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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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飞鸿送了桓嵘到长刀门总坛附近,又安抚了他半天,这才离开。他没有回洛阳附近村落的小屋,也没多做停留,直接便出了城,往襄阳方向走去。
既然桓峥拿了长刀门,他便拿到药王教再来找他说话吧。可是提到药王教,一切线索都指向彭楚。桓战的死,桓嵘的身世,都跟他有关,他本是长刀门的人,却又和桓战关系非浅,他的死不明不白,又似和药王教有关。段飞鸿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先去他的旧宅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再次来到这个地方,心情却完全不同了。桓嵘曾经开的小酒馆已经转卖他人,里面的陈设没怎么改变,也还是不怎么热闹,段飞鸿记得初见时桓嵘亮晶晶的眼睛,对着自己没有心计单纯的笑,心里面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为什么要打发他离开,自己一个人故地重游,是怕看到他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些恨不得从未发生过的事情么,还是他对他,已经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呢?明明桓嵘并没做错什么,明明都是自己自找的,可是,想起来,还是觉得,不堪回首,难以面对。
段飞鸿没有察觉,这一次,是他头一回想起桓嵘的时候没有想到桓峥。
可是,桓峥,他又怎么能够忘记这个名字,只是此时此刻,他放任自己忘却。
沿着小路,段飞鸿再次来到彭楚的故居。原本清雅的院子野草丛生,真的是,荒废了啊。他推开虚掩着的门,发出“吱呀”一声,里面并没什么变化。他走进彭楚的卧室里,仔细翻看,也不过只看到些衣物、日常用品,并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段飞鸿在桓嵘屋里翻了半天再次一无所获后,重又回到彭楚的卧室,一寸一寸细细查找,终于,在他床上的枕头里找到一封陈旧的书信。
段飞鸿颤抖着手,小心翼翼打开书信,上面的墨迹早已干涸,信纸泛黄,纸张薄脆,不知是多少年前写就,字迹娟秀,显然是女子所书。
“师兄如晤:

自少年别后,至今已有一十三载未见矣。妹每有暇时,常念及昔日一同习武嬉闹之时,余甚顽劣,幸得兄包容爱惜。犹记那年隆冬,妹闯下大祸,兄代为受罚,雪山顶上罚跪之时,余每日送饭,兄每见酒便欢喜雀跃,兄身后青松亭亭如盖,彼时则树摇枝颤,白雪片片洒落,而今,余不曾为君做羹汤久已。后来,你我一同下山,遇上桓战,把酒论交,倾盖如故,曾言道,同生共死,不离不弃,怎奈世途险恶,人心易变,三人间终是有了嫌隙。兄愤然离去,妹则追随战辗转于江湖,后战为药王教教主,而兄亦为长刀门肱骨,却是见面亦同陌路。往事以矣,妹本无颜再见君,怎奈战危在旦夕,余心实忧。纵昔年妹有何对不住之事,还请兄念及同门之情,妹身怀六甲,更何堪战境况艰难,却一意孤行,他为人极是固执,当世唯兄一人能改变其心意。盼兄勿念旧恶,救战于危难之中。甚盼。切记,切记。
妹华敬上”
段飞鸿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才把信收好放到怀中。他慢慢踱出门,来到外头不远处的荒野,彭楚就葬在那里,他的坟的旁边,是他经常去拜祭的孤坟,也是他被人杀死的地方。段飞鸿静静的站着,心潮起伏,不知这座孤坟下埋的,是桓战,还是桓战的夫人呢?
到底落凤坡一战,是为了什么,为何桓夫人竭力阻止,桓战还是要去,彭楚和桓战夫妇又有怎样的关系,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桓战夫妇双双赴死之后带着他们的骨血活下来,这样漫长的岁月,他孤身一身走过,可有后悔?
他又为何不告诉桓嵘,桓战乃是他父亲,他在这世上还有个哥哥,叫做桓峥。他什么都不说,甚至他那样猝然的死去,也不能留下更多的线索。
段飞鸿站在坟前,寒风吹过,背影是那样萧索,而他却高昂着头,眼睛里是不屈不挠的执着,因为他知道,终有一天,他不再需要像现在这样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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