,康熙么。我的父亲说不对,姓爱新觉罗,他竟然还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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