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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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小阁内,琴音悠扬,带着微微的哀愁飘散在空中,执琴的人蛾眉轻蹙,似有无尽的心事等待倾诉。
门开了,一身锦袍的男子立在门边,眷恋的目光还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
琴音落,四周再度转为沉寂,如同沉沦于过去的两人。
“你……”他开口,打破这一室的清冷。
白衣女子回头,半侧的芙面上露出一丝浅笑,轻道:“你来了!”
男子踱近,心疼地看着她,低叹一声,说:“你何苦这样折磨自己?”
女子苦笑,缓缓起身,身子却由此晃了晃。男子紧张地一把揽过她,着急地问:“又发作了?南宫给你的药呢?吃了吗?”
她轻点头,靠在他怀里,闭上眼,却怎么也舒不开眉峰的皱痕。
大掌抚上她的脸,他轻轻地叹。“你何苦为了他而伤了自己的身子呢?他这样对你,值得吗?”
她抬头,苦笑,“风清大哥,这样做我会好受一点。”是啊!为他刀下的亡魂超渡就能为他减轻一份罪孽。一年前,当她醒过来时,他们就已经身在“风苑”了,看到满身是血的风清扬仍是紧紧护着自己,任他人如何都分不开他们,那场景可谓惊心动魄,任是铁打的心都会感动万分。何况,她记起了二人两世的纠缠,前世他是因她而死,今生又是如此,叫她如何来还他?
他醒过来后,便迫不及待地对她诉说了真情。她犹豫着,不忍拒绝,心中有着炎阙,怎能再接受他的感情?
直到有一天,她找到了炎阙,而他却变了,他冷漠了,对她视而不见。原来,燕无痕那日被押持前往‘幻城’寻宝,找到财宝后他却突然恢复了功力,令冥月大惊。他笑着告诉她,这只不过是他们定下的又一个计谋而已,他们早在初见到她时,就发现她武功不凡,心中一直有所警戒。在囚室中,开始他们真是中了药,全身无力。后来炎阙逼出了毒药,又帮他解了药效。之后两人便想出了这个将计就计的计划。这样第一可以解除危机,再来便是可以得到财宝。必尽‘灵月’在沙漠这么几年,对环境地理非常熟悉。定知道“幻城”位置,这比起他们毫无目标的乱找要快很多。
炎阙变了,他如今拥有着惊世的财富和武功。他傲立群雄,在江湖上腥风血雨,俨然哟从成了一个真正的魔头。而魔教势力迅速的扩张,这也惊动了朝庭,皇帝多次派兵清剿,却并无成果。而江湖上各大门派联手,也想要除去他。但是他的武功可谓是众人忘尘莫及,杀他谈何容易?
而她见证了他所有的转变,始终陪在他身边,希望有一天说服他,令他迷途知返。可是,他陷入太深了,他当她是陌生人,当着她的面屠杀无辜。直到,有一天,他杀红了眼睛,她忍无可忍,挡在了他的剑前,他一掌将她打飞。之后拂袖离去,虽然她知道他这是魔性攻心使然,可仍是伤心欲绝,眼前会时时闪现他临走前的那一记凶狠眼神。她无法原谅他!
她回到了“风苑”,风清扬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令她心生负疚,生出了回报之意。直到那一天,那晚月色很美,他在月下请她答应嫁给他。看着他闪着火焰的眼睛,她的心烙得生疼,她和炎阙的情难道永生永世仍是了无结果?突然间她对他们的感情生出绝望了。
之后不知是谁便传出了他们的婚事,开始她还有些抵触,后来便想通了,人世间如浮云过眼,转眼皆逝,这一生就当她回报桃仙的情吧!下一世,她一定会再去寻他。
揽着她,抵在她柔软的发顶,风清扬悲怆地一笑,心里明白,她仍是爱他的,仍自己如何努力也争不过。她变了,变得寡言少语,喜穿紫衣的她也是素服打扮了。这一切皆是为了给他洗清罪孽,只是,她做的这一切他看得到吗?
自从死过一次后,他就更想珍惜眼前的幸福,他想牢牢地抓住她。于是,他迫不及待地求婚了,她不言语,这让他如置冰窖。但是从小养成的自傲让他做了一件错事,他擅自昭告天下,她要嫁给他了!因为他也想再自私一次了!
“大哥,我不会再想他了,我既然要嫁给你了,一定会斩断过去。”
“傻瓜!”他失笑,宠溺地刮刮她的俏鼻,心下却疼痛着。心下清楚谁在她心中才是最重?两人相贴着,心却隔得很远。
“大哥,小姐他们武功练得如何了?”
为了对付他,小姐与姑爷,还有许多人都在勤练武功,他学得是遗世魔功,又有“玄冰宝剑”在手,天下已是无人能敌了。如今他神出鬼没,众人想出的惟一方法便是:引他出来,再几人联手制伏。
“你放心,终能想到法子制住他的。倒是你,不要操心了,还是早日将身体养好吧!那‘蛊’南宫已经快研出解药了。”说这话是安慰她,炎阙那一掌正好激化了她体内蛰伏的‘蛊虫’,现在‘鼓蛊’不需敲鼓有时会自动在体内翻江倒海,折磨着她。
“嗯”馨儿点头,那一掌打碎了她对他们恋情的执着,她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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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山峦之巅,几人对峙着,风呼呼地刮着衣袍,也拍打着她平静了一年的心湖。他站在那里,如同一个高高在上的神,藐视着万物。
而今天,她不得不和他成为对立,她要协助众人除掉他。心有如绞痛,曾经与他纠葛的记忆如浮花般从脑中飘过,她与他,今生的恋情又将会无疾而终。那下世呢!她和他又有如何的结局?
“魔头,今日你的死期到了。”众人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以祭无数江湖人的亡灵。
他的眼始终不曾流连过她,那双黑眸闪着她所不熟悉的光芒,那光芒似来自地狱的火焰般噬人。
“哼!鼠胆之辈,使用诡计将我诱出,数十人战我一人,赢了也不见光彩?何况还自称是江湖泰斗?哼!我看连梁上小贼也比你们来的光明的多。”

“废话少说,对付你这样的魔头,就算使用诡计江湖也会传为佳话,只会歌颂我们机智过人,永为传颂下去。”
“哼!卑鄙!”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双眼如炬,狠狠地看着将他团团围困的所谓正派人士。
在一群男人中,那一身飘逸的白衣女子显得更加飘渺,似乎随时准备凌空飞去。她带着哀怨和复杂的视线一直缠绕着他,令他心生烦闷。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双拳不由地握紧。他在强忍着思念,才一年不见,她清瘦了许多,双眉间有剪不断的凄楚。看来是自己伤她太深了!只是他已是走火入魔无法自拔,随时都有可能会筋脉逆转、撒手人寰的可能。到那时,她又该如何自处?他不想让她眼看着自己死去,承受无能为力这种痛苦。所以他将自己魔性大发时丑陋的一面故意展露给她,他要让她因惧怕而离开自己。
看来他是做到了,听到她要成亲的消息时,他生不如死,这才后悔将她赶离了身边,而他的身体是愈渐虚弱了。当然,这个只有他自己清楚,所以他隐忍着,只要她幸福就好。而今天,当他听到下属禀报她约他在紫云山相见时,明知有诈,还是忍不住想来见她一面,这样才能了却他的最后心愿。
馨儿低头,喃喃轻语,“炎阙,对不起!”她本未抱希望他会来见她,没想到,他真的来了!而且还是独自一人,难道这时的他清醒了,想起了自己。想到这里,她惊喜地抬眸,目光紧紧地跟随着他。却又失望地垂睫,她看到的依然是他冷漠的侧脸。他真的忘了她!
“馨儿,不能心软,你在一旁看着,我们稍有差错,你便念心法提醒,知道吗?”慕容青道。
她轻点头,心里挣扎着,那一日,他在洞里练成魔功,她无聊之时曾读过壁上的字。于是记下了,那便是魔功的心法。前些日子,她突然记起,于是大家配合着开始钻研。而今天,众人要以同种武功来结束他的残暴。
炎阙微惊,之后释然,也许,死在同种武功之下也不错呢!这样,他就不必再忍受魔性大发时,性情错乱到处杀人的苦楚了。
他勾唇,略带愉悦地问:“你们准备好了么?”
众人互视一眼,不明所以。
“魔头,你好狂的口气,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到了。”
“好,那就来吧!”说完,他以闪电之势掠上前来,化掌为风,连连出击。
那人一惊,还来不及反应便胸前挨了一掌,口喷鲜血,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众人一看这情势,纷纷拔剑,飞上前来,将他团团围住,左右开弓。剑花在风中旋舞,他敏捷地左闪右躲,根本伤不了半分。
馨儿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直到慕容青的一声大唤:“馨儿,看好了!”才悠然转醒。稳稳心神,她脱口念出心法,他们则变换着无数的招式,配合着接连攻击着炎阙。
一连数十招,数十人将他困在圆中,他一个疏忽,利剑在胸口挑开一个破洞,鲜血泊泊地冒了出来。馨儿一惊,差些失声高呼。看着他渐渐体力不支,在众人中躲避不及她的心好疼。
突然,剑光一闪,剑尖直直朝他刺去,她的心一下提到了喉头。他本是可以闪避的身子却不躲不避,直挺挺地迎了上去。“啊……”她一声尖叫,眼见着剑尖没入了他的胸口。他唇角带笑,带着无限深情的目光穿透众人看向她。
馨儿大脑一片空白,怔怔地对上他眷恋的视线。这一刻,她才明白,他是爱她的。
又一把剑刺进他的后背,他缓缓地下滑,那道视线始终不曾离开她。他带着满足地笑容。
“炎阙……”她朝着他冲过去,不顾一切,刹那间,天地万物都不在她的眼中,她只看得到他,看到他逐渐阖上的眼皮。
“炎阙……”她搂着他,半跪在地上,风扫过泪颜,在空中留下点点晶痕。
她拍打着他的脸颊,希望他能醒过来,可是,他一动不动,甚至还来不及再看她一眼。
周围人静静地看着,为悲沧欲绝的女子而心痛着。
慕容青走过来,轻轻扶着她的肩,说:“馨儿,走吧!他去了。”
“不,他不会死,不会死……”她情绪失控,紧紧地搂抱着他。不由心问:两生两世,两人皆无缘,难道上天真的注定他们无果么?
“炎阙,每一世都是你先我一步离去,你叫我情何以堪?今生既然无缘,那么,我们来生再见……”
“馨儿……”“啪——”慕容青惊呼一声,手腕一翻,适时地打掉了她手中的发簪,她要寻死!
“馨儿,你怎么这么傻啊!”
“小姐,对不起!我不能看着他先死……”
“唉……”一声低叹从天际飘来。
白须道袍老人乘五色祥云飞来,降在半空,道:“紫心丫头……”
馨儿一怔,是太白金星!
“紫心丫头,如今你们二人人间劫难已过,上苍感念你们情真意切,玉帝特许老道下界来助他还阳。”
“真的?太白爷爷!”馨儿难以置信。
“好了,记住,你们永不得再入天庭,将忍受世世沦回之苦,方可永续真情。”
“谢谢太……”话未说完,人影已消失。而怀里僵硬的身体渐渐软了起来,无尽地喜悦朝她席卷而来。遂开怀地抬起头来嚷嚷:“太好了……”
“唉,馨儿,节哀吧!”慕容青怜惜地要将她扶起,以为她是刺激过大。
“小姐,他还有救还有救……”她激动地握住她。
众人面面相覤,馨儿恍然醒悟,适才他们并没有看到太白金星,所以才会不明所以。不过这一切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死不了了,可以陪着她了。
远处,夕阳将整个天空印得红彤,斜阳隐去,明日旭阳即将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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