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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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老人终于同意带他走,把他拉上了船。一会儿,船靠对岸。两个年轻人把衣服背上山去。高大历跟着“野”老人边走边歇,爬上了一个山头,走进了一栋高脚茅草顶的竹楼。“野”老人把高大历安置在竹楼的一个角落里,并拿出了一些野味给他吃。已经吃了三个月树叶竹根的高大历,现在吃起这些无咸无味的腥膻野味来,真是全身每一个细胞都似乎接受了这美味的刺激,像在吃“山珍海味”。
“天呀!我总算有了一线活的希望。”高大历既感到高兴,又有的害怕。喜的是自己的生命有救了,怕的是“野人们”可能不会放过他。他想:“野人们可能是嫌他太瘦,想把他喂肥一点再吃宰了吃。”他越想越后怕……
果真,到了晚上,一大群男女“野人”,手持木叉棍棒、弓箭,挤满了屋内屋外,一个个青面獠牙、怒气冲冲地叫嚷着。似乎恨不能就将他生吞活剥……
“野”老人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呜呜哇哇”,激动无比,似乎是在劝说、训斥他们。高大历绻缩在屋角里,不知所措,心想:“我未能死在战场,却在这里死在‘野人’之手,实在太不值得。大丈夫死也应死得轰轰烈烈。”于是,他想站起来进行反抗,但是,虚弱的身子使他力不从心,表现不出大丈夫的英雄气概。他只得听天由命罢了。
而“野人们”大概是听从了“野”老人的意见,呲牙裂嘴折腾一阵后,终于慢慢地散去了。日子过得真快啊!高大历来到“野老人”的家,不知不觉已有了半个月。他到河边去洗澡。当河水照见了自己的面相时,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那水中的面影难道就是他吗?两根颧骨高高撑起,一个瘦弱的鼻头,两只直呆的眼睛,而又满头乱发,一脸的络缌胡子,喉结像小拳头似的突出来:这简直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呢!当他脱掉衣服,站在冰冷的河水中时,他的性器猛然收缩了。这不禁使他感到诧异、真绝。他很悲哀。
他一直不敢出门,只能每天在门缝中眺望山上山下,巴望着看见中国部队。他不仅要承受恶性疟疾对身体的侵害,而且,还要遭受“野”老人家里的六七个年轻“野”姑娘对他的虐待和戏弄。她们拿来一个空心的木筒,盛上一二斤谷子,强迫高大历用手代替木棒去舂米。那怎么成呢?尽管手指头搓得流血,谷子仍然是完好无损。咋办呢?高大历毕竟是山外的文明人,瞅着“野”姑娘一离开,便悄悄地从门角落里取出木棒飞快地完成了这项差使。可是,这个秘密不久就被她们所发现了。她们围拢来,你一拳我一拳地揍他,还不时哈哈大笑。“野”老人进屋,看见了她们的举动,沉着脸把她们训斥了一顿。从此,她们也不敢再来骚扰。但还是要高大历天天用木棒舂米,代替她们做家务。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高大历那张苍黑焦黄如土的脸渐渐红润起来。虽然头发胡子还是乱糟糟的一大把,身上的伤痕也没有痊愈。但是,比起这里那些身高仅一米0几的“野”男子来,不知要漂亮多少倍。因此,他这个温柔尔雅的“美男子”引起了许多年轻“野”姑娘的倾心爱慕,招来多少秋波频递。她们开始关心他,爱护他,不但不让他舂米了,而且,一位“野”姑娘还为他治好了疟疾。
那天,一个“野”姑娘从山上采了一把有异味的草,放在火上炙萎之后搓成团,塞进了高大历的鼻孔。这野草味虽然刺鼻难闻,但是,他觉得头脑一阵轻松,全身好像洗了个热喷喷的淋浴,舒服极了。这草药还真灵验,塞了几天草药后,高大历的疟疾停了,身体渐渐强壮起来了。他这才开始观察起周围的环境与之相处的“野人们”。他称这里为野人山。山里气候异常,白天闷热,夜晚奇寒。每逢日落西山,“野人”们在背风的山头上燃起熊熊篝火,席地或坐或卧,围火取暖御寒。
白天,妇女们背着藤筐,男人们持木叉棍棒上山狩猎,下水捕鱼。这里溪间河湾中的鱼自然繁殖,数量多得惊人。
这里已有了刀耕火种的农业生产。播种谷物,饲养家禽。生产方式当然十分简单,只需把山头的茅草烧光,将种子撒在腐质土壤中,只待秋收。人们饲养的鸡,多栖于树上,形状稍似家鸡,惟有尾巴长一米多。
高大历还发现,“野人们”对救他的那位“野”老人特别恭敬,甚至将他奉若神灵。高大历也仿效他们,对“野”老人毕恭毕敬。有了野味和鲜鱼,高大历总是放在火上烤得焦黄,加些野香菜,拌上米花椒,先敬给“野”老人吃。他们两人的感情融恰得如同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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