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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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情听了浑身一震。这词虽不十分押韵,倒也还通顺,把要说的意思也都说到了。再听了这唱歌的声音……
他正想着,白衣人已经转过了身子道,“公子,你已经不识得故人了么?”
这身形虽然拉长了许多,样子也有些变了,好在梅情记忆力十分好,还是勉强认了出来。
“你是……香袖?”
白衣人听了他这声“香袖”,眼泪早已夺眶而出,哽咽道,“……是……我是……香袖。”
“你……为何在此地?”梅情显然十分奇怪,眼前的香袖早已经出落成身长玉立的男子,却怎么还在这花舫内,难道……他还在做这一行?
香袖也似乎明白梅情问这一声的意思,便解释道,“我现在是教这里姑娘学琵琶的弹唱师父,可巧今天教得晚了没有回去。刚刚看见公子,实在是想念,就忍不住用这曲子引你出
来一叙。”
梅情这才想起来,这《相思泪》的曲子倒是以前香袖常常弹的,词却好像是新谱。不过对于眼前的人,他已经是没什么留恋了,也不想留在这里陪他聊天,于是便想找个托词离去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香袖便道,“公子,今天我要走了,我们可否改日再聚?”
梅情本想拒绝,可却蓦地发现,香袖已经不是五年前那样娇柔的少年了,反而散发出一种属于青年的魅力。他心中一动,不由得点了点头。
香袖得到满意的答案,拿起琵琶离去。
等一直走到确信梅情看不到的地方,他才对着黑暗中的空气悄声道,“告诉主人,梅情已经到了,并且,一切顺利。”说完,梅情习惯性的抚着自己刚刚弹过琵琶的手指。
在他右手的小指根部,上面有一圈刻痕,仿佛是断掉过的手指,又被重新接一起的痕迹一样。
其实人家到藏剑山庄状告梅情的原因很简单。——都是情债惹的祸。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
这句话用在梅情身上,真是再适合也不过了。
半年以前,像往常一样,梅情结识了司徒世家刚刚出来闯荡江湖的公子——司徒晴空。于是像一切不可避免的意外一样,初出茅庐的司徒晴空当然逃不过梅情的魔爪,该发生的不
该发生的,都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全部发生了。
梅情吃饱喝足,自然是拍拍**走人,潇洒的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可这次事情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就算了,这个司徒晴空是真正爱上了梅情,而且爱得无畏,爱得坦荡,既不怕梅情对他的威胁,还非要全世界的人也知道他的爱。
于是,一个震惊武林的丑闻爆发了。
——司徒世家的独苗公子要娶当今的武林盟主为妻!!!
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打了个趔趄。
梅情虽然是真的真的很漂亮,可是他毕竟还是男人的身体构造。玩玩大家还可以接受,可……男人取男人为妻……这还真没听说过。
梅情更是狼狈。
他明明是身为人上人,可司徒晴空硬是放话出去,说梅情已经是他的人了。
还弄得许多和梅情有过关系的人,都偷偷的找来问他,是不是真的?怎么大家都想吃没吃到,居然就给这个司徒晴空给吃了,许多人不满,要求吃大锅饭。
梅情连忙辟谣,心想着我看你司徒晴空能闹成什么样?难道你还真能成功了?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事情还真的是快成了。
司徒晴空是司徒家这一代的独子,本来他的家人是怎么也不愿意让他娶男人的。可他的意志确实坚决,等到变成绝食自杀的时候,司徒家再也坐不住了。断了下一辈的香火总比现

在就断了要好把,那万一后来他又想通了呢?
这下司徒晴空就得到了家人的支持。
可梅情却不愿意了,难道要他真的嫁出去做别人的老婆?
开什么玩笑?
司徒家自然也知道勉强不了梅情,好歹人家也是堂堂的武林盟主。于是干脆就把梅情告到了藏剑山庄,说梅情对司徒晴空始乱终弃,要求把梅情判作司徒家的媳妇。
这可是藏剑山庄自建立以来收到最特别的状子。
整个武林都瞪大了眼睛,要看这有史以来最搞笑的案子,究竟要怎么判。
梅情在扬州城内歇了几个晚上之后,便直奔建在郊外的藏剑山庄而来。下人看了他递的名贴,并没有通报,便直接把梅情领进了山庄内,似乎早就认识他一样。
下人们请梅情在前厅坐下,给他端了杯茶上来便离开了,也无人招呼他。
梅情枯坐了老半天,可都大约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是半个人影也没有。他身为武林盟主,何时受过这样的闲气?本想发作,可想想自己此次来的目的,又勉强把心头的火压下去,
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谁知这一喝下去,才发现真是苦中带涩,涩里透苦,泛着腥臭气,又冰凉冰凉的,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口差点喷出来,可是他又是及其注重仪表的人,
怎么也不愿意丢这个脸,还是勉强咽了下去,随之而来的一阵恶心真叫他差点叉了气。
就在此时,在前厅的屏风后面,却转出了一个人来。
梅情定睛一看,那人生得眉目如画,整张脸姣好得像是用工笔描上去的,一点瑕疵也找不到。他翩翩走了几步,十分从容的来到厅中央落座,更显得体态风流,举手投足文雅之极

不过梅情却也没觉得怎么样,这人和他的美是相同的类型,他每天自己看镜子就够了。
那人对着梅情一笑,真是满室生光,他也不说别的,只道,“我是应莫怜。”
这也就够了。
武林中人人都知道,藏剑山庄的庄主名叫应莫怜。
那自然也就很少很少有人知道隐山的弟子中,也有一个叫应莫怜。更不会有人知道十五年前在隐山上的应莫怜,五年前蒙着面的那个应莫怜,还有今天这个藏剑山庄的应莫怜,长
的是三张不一样的脸。
应莫怜并不常在江湖上走动,所以见过他的人并不多,梅情却没想到他竟然长的是这个样子。
暂且忽略掉刚刚的那杯茶,梅情道,“早闻应公子大名,今日见了,果然是不凡。”
应莫怜嘴角一勾,似笑非笑的说,“比不上盟主呢。要说这花名远播,只有盟主才可谓是四海皆知。”
这分明是取笑梅情,要是平时,说这话的人早到西天去了,可今天梅情却只能尴尬一笑,不明白为什么这人初次见面就要这么故意变着方儿的损自己。值得讷讷道,“应公子取笑
了。”
梅情看他,应莫怜同时也在上下不住的打量梅情。
五年的岁月几乎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除了个子长高了以外,如花的脸蛋还是可以轻易叫人黯然**,腰身还是这么纤细,身子看起来也还是这么柔韧,也还是这么爱修饰自
己。
今天他穿的是大红滚金掐芽的衫子,束高的皱边领子边处,隐约可见暗红的抓痕,显然是昨天晚上放浪的证据。这打扮依然醒目妖冶。
当然,也还是这么惹人讨厌。
真不知道那些自称江湖好汉的人,怎么就个个在他面前败下阵来了。要是一个两个到也罢了,偏偏五个六个七个八个,一气来上个几十个,真让人怀疑他们的眼睛是不是都长在脚底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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