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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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采猪草玉娘受惊吓
王润圃初揭色狼底
德法不修乱乾坤,人面兽心假与真
茫茫人海寻色狼,谁家有女谁操心。
王巧慧和冯二婚后所生第一胎,就是双胞胎,民间美称为“龙凤胎”。女先出为姐,男后出为弟。姐随父姓叫冯玉娘,弟随母姓叫王玉宝。在农村取这种姓名是少见的,然其初衷,无非是出于保持王、冯双方血脉延续的原故。与现今有的子女把父母姓氏作为自己姓名的寓意极其相似。
时光冉冉,继王巧雨在迷谷村结婚之后,王老夫人也已经辞世了。在冯二和巧慧的呵护下,玉娘和王宝也满了十四岁生日。农村的孩子和城市的孩子因为生活环境的不同,习性也有许多不同之处。农村孩子自知事起,就知道喂鸡喂狗。稍长,就会拾柴挑菜。到了学龄,也能把学习文化和参加家务劳动结合在一起。
有一天早饭后,玉娘就邀了邻居曹木匠的小女儿妞妞,去滦河边采喂猪吃的水葫芦。浩瀚的滦河,自千里之外塞北的丰宁,曲曲弯弯的由北向南,经滦州城和昌乐境流入渤海。玉娘和妞妞刚走到河边的小路上,抬眼望去,就看到由南向北,慢悠悠的走过来一个男人。他矮小的身材,穿着一身土黄色的衣裳,虽然未戴帽子,也很像个当兵的。他边走边东张西望,嘴里还唱着无节无拍的浪荡调。玉娘和妞妞看到这个人有些不正经,不敢再往前走,扭头想躲开他回家。这个男人见两姑娘想走开,就三步并两步的追上来横站在她们面前笑眯眯的说:“小姑娘,别走啊!今天是个好天气,这里没有狼,也没有坏人。你们想挑野菜,我帮你们去找,想采水葫芦,我可以下水去捞。你们想回家,我就送你们。”接着又指着玉娘问:“小妹妹,你叫啥名字?”玉娘没有回答。妞妞说:“她叫……”这时玉娘狠狠地瞪了妞妞一眼,吓得妞妞未敢把玉娘的名字说出来。这时,玉娘又拉着妞妞的手想向回家的方向走。这个男人见玉娘高挑的身材,皮白肉嫩,好像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不由欲火中烧,眼见她们要走掉,恰似到手的猎物要逃脱,于是凶相毕露,他抢前一步,一只大手紧紧抓住玉娘的胳膊,像黄鼠狼拉鸡一样,使劲往河边庄稼地里拽。当时,玉娘拼命的反抗和呼救,妞妞被吓得跳着脚哇哇大哭起来。事有凑巧,正在这个色狼将要把玉娘拖到一块玉米地里时,有一伙由边城口外贩运牲畜的人,挥着长鞭赶着十几匹骡马,吆三喝四的沿着河边走过来。这个色狼见势不妙,松手放开玉娘,像没事人似的,佯佯向滦州城方向走去。玉娘也趁势拉着妞妞不顾一切的往家中跑。
王巧慧见玉娘空着篓子回来,神情也很不正常,就问:“你的脸色怎得这么不好,是遇见狼了,还是和人打架了?”玉娘没有回答就扑在妈的怀里大哭起来。之后,她就如实地把在滦河边遇到的事说了一遍。巧慧说:“你不用怕,告诉我,这个男的是啥模样?”玉娘说:“这个男的个头不高,尖下巴,一对耗子眼,好像左下巴有一撮黑毛。”巧慧又问:“她穿的是啥衣裳?说话是啥口音,你还记得吗?”玉娘说:“他穿的是退了色的黄土色衣裳,说话不是本地口音。”王宝听说姐姐受了坏人欺辱,顺手抄起一把镰刀,就想去滦河边找那个坏蛋。巧慧忙拦住他说:“傻孩子,别胡闹,那家伙已经走远了,你哪能找到他呢!”经过这件事,巧慧只是暗暗责怪自己粗心,不应该让十四五的女孩子单独外出。
晌午,冯二由地里劳动回来,巧慧把玉娘遇到的事,向他说了一遍。冯二听了这件意想不到的事也很堵心。他在屋里低头想了想说:“孩子没受到糟蹋还算万幸。也怪我未说话,我早就听说胡家庄和邻村有的女人,在滦河西岸一带受到骚扰和侵害的事已经发生多起了,只是大多数农村妇女爱面子,受到坏男人的骚扰或侵害,不论是姑娘或媳妇,都不愿声张,反倒怕自己的名声不好。这种糊涂思想,也就使那些坏人有恃无恐。”
人若遇到窝心的事,性格也会发生临时性的改变。平日,冯老二性格淳厚,不好是非。巧慧性格温和,遇事不爱叫真。可是玉娘被惊吓的事情发生后,他们决心想知道欺凌玉娘的到底是什么人。午饭后,他们先到曹木匠家里去看看小妞妞,便中再探听一下事情的经过。曹木匠媳妇郝氏说:“妞妞回到家里后,我问她为啥没有采回水葫芦来?她说她和玉娘姐在滦河边遇到坏人了,有个男的,抓着玉娘的胳膊,想把她拽到玉米地里打她,因为有赶马的人路过,那个男的就松开手往南边跑了。中午,妞妞没有吃饭就睡了。”曹木匠说:“这种事情哪个地方都有。我在东北金州做工时,那里年轻的姑娘媳妇们,没有男人跟着都不敢下地里劳动,每到太阳一落,她们都不敢出家门。”郝氏又说:“咱们这里虽然是农村,但是离滦州城并不远,那里住过奉军,也住过直军,还有保卫团,说不定那个流氓,就是由城里溜出来的兵痞。”冯老二和王巧慧听了曹木匠夫妻的一番话,证实了妞妞和玉娘说的情况完全一致。同时也想到了这个坏人,很可能是来自城里的杂牌军人。

晚上,冯二和巧慧,又到叔叔王润圃家去串门,有意把玉娘在滦河边遇到的事向老人说了一遍。王润圃听到自家孙女遭到骚扰,感到很震惊。他说:“据我耳闻,在滦河大桥向北直至石梯子一带,骚扰妇女的事已经发生多起了,而且从作案手段和坏人的体貌特征看,都是同一个人干的,而且我还能断定这个坏蛋就是城里保卫团的人。”冯二惊异的问:“你怎么能断定是保卫团的人呢?”王润圃微微笑了一下说:“你到胡家庄晚,巧慧也很少出大门口,许多事你们还不知道,我不但能断定是保卫团的人,我还能肯定这个坏人就叫马庸。”婶母甄氏、冯二和巧慧听了王润圃这段话,仍是半信半疑。王润圃继续说:“你们认为我平时不爱说话,不要把不爱说话的人,就认为是糊涂人。”巧慧问:“叔叔,你怎么认识马庸这个人的呢?”王润圃说:“大约在二十多年前,他曾带着一个大肚子年轻妇女,在咱们胡家庄租房住过,靠卖青菜生活。这个女人生了孩子不久,他就扔下老婆孩子不知去向地走了。有人传说他到关外东北当胡子去了。他丢下的女人没依没靠,没办法生活,也带着孩子不知回啥地方娘家去了。”这时甄氏忽然想起来说:“你说的就是那个尖下巴小个子卖菜的?”王润圃说:“对,就是有一次你买菜因为他缺斤短两,曾和他吵嘴的那个小伙子。”巧慧又问:“叔叔,事情都隔二十多年了,而且他已经离开了本地,你怎能说是他呢?”王润圃说:“俗话说,两座山到不在一起,两个人就可能到在一起。事有凑巧,有一次我去城里民众教育馆去看报纸,走到城的北门外,正赶上保卫团在那里出操,有个军官在训话,我一眼就认出他是马庸,除下巴旁边有一撮毛外,因为他的长相很像张作霖。”
冯二和巧慧听着叔父的说话,心中非常的兴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王润圃说:“我由民众教育馆出来,想顺便看看你父亲我们的老同学回春堂的沈医生。说话间,我有意的问他城里保卫团的长官是谁?沈医生说:‘听人说他是南直隶人,原来是奉军中的一个排长,在奉军撤出关外后,因为他的老婆孩子都住在城里,他就脱离了奉军,在保卫团当了团长。’我又问:‘马庸这个媳妇是城里人吗?’沈医生笑了笑说:‘你问这个事,差不多全城的人都知道,他这个媳妇,原本是保卫团里一个伙夫的媳妇,当年三十多岁,很有几分姿色。有一天晚上,马庸让伙夫半夜就到团部点火做饭,说是凌晨有军务活动。半夜时分,马庸见伙夫来团部点火起灶,他就趁机溜进伙夫租住的房子,鸠占鹊巢,钻进伙夫媳妇的被窝里,伙夫媳妇知道是团长大人,来不及躲避,也不敢吱声。等到伙夫做完饭后回家想睡回笼觉时,发现屋门关得很紧。当他叫门时,在屋里的马庸并未慌张,他顺手拿起身边的手枪,砰砰朝窗外打了两枪。伙夫听到枪响,知道屋内有人,吓得撒腿就跑。他没有再回保卫团部,就远走他乡了。结果伙夫媳妇这个弱女子,无依无靠,就成了马庸的俘虏,做了他的外宅。事情传出后,马庸还恬不知耻的宣称,伙夫不是好人,他偷了保卫团的钱,把媳妇扔下跑了,他是拣了个伙夫不要的剩货做使唤人。’”
冯二和王巧慧在叔叔家听他说马庸的其人其事,回到家中已是午夜。他们知道了欺凌玉娘的人,初步确定就是马庸。但是,他们冷静一想,由此又明白了一宗事,就是知道了同不知道是一样,因为老百姓奈何不了戴着官家帽子,手里握着枪的人。欲知后事,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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