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日 客人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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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脉一端,藏着一个深邃、巨大而黑暗的洞窟,恶龙乌吉斯就住在那里。
传说它掳走了公主。
但是我们也听说,它真正掳走的是一个王子。
恩哼,不管怎么样,它带走了一个身份高贵的人类,奴役了她或她,让这位王子或公主生活在无边的痛苦之中。
当然,这些都只是传言,没有人能知道真实情况,除了被留在它身边的王子或公主……也许,恩,也许有某些龙愿意去查明真相,然而它们当然不是人类。就在这些传言的时间过去没多久,有一头龙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看看黑龙乌吉斯究竟在玩什么把戏,因此它很快飞离了自己的巢**,并朝乌吉斯所住的地方飞去。
天气很不错,这头龙把自己庞大的身躯裹进一团冷冰冰的云团里,以免引起普通凡人的恐慌,在六千多咫的高空拍打着它强壮有力的翅膀,快得像一道闪电。
也许会有人怀疑为何这团云移动得如此之快,但是除了天文学家或法力高强的**师,恐怕没人会对它移动得这么快的原因作一个深入研究。就算有人想要作研究,他们也来不及对它仔细观察。毕竟,它就像是一道光,只会在一瞬间划过眼睛,然后就消失无踪。
这才是这一天的清晨,事实上,恶龙乌吉斯正用着缩小过后的自己的形象,搂着被奴役的王子呼呼大睡,毫不知情。
罗兰德睡得很沉。
他在前一天被黑龙榨干了所有的精力,这让他十分虚弱,就算再睡上十天八天也未必就能完全恢复。虽然黑龙有能够让他立即恢复精神的秘药星辉圣水,然而显然,王子很清楚倘若自己恢复了体力和精神,接下来等待着自己的到底是什么。所以他拒绝了黑龙的慷慨,并打算一直这样睡下去,直到……恩,直到他觉得自己有了足够的勇气面对下一场可能更长时间的H马拉松。
黑龙紧紧地搂着他,用长鳞的爪子和凹凸不平的肚皮覆盖住他的大半个身体,而且很舒服地把很硬的下巴搁在他的头顶,舒缓有致地打着呼。
唉,真没办法。要和一头龙同居,就必须得有忍受它的一切恶习的觉悟。罗兰德把它当作一块不会融化的冰块,用来降低自己比正常体温略高一些的温度。事实上,除了恶龙实在太过充足的精力和它那令人难以理解的头脑,罗兰德发觉自己对它的感情越来越难以描述。他会觉得它很可爱,虽然大多数时候很可恶;恶龙会用一些对人类来说根本称不上舒适的方式来对待他,糟糕的是他越来越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黑龙对自己的真诚、温柔和爱恋的心,哪怕恶龙是烧了滚烫的开水,再用尖利的长爪子替他洗澡;他开始担心乌吉斯的生活,不知道没有他的料理,它会过得怎样的一塌糊涂——作为一头渐渐地接近人类生活习惯的龙来说——因为这是出于罗兰德的影响,他觉得自己有责任关心这个问题,而且深刻地觉得黑龙完全没办法离开自己。
他当然也离不开黑龙,不过显然,王子依然拒绝承认这其实并不仅仅是因为黑龙能够限制自己的人身自由。
他开始欣然接受自己和黑龙靠得如此之近,彼此交换体温。
说得确切一点,他甚至学会了享受这种感觉。
然而一声巨响降临在恶龙巢**的上空,让乌吉斯和罗兰德同时惊醒,莫名地望向洞窟顶端,然而什么也没看到。
天还黑着呢!罗兰德咕哝了两声,他觉得那可能是打了个巨大的雷,身体和精神上的疲软让他几乎没工夫来考虑其他问题,所以当乌吉斯把他放回被窝里而自己离开时,他甚至使劲伸出手和脚打算勾住黑龙,当然没有成功。

“嘘——罗兰德,乖乖睡吧。”乌吉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脑袋,于是他安静下来,把身体蜷缩到最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下去。这时另一声巨响从洞窟顶端传来,震得罗兰德耳朵嗡嗡作响,差点从床上滚下来。他茫然失措地从被子里探出头,却依然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耳朵里依然嗡嗡响着的是发音依稀为“乌吉斯”的可怕咆哮。
也许只是幻听……
罗兰德实在太困了,他还想继续睡,然而接下来从洞窟上面悠然、优美、慢吞吞地降落下来的东西却让他目瞪口呆,睡意全无。
一头体型修长,浑身闪耀着火焰般辉煌光芒,犹如驾着日车飞腾而来的巨龙潇洒地抖了抖它宽大的翅膀,然后缓慢地把它们折叠到背后去。它的姿态是那样的傲然自得,完全没把乌吉斯放在眼里——虽然乌吉斯现在看来实在是太小了一点儿。
它把那条细长有力的脖子在整个巢**里转了好大一圈,然后才低下头,装做刚发现乌吉斯的存在的惊奇样子,跟它打招呼说:“乌吉斯!好久不见,你怎么好象越长越矮了?”
“哼!你这头毫无礼貌的红龙,像这种擅自闯进别的龙的巢**的行为,我可以直接视作这是你在向我挑战!”乌吉斯气哼哼地说,这个洞窟虽然很大,也容纳得下两头巨龙的身躯,但考虑到还在自己身后床上瑟瑟发抖,疲惫不堪的罗兰德的承受力,它还是没有变回原来的形态。
“我打过招呼了。”红龙无辜地说。
“但你没得到我的允许!”乌吉斯忍不住咆哮起来,这可是一个和罗兰德亲密的最佳清晨,怎么会有这么不知好歹的家伙跑来打扰到它!
“哦,你这么在意被我看到自己的**被我看到吗?没关系的,乌吉斯,你知道我不会在意你这点小小的恶趣味。我是说——”红龙故作理解地眨了一下左眼,可它那尖锐的嘴喙边缘分明强忍着向上弯曲的笑意。“假如你觉得变小一点更能让你得到满足的话……”
“胡说!污蔑!诽谤!你这头被火烤过了头的白痴!我现在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的脑子里只剩一些焦黑的残渣,所以才会表现出对我这样一头伟大的黑龙的盲目崇拜……”
“是爱慕——”红龙插嘴说,并且得意地晃了晃自己那色泽澄净的火红色头颅,以示乌吉斯说的都不是真的。
“我要把你撕碎了吃掉!!”
乌吉斯暴跳如雷,尤其是当它听到罗兰德在背后发出惊恐的抽气声之后。它必须要尽快把这头混帐的不速之客赶走,以免红龙会给罗兰德留下什么阴霾——特别是当这头红龙还这么喜欢口无遮拦地胡说八道的时候。
“噢~我衷心地期盼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乌吉斯。你的热情让我感动。”不速之客看起来没怎么把它的威胁放在心上,不过它锐利的眼神已经越过乌吉斯,瞟向裹着被子瞪大眼睛看着它们俩的罗兰德,同时拿爪子轻轻地敲击着自己的嘴角。“那么说,这就是你抓走的那个公主了?”
罗兰德害怕得呜咽了一声,尽管他知道乌吉斯一定会保护自己,但他仍旧承受不了龙威的压力,何况对方看起来简直没有半点的善意。乌吉斯究竟有多么温柔,多么和善,他在这一刻无比深刻地感受到了,然后乌吉斯生气地怒吼了一声,作为对红龙竟敢威胁到罗兰德的反击,它迅速地恢复原貌,挡在罗兰德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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