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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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赵大下水溜须富家子
胡连庆欲学西门庆
媒婆之舌巧如簧,为嘴溜须西门郎
灵猫不吃死鼠肉,鲜花难插牛粪上。
赵大下水到王老夫人家来串门,她用手掀开门帘,脸没进屋肚子先进到屋里。她见到不仅王老夫人,王巧慧、冯二、王巧雨都在屋,还有王菊圃的二弟王润圃和妻子甄氏也来串门,就满脸堆笑的说:“呦,今儿个你们是在开家庭会议呀?我真有点打搅你们了。”这时巧慧和巧雨微笑着叫了声赵婶,就溜溜退回自己屋里去了。冯二给她搬了一张椅子倒了一碗茶水,也借故退出来了。
王老夫人和王润圃夫妇,都知道赵大下水是胡家庄的名人,对她自有几分重视,也知道她走到哪里,必有事情,故暗中也有几分警惕。王老夫人由靠着被子转而坐起来笑着说:“赵大妹子是个大忙人,今儿个能有时间到我家来做客,真是难得。”赵大下水拉开嗓也笑着说:“我这个人,天生就是闲不住的命,一天不走动,就觉得两条腿没发挥作用。一天不说话,就觉得白长了这两片嘴,这几个部件都憋的难受。”王老夫人和王润圃夫妇听了赵大下水这几句话不由得都笑了。王老夫人和王润圃还未说话,甄氏却先开门见山地问:“今儿个赵嫂来串门,对我们有啥吩咐和指教?”赵大下水装出一付自谦的样子笑着说:“亏你言重了,我是个俗人,哪能担当这种话?不过我今天来真有件事,想听听你们的意见。”王老夫人说:“我们在坐的都是自家人,有啥事你就直说吧!”赵大下水又装做很不好意思地说:“这件事也真让我很难张口,还是在一年多以前,胡连庆的媳妇荷花死了以后,他就曾找我说,他的精神受到很大打击,感到缺少个伴侣,很空虚,托我搭桥求你们,想让巧慧续弦。我当时就回敬他说:‘你心急却浑壳了,荷花的坟土未干就想续弦,这件事你求谁也说不得。’后来知道巧慧和冯二结了婚,他很失望。恼恨自己还不如一个外地长工有福气。前些日子他又找我,说他很孤单,又叫我求你们,想和巧雨成亲。他还说:‘都住在本村,你们家没儿子,他可以对你们尽半子之劳。’为了之美,我只能舍得老脸,把这件事当罗锣对面鼓的说出来,听听你们的意思。”
王老夫人和王润圃夫妇听了赵大下水这番话,心中都感到既气愤又可笑,只是气愤不便发作,可笑又笑不出来,一时间有点口噎。还是甄氏反应快,趁势和赵大下水玩起了猫吃老鼠的蘑菇游戏。她说:“赵嫂刚才说的之美,我还不明白是成谁人之美?”赵大下水回说:“这还用问,当然是你们王胡两家呀!”接着甄氏故意压低了声音说:“赵嫂谅我心多,胡连庆前妻荷花的死,有的说她是犯了精神病死的,也有的说是他们家给逼死的,这件事不明不白,谁还敢把姑娘嫁给他们家?”赵大下水拍了一下大腿说:“甄大妹子,你说的道理不错,可是你也应该明白,荷花死后,当时是经过棺检官断的,应该相信官家。你是个聪明人,人的嘴,就是两张皮,过去还有人说大清乾隆爷是陈国老的儿子,乾隆皇上几次下江南是为了寻找他的生父,其实都是人们瞎编的笑谈。”赵大下水继续描述说:“咱们虽然都住在一个村,有些事往往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胡连庆他妈原来是城里一家富户的大小姐出身,生活方面是很讲究,也很挑剔。可是近两年,自从胡连庆他爹在城里有了外宅之后,特别是荷花死了以后,她的秉性好像变了一个人。说句难听的话,如果说她原来是个扎手的刺猬,如今就像个老母猫。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后院直着眼坐着,看她们家的几棵树。最近,我又听说她开始信佛了。再说胡连庆他爹,在滦州衙门里当帮审多年,捞的钱三辈子也花不完。如今虽然退下来了,他很少回胡家庄,在城里和小女人生活,当了员外郎。这个老头也有些慈心,除了在经济方面满足胡连庆母子的生活需要外,还给他们母子雇了一个老妈子。如果巧雨到他家,甭说进门就当家,生活方面还有人侍候,这是多好的人家呀?”
王老夫人和王润圃夫妇,听着赵大下水滔滔不绝的夸奖,只是眯着眼笑。一直未开口说话的王润圃说:“赵嫂说的很好,可是巧雨现在才二十岁,听说胡连庆已经三十岁了,年龄也不太合适呀?”甄氏加楔说:“可能是嫂子为之美心急,把年龄差距的事给忘了。”赵大下水急忙解释说:“年龄的差距我没忘,虽然胡连庆三十岁了,可是我细心算过,他生月小,又是虚岁,掐头去尾,他们俩整差八岁。古语说,‘男大七,抱金鸡;男大八,发发发。’他们不正巧应了发字吗?”这时甄氏佯装自卑地逗趣说:“自从我嫁到胡家庄,才知道胡家是旺门大户,王姓是小户,既没有大财主,也没有在外边当官的,只是出了几个书呆子,也都过世了。我真没想到好事能落到老王家!”赵大下水说:“甄大妹子不能僵化地看事情,只有想不到的事,没有做不到的事。今天只要王老夫人说声愿意,美事就落到你们王家了。”赵大下水把话说到这里,王老夫人不得不开口了,她慢条斯理地说:“我说句话也容易,不过要说出心里话,就难免要辜负大妹子的美意了。巧雨她爹,在临终就曾嘱托说,以后给两个闺女找婆家,第一个不要在本村找,亲家离得太近,有芝麻点事,两家很快都知道,容易伤和气或产生纠纷;第二是不要高攀门槛,怕闺女被人瞧不起,精神上受委屈。因此,和胡家的亲事,实在是谈不得。”王润圃夫妇感到老嫂子说的话很得体,也很明确,连连点头说是。赵大下水也明白,话说到这份上,也就没有争取的余地了。

赵大下水扫兴地由王家出来,忽然天空乌云密布,接着就下起了小雨。她扭着两只小脚,一步一摇的边走边想,我来王家时还是晴天,也真巧,偏等我出门就居然下起雨来,由于做媒的失败,她又疑心是王巧雨这个小丫头片子借助天时也在戏弄她。赵大下水没有回自己的家,而是直接去找胡连庆,胡连庆察言观色,见赵大下水的气色很不好,也不知是被雨淋的,还是求婚的事不爽。他还是笑脸相迎的说:“赵妈妈辛苦了,去王家这么长时间,一定是卓有成效吧?”赵大下水抱怨说:“甭提了,很不巧,我到在王家,正遇见王老太婆的小叔子王润圃和他媳妇也在那里。我当时想不说求婚的事,可是我又想,当着他们的面把话说开,也免得以后他们知道了说三道四的在王老太太面前作梗。结果我说明来意后,他们却像给自己的闺女找婆家似的,向我提出了一些问题。我只有以我的三寸不烂之舌想说服他们。可是最后王老娘子正经八板的说了一句:‘不同意!’就把我撂在那里了”。
胡连庆听了赵大下水的情况介绍,非但未生气,反而安慰她说:“他们不同意也不打紧,我胡连庆虽然貌不比潘安,才不如伯虎,但是在胡家庄,站出来也是个人,找女人并不困难。”赵大下水也兴奋地说:“你说的很对,今后只要你不亏待我,不论你看上哪一个,不怕我把嘴皮子磨破了到医院去修补,我也一定去尽力。”胡连庆听了赵大下水的话后,哈哈大笑道:“赵妈妈,你也太认真了,其实,我若把脸往下一拉,用不着费劲,胡家庄的大姑娘小媳妇,我想跟谁睡觉就上谁的炕。”赵大下水听了胡连庆的话,顿时心里一惊说:“连庆啊!你可不能学西门庆啊,我虽然不会看书,我听人说,西门庆他有一妻五妾还不够用,就是使唤丫头和仆人的老婆,他想玩就玩,那不就成牲畜了吗?那样也会损寿的。”胡连庆听了赵大下水的话笑着说:“赵妈妈你又太心实了。不用说过去的事,就是现在,府州县里有些当官的,明面上都是正人君子,张口闭口讲仁义道德,礼义廉耻,其实,暗地里有几个没有姘头或相好的?他们外出办公事,忍不住,还去花街柳巷去泡粉头,这些事,除了瞒着自己的老婆孩子,还能瞒得住谁?你也知道,就是我爹,不也有外宅嘛!”赵大下水听了胡连庆这些话,恨不得用手捂住他的嘴,说:“这种事,你可不能乱说呀!不小心让他们知道了,轻则厌恶你,若有事相求他们,能办的也不给你办,重则找个茬,说你犯有诽谤罪,甚至把你关起来,到那时就惨了。”胡连庆拍着赵大下水的肩头笑着说:“赵妈妈你放心,这种事我是不会乱说的,只是你要明白,那些人都是假正经就是了。”欲知后事,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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