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98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93
某个星期周五的下午,我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多少书看了,图书馆在整修没有开馆,于是就想出去买书。
其实也不一定要买书,多半是觉得天天闷在学校了觉得无聊透顶,有机会还是偷偷跑出去逃出这仿若监狱一样的地方去散散心,或者说“放风”。有钱的时候还可以去附近的小餐馆打打牙祭,约女同学出去喝杯奶茶压压马路,都让人觉得心情舒畅。
听说我要出去玩,戴真真就按捺不住,非要吵着跟我一起去。
我说我是去买书,不是去玩。戴真真说我也要买书啊,顺便啊。我说,你不是真要买书吧?她吐吐舌头说,其实是天天在学校快闷死了。
我无奈地说,那好吧。
这丫头压根就想欺负我,出去也懒得自己骑自行车非要我载她去,虽然觉得自己相当不愿意做车夫,不过就她那歪理一套套的也只好这样,省得浪费口舌。
戴真真坐在车座上一点都不老实,敢情她把车子当摇椅来用了,车子晃晃悠悠像条蛇样前行,这倒好省得我按车铃,公路上所有的车辆见了我们都自动让出一条路来,然后车主用恐惧的目光向我俩致敬。
有辆机车为了给我们让路还差点撞到小贩的摊位上,看来这主怕我一不小心没刹住车把他撞九霄云外去,我就想我这细胳膊细腿的都不怕,你人高马大怕个啥。
我好心提醒戴真真说,戴真真小姐。
她说,干啥?
你能不能坐安稳点呀?你这一折腾,整条公路成了咱俩的专行道了,你教我怎么向党和人民交代。你说这一不小心来个人仰马翻,我这没准就一骨碌冲出去了,我这磕着碰着事还小,连累你受伤遭殃可罪该万死,没准一不小心给您毁了容,找不到好婆家岂不耽误了你的大好青春年华.就算你没受伤,这伤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啊。再说我也是一社会主义好青年,不抽烟不喝酒,坐公交车主动给老幼病残让座,我做错什么了呀,我这一骨碌没准就脸朝下跟大地母亲来个热烈拥抱。本来我就觉得自己长的对不起人民大众,晚上都提醒吊胆不敢出门怕吓到小孩子,这一拥抱倒好,没感受到温暖,这脸上缺块皮掉块肉我还怎么出去见人。你倒是娉娉婷婷一朵花,年方豆蔻不愁嫁。可俺到这么大还没牵过人家小姑娘的手那,这一毁容我这一辈子估计就一生一世自己走了。
我苦口婆心的规劝换来戴真真一顿密雨般的拳头。
我说大小姐,你要是真的良心发现可怜我载你腰酸背痛腿抽筋为我捶背的话,麻烦你再多用点力气,我这把老骨头还散不了。
我只顾耍贫嘴,结果没注意车子就骑过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子,接着车身就猛烈地震动了一下,幸好没有翻车。戴真真“哎呀”一声,两手紧紧抱住了我的腰,又不好意思地缩了回去。
你骑稳点啊。戴真真拉拉我的衣角心存余悸。
我狂按车铃说,你坐稳咯。然后一溜烟向商业大街驶去。
94
我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把车子锁好。
戴真真因为能出来玩显得异常高兴,拉着我大街小巷四处乱逛,各个摊位前都留下我们的身影。
她在服装店里东挑西拣找来许多衣服在身上穷比划,转过身来问我好不好看。
我假装审视一番说,好看好看,这件衣服真好看,随便拿件衣服都比你好看。
老板娘笑呵呵打趣,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女朋友那,你看她长得这么漂亮,穿这衣服多合身,就像订做的一样。
我心想,你不就是想多卖件衣服嘛,在你嘴里哪个女人不是西施转生,哪位先生不是潘安在世?我才不上这个当。
看货看质量,看人看心地。
戴真真气嘟嘟地从服装店出来。我赶忙买来冰激凌给她赔礼道歉,看到冰激凌,这丫头就变得乐呵呵的,脸上笑开了花。
我看她那得意样子就打击她说,给你买个冰激凌就乐成这样,你可真是知足常乐。这要是买一箱来还不把你给拐跑喽?你吃,你就使劲吃,早晚吃成肢端肥大嫁不出去。
要你管,我乐意。戴真真一边嚣张地舔着我买的冰激凌一边朝我做鬼脸。
买完书后,我和戴真真又混进了音像店,她挑了光良和朴树的歌,我拿了盘郑钧的专集,音乐是我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爱过的歌曲是岁月不老的书签,记录了我们青春莫名的忧伤和快乐。
戴真真流连于精品屋里那些可爱的玩偶挂饰,这个摸摸那个看看舍不得放下。
她找到两个一模一样的湛蓝色水晶蝴蝶发卡,让服务员包好放进背包。临走时她还望着那些玩偶心存向往,摘下来挂在手上把玩。
有时候女生就是这么小家子气,喜欢的东西有时候舍不得买,我看她着实喜欢,我就挑了一个可爱的长发飘飘背书包扎黄色丝带的玩偶美少女送给她。
她高兴得不知所措,真的送给我吗?
我说是的。然后她高兴得手舞足蹈,拿在手里贴在脸上表情烂漫幸福。
戴真真回去后把这玩偶挂在手链上,天天拿在手里招摇,爱不释手。
我逗她说,别用那么崇拜的眼光盯着我,我受不了的,你知道我向来做人低调。
讨打。戴真真说着就掏出小拳头来追我,我俩嘻嘻哈哈走出了精品屋。
这时我突然发现大街上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戴真真似乎眼睛比我还快,她朝那两个人挥手打招呼,杨丽丽!杨广聚!
戴真真的喊声显然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我看到杨广聚迅速松开了拉着杨丽丽的手,像触电一般。
杨丽丽若无其是地回头和我们打招呼。
你们也出来玩呀!戴真真很高兴能碰到她们。
两小女生凑一起又叽叽喳喳起来。
我开玩笑地问,杨广聚,你这是要把咱班的公主拐哪去啊?
杨广聚显然对我们的出现感到十分意外,满脸的局促表明他不愿意别人看到他和杨丽丽在一起。他有些结结巴巴地回答说,我们只是出来买东西,偶然碰到一起的。
鬼才相信,那有偶然碰一起就牵手勾肩搭背的。
我虽然心里这么想,嘴上还是客气地“哦”了一声。
我跟杨丽丽和杨广聚交情都不深,况且按道理来讲杨广聚也算是曲海峰的情敌,我又是曲海峰的好朋友,从这种角度来说,我和杨广聚也算是半个敌人。
我觉得杨广聚眼里也确实充满了敌意,好像埋怨我们打扰了他和杨丽丽的约会。
我知趣地喊戴真真要回去了。倒不是怯懦,是懒得搭理他这种人。
我向他们告别,那你们去买东西吧,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杨丽丽说,那你们路上小心。临走还拉了拉戴真真的手。
戴真真跟在我后面乐颠颠地去推车子,我转身已看不到杨广聚他们的身影。
有时候脆弱的并不是人的身体,心的怯懦才看的出一个人的本质。
95
回去的路上戴真真拉拉我的衣服问我,他们俩是不是好到一块去了?
我说我怎么知道那,我跟他们又不是很熟。
最近老听有人不经意提起他们两个,我还以为他们在一起了那。你刚才也看到他们偷偷牵手了。戴真真嘟嘟囔囔地说。
我笑笑说,小丫头看上人家了?
我抽了抽鼻子接着说,谁家醋坛子翻了?
戴真真打了我一下,你家醋坛子才翻了那,我只是好奇问一下嘛。那个曲海峰不也在追人家杨丽丽嘛。
我问,你这都听谁说的。小姑娘家不要管这么多闲事。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接着说。
你能知道什么,就知道天天趴那看小说漫画,我去找你玩都不理人家,你就是个典型的没良心的书呆子,大棒槌,都成书痴了。戴真真得意地敲敲我的脑袋。
我不乐意地说,我看书成书痴总比你天天跑来跑去看帅哥成花痴强吧?
你...就知道欺负人。气得她坐在车座后面翻白眼。
96
因为曲海峰的原因,我倒有点在意杨广聚和杨丽丽的事。
我稍微留心了下,确实有人开始说他们的闲话,事实也由不得大家不说闲话,自从给杨丽丽过完生日杨,广聚总是有事没事老找杨丽丽聊天,还隔三差五地买零食给她,杨丽丽是照单全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人们总是喜欢拿别人的事情来作自己闲聊的谈资,尤其是对感情喜闻乐道,而且把这些拿来做自己的谈资,可以显示自己消息的无比灵通。
曲海峰和杨丽丽的关系还是不尴不尬的,丝毫没有进展。而曲海峰似乎也听说了有关杨广聚的传言,也目睹了杨广聚的献媚殷勤,只是看在眼里,烦在心里,郁郁闷闷不得发泄。
是呀,人家找杨丽丽碍你什么事,你跟杨丽丽是什么关系,人家跟杨丽丽又是什么关系。我在心里暗暗为曲海峰叫苦。
杨广聚可不管这些,也不理会别人的闲言碎语,也没把曲海峰的感受放在眼里。整天依然我行我素,有了感情的依托,天天像活在天堂里一般,心甘情愿地掏钱讨好杨丽丽。脸上天天挂着神采奕奕的表情。
杨广聚的日益嚣张跋扈让杨丽丽周围的同学十分厌恶反感,碍于面子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就是曲海峰可不惯着杨广聚,任由他恣意妄为,两人时不时会碰撞出些小摩擦,还好都相互忍耐过去了。
我看曲海峰一天天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会忍耐不住,火山总有一天要爆发,也许就在不久以后。
97
渐渐地开始有人公开开杨广聚和杨丽丽的玩笑,王涛还不无羡慕地说哪天咱也发财了致富了也找个小媳妇来安慰安慰咱这个躁动已久的心。
杨广聚确实是有些过分了,自习课也开始经常给杨丽丽传纸条,眉来眼去的。不仅影响其他同学而且也更激起曲海峰的愤懑。从曲海峰的心情看去,杨广聚是在故意气他,来炫耀自己。
满腹郁愤的曲海峰就像个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爆发,就缺那千钧一发的导火索。
我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放学的时候,杨广聚和几个同学在扎堆聊天,聊到兴头上就开始口无遮拦。几个同学有意巴结杨广聚想榨顿饭吃,杨广聚是班里少有的贵公子,家里有钱,游手好闲也是出了名。
隐隐约约听得见他们在吹捧杨广聚,什么玉树临风魅力无穷手到擒来要拜师学艺等等把姓杨的捧到云里雾里。
话说这人太爱戴高帽子,帽子戴多了就脑袋大,这脑袋一大就发昏,发昏就容易说胡话。
祸从口出。
杨广聚得意忘形,硬生生来了句,他曲海峰算个毛,也不过是个穷小子,还追杨丽丽那,以为是童话自己是青蛙王子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听着这话刺耳,就想去说道两句,谁叫咱是曲海峰的好朋友,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许任何人污蔑和看低我的朋友。
活该杨广聚倒霉,碰巧曲海峰出去倒垃圾经过他们身边,听了个一清二楚。
杨广聚当时就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刹时没了生气。
曲海峰怒发冲冠,杨广聚,你说谁那!谁他妈癞蛤蟆啊?!
杨广聚自知理亏,知道逃脱不了责任,就没敢吱声,身子不由自主往后退了退。
曲海峰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老早就看着杨广聚不顺眼,有这个修理他的机会当然不会错过。曲海峰不依不饶一把抓住了杨广聚的衣服领子,脸上的肌肉**,你个王八蛋,你在说一遍看看,老子不打烂你的嘴。
我见曲海峰的架势估计要干架,就一个箭步冲过来,站在那里准备见机行事,怕曲海峰吃亏。
杨广聚终于稳住心神,脸憋得通红,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火气也终于上来了。猛地一挣身子,结果曲海峰的手还没有松开,攥得相当紧。杨广聚厉声道,给我松开。
看这架势,大家开始围过来,都不敢贸然去拉开两人,怕随便拉人容易得罪别人,只是在一边言语劝阻。
杨广聚突然大吼一声,我**,老子跟你拼了!冷不丁一脚向曲海峰腿上踹去。
曲海峰打了个趔趄,可拉着杨广聚的手还没有松开。曲海峰晃晃身子又站稳了阵脚。
杨广聚见收效甚微,一脸的气急败坏。
老子就看不惯你这种吃他妈人饭满嘴放狗屁的人,你他妈生出来就是他妈欠揍的!曲海峰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拳头。
这一动手,同学们都站在那慌了神,有女同学开始嚷起来。有人喊快去拉开他们俩,没人动手,两个人正打得火热谁上去都容易被误伤。
曲海峰没几下就把杨广聚按到了桌子底下,抡着拳头一顿乱捶。杨广聚看讨不到半点便宜,就把手伸向了散落在地上的凳子,没着没落地向曲海峰丢去。我站在旁边眼疾手快拉开了曲海峰,曲海峰一愣神,凳子擦着他的肩膀飞了出去,打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哗啦啦掉了一地的书和文具。
这时候轮到书桌的主人苦笑不得,又不能上去说理,有苦也只能忍气吞声,省得惹麻烦。
杨广聚用板凳来砸曲海峰无疑是火上浇油,曲海峰又扑了上去,扬起手来就劈头盖脸地扇了起来。杨广聚一边抱着脑袋一边用腿使劲踹曲海峰。
我怕事情闹大,也怕一会老师有可能来弄出不必要的麻烦,瞅了个空隙把曲海峰拉住。大家伙看我拉开了曲海峰,赶紧把杨广聚拉起来。虽然被大家拉住了不能再动手,两人还在骂骂咧咧争吵不休。
曲海峰满口嚷嚷,老子再穷也不用你他妈可怜,别以为你他妈有几个臭钱就穷得瑟,没准是他妈贪污的黑钱。告诉你,你他妈别以为那个女人就认钱,操他妈那叫女人吗那他妈叫婊子!
这时候杨丽丽也过来了,听到曲海峰的喊叫看着衣衫不整的杨广聚,歇斯底里地朝曲海峰吼,曲海峰,你说什么,你神经病啊你!
几千人说这句话都没多大问题,这话从杨丽丽口里出来可就显得份量沉重。
曲海峰痛苦地望着杨丽丽,指着杨广聚的手颤抖起来,终于无力地垂了下来。
杨广聚的几个好友趁机赶紧把他拉出了教室,杨丽丽也跟着出去了。大家伙渐渐地散开了,有好心的人帮别人收拾书本。
好了好了,人都走了,你也消消火吧。我拍拍曲海峰的肩膀。
曲海峰说想回宿舍,我就陪他回去,出教室的时候他狠狠地吐了口痰。
98
晚上的时候,曲海峰对我说他要离开这里。我以为他要出走,很是恐慌地问,你要去哪里?开玩笑的吧。
曲海峰一脸的郑重,我是认真的,我想离开这个班级,我想去文科班去,我在这个班级呆不下去了。
听到他说是要调班,我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我说,为了一个杨丽丽不值得。
并不仅仅是这样的,其实我很早就想去文科班了,只是下不了决心。我理科也不是很好,学文的话还有些优势。现在不调过去,在过段时间就不好办了,我想来想去,还是早点过去,也早点离开这个让我伤心的地方。曲海峰回答我说。
我叹了口气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希望这是你正确的选择。
曲海峰顿了顿说,你就甘心在理科混一辈子?你应该学文的。
他的话直刺了我内心的隐痛,我望望茫茫夜空说,不了,我也有我所坚持的东西,其实我擅长的也不过就语文一科,文理对我并不那么重要。
曲海峰摇摇头说,可惜了。
不管我们到哪里都是好兄弟,这点是不会改变的。曲海峰抱抱我的肩膀意志坚定地说。
我说,恩。
果然曲海峰是真的搬走了,短短几天内,他跑里跑外急急忙忙办妥了相关事宜就永远地离开了这个班集体,这个曾经充满了他忧伤和快乐的回忆的地方。他所在的文科班在教学楼东头,我们班在楼西头,没多久,他又搬出了寝室去了文科班寝室,便真正是很难遇见了。
就这样,我和好朋友曲海峰分开了,虽然离得并不是很远,也就一会工夫,却感觉如天水相隔,我们也很少再有机会谱写在一起的岁月。
面对老朋友离去的背影,我只能说,珍重!珍重!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