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大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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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心而论,其实我很喜欢跟晏七行相处,虽然有要决定的事,但却没有太多的压力。那是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多年的老友,又像相知很深的情侣,彼此间并不需要想太多话题,只是静静地、慢慢地饮酒,偶尔间眼神的交流,随着意之所至,漫无边际地闲聊,轻松而舒适,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安定!
对于厌倦漂泊的灵魂来说,什么是比安定更好更值得渴望的呢?
我与晏七行在黎明前分别。
不到一个月时间里,跟同一个人分别两次,心里总有些怅怅的,但是因为昨夜的相聚,惆怅之中又俨然燃起了新的希冀。
八月十六,果然是个晴朗无比的好日子。
到死我都会记得这天,我人生中的另一个转折,就从中秋节后的第一日开始。
小憩片刻,起身梳洗,随便吃了点早餐,听见府门处有奇怪的响动。踏出客厅……我从来也不曾想过,这种情形会出现在我面前。
“刷刷……”几把刀横到我的颈项上。
刀是环首刀,制造者正是在下我。
“什么事?”我瞪起眼珠子,偌大一个庭院里,不知什么时候整整齐齐站了两列宿卫,是宫里的宿卫没错,只是他们不在宫里值勤,干吗跑我这里来舞刀弄枪?瞄向为首者:“一大早搞什么东西?”
这人我认识,是未央宫的宿卫头目,姓裴名铸。平时见了我笑模笑样,现在却面沉似水横眉立目,叫道:“别动!奉大汉皇帝陛下诏,将逆贼洛樱暂押诏狱,听候发落。若胆敢反抗,杀无赦。”
我惊呆了。一个雷打在脑袋上也没这么吃惊。
什么逆贼?这词怎么听得这么刺耳?到底出了什么事?连杀无赦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
“裴铸,你说清楚,我犯了什么罪?”我力持镇静。
裴铸眉头一皱,厉声说道:“你伙同卫夫人子夫,太中大夫卫青,在王娘娘的补品中下堕胎药,致王娘娘流产。陛下闻讯盛怒,吩咐将一干人等缉拿审断!”
我张大了口,半晌作声不得。
秋雨、菊花、清商、食盒……很偶然的、不经意的……倒霉的宫廷斗争!
我只好苦笑,千小心万小心,还是着了人家的道儿。还真应了那句老话: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王婕妤怎么样?”我沉声问。
“尚无大碍。”
“卫娘娘呢?”
“打入冷宫。”
“卫青呢?”
“押往诏狱。”
“清商?”
“畏罪自尽。”
干净!利落!死无对证!
这招一石三鸟并不高明,胜在奏效。
我心里顿时乱得一塌糊涂。
裴铸说:“洛大人,我等知道你精通技击,剑术了得,但皇命难违,还望大人不要反抗,莫令我等为难才是。”
我怔了怔,谁想为难他们来着?假如卫青没有被牵连的话,我一定会乖乖地束手就擒。但现在连卫青都不能幸免,我进去了,谁来查明真相?
“好,我跟你们走。”我痛快地说。
架刀在我脖子上的两位听我这么一说,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就趁他们松这口气的当儿,我身形向后暴退,直跃入客厅里。
变故一起,宿卫们大惊,呼喝着追进来。我展开“轻功”,其实就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拼了命地穿过后门,越过后庭,从后院的小门……逃跑了。
逃跑得很顺利。
一个小时后,我头挽高髻,发插玉钗,脸涂胭脂,左脸红斑右颊黑痣,身着蓝色带碎花的衣裙,以一个标准汉朝女子的身份出现在长安城某茶肆中。
到底是哪个混蛋阴我?
第一直觉,这事肯定不是卫子夫干的。她一多聪明的人哪,就算要干,也绝不会愚蠢到让自己的宫女出头,这么明显的破绽,刘彻会看不出来?
但是据历史考证,越是聪明的帝王,就越容易被简单的骗局蒙蔽,因为有时候,聪明与蠢笨不过一线之隔。而使人由聪明转为蠢笨的原因有许多,其中一样是怒气。否则江充一句谄言,怎能将卫太子置于死地?
重视子嗣的皇帝,盼望子嗣的皇帝,忽然间遭受这么大的打击,暴怒之下智商降为零蛋,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也许清醒之后他会后悔,不过对于我来说已经不重要,甚至能不能还我清白都不重要,如果不是为了卫氏姐弟,我正好拍拍**走人,谁爱冤枉我谁冤枉去,我才不在乎,清白能拿来当饭吃?反正对得起天地良心也就是了。
但是不能走啊,无情最是帝王家,卫子夫现在正渐渐失宠,除了那混账主谋,这个时候多得是落井下石的人,如果捏造出一大堆证据来把这事儿做死做实也不是没可能。到时候不止卫青性命难保,连小霍及整个卫氏家族都会受牵连,帝国双璧,没机会出炉就胎死腹中。
活见鬼了,要说史书根本没这一出,现在全乱套了。王红蝶本是民间舞伎,如果不是我,她这辈子一步登天麻雀变凤凰的机率是百分之零点零零零八个零之下。她不进宫,就不会出这档子事儿,卫子夫卫青不会凭空获罪,我不会倒霉的受连累。
现在的历史已经不是我脑子里的那部,完全失控了,再这么乱搞下去,甭说帝国双璧,说不定汉代早几百年就亡了。
想到这里,立刻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如果真是这样,以后的朝代怎么办?还会不会有三国两晋?会不会有唐宋元明清?会不会有中华人民共和国会不会有肖炯会不会有我?(虽然这个设想不太可能成立,但是穿越这事本身就突破了自然律,在此之上出点纰漏不为过吧。)
若果如此,这乱子可闹大了,我大老远跑来汉代,不是为巅覆历史吧。
越想越觉恐惧,这事必须尽早摆平,否则不定再发生什么变数。
可是,这事件的目标会是谁?我还是卫氏家族?或者单纯地就是未出世的皇子?凶手是谁?如果是后宫争宠,首当其冲的就是陈皇后,再多也脱不了后妃那几个人;但如果是朝廷人事倾轧就麻烦了,一时半时还真找不出正主儿。
好容易熬到天黑,偷偷溜回自己家,眼见前门后门都有禁军把守,守卫森严,但对于一个现代女贼来说,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种小儿科自然是轻松搞定。不过回自己家还这么偷偷摸摸的实在有点糗。
换上夜行衣,带上必须品,下一个目的地——未央宫。目标人物有两个,卫子夫与陈皇后。
我心里其实很希望这只是一次简单的后宫争宠事件,而我是一不小心被牵连进去的。抱着这个想法,这两个人是必须要见的,一个明见,一个暗窥。
如果说世界有一个地方是我绝对熟悉的,就数未央宫了,未央有多少座宫室,多少个花园,每宫有多少房间,宫里住的是什么人,几个主子几个奴婢,甚至连地上多少块砖房上多少片瓦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这是几年来寻找和田玉的意外之得。
有这样的便利条件,很快就找到卫子夫居住的冷宫,不知是不是太巧合了,那个地方正是几年后陈皇后要住进来的地方——著名的“长门宫”。长门宫之所以出名,并不是因为这里曾经幽禁了一位废后,而是拜司马相如的《长门赋》所赐,使这座代表绝望的冷宫名传后世。
长门宫其实并不像常人想象的那样衰败荒凉,也有奴婢下人在服侍着,只是丧失了自由,并且再也不能被皇帝宠幸。被发配到这里的女人,将再也没有指望,只能孤独绝望地等死。
以上的说法只是别人的,按我自己的想法,与其卷入后宫的争斗中活得战战兢兢,倒不如住在这里来图个清静。不缺吃不少穿,照样有丫头仆人伺候着,没事弹弹琴跳跳舞,写写诗作作画,不比整天想着如何讨好皇帝争风吃醋害人误已好?
但是这冷宫,别人住得甚至我也住得,卫子夫就住不得。为了卫青,为了小霍,卫子夫不能住在这里。
卫青是我朋友,小霍是我徒弟。当年我身陷囹圄,小霍在寒冷的冬天于皇帝寝宫外足足跪了三天三夜为我求情,差点小命不保。今天有累及他前途未来的事发生,拼了这条命也得把事情摆平。
霍去病,我所景仰的绝代名将,他的不败将途不能未曾开始就已夭折,而始作甬者却是我这个倒霉师父?
所以,总之,我一定要收拾好这个烂摊子再功成身退。
到了长门宫外,已经是深夜,小心观察了周围,确定一切安全稳妥后,潜入长门。宫里乌漆抹黑的,我熟练地摸到最大那间——虽然打入冷宫,但主子还是主子,房间自然是最大的。
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突然,里面一亮,把我吓了一跳,定睛看时,竟是卫子夫一身素衣,坐在案几后,于昏黄的烛光后静静地凝视着我。
“听闻你拒捕逃走,便知你一定会来见我。”她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一夜之间形容憔悴了不少,好象一朵鲜花在瞬间枯萎。
我反手关门,快步走到她面前,关切地问:“你还好吧?”
卫子夫凄然一笑说:“自入宫之日起,我就提防会有这一天,为此日夜担惊受怕,说话行事小心翼翼,唯恐落人话柄,想不到祸事还是来得如此之快。这宫廷之中美女无数,而皇帝就只有一个,今日你得宠,明日我失宠,后宫倾轧原也寻常,只是无端端连累了青弟与我卫氏一族。子夫纵死,亦不能心安。”
“放心,我死你都不会死。”我坐到她对面。“只要查清事情真相,还你清白,别说重返昭阳,就算入主椒房也不是难事。”
“你还真会安慰人。”卫子夫苦笑着嗔怪我,神情中的幽凄减了不少。“如今所有人都断定我与王婕妤争宠故而下毒,为何你却认为我是冤枉的?”

“那是不是你干的?”我反问她。
“不是。”她肯定地说。“若我下毒,怎会找自家心腹去做?”
“那不就结了?”我冷笑。“傻子也看得出这个大破绽,你的皇帝老公偏偏看不出来。”
卫子夫惨然一笑说:“因为清商自杀前,亲口承认是受我指使,陛下焉能不信?这,倒也怪不得他。”
“他是你的老公,哪有老公不信自己的老婆反而信外人的道理?”我有点生气。这个卫子夫,自己都这模样了,还为那个昏了脑壳的刘彻辩解。
刘彻啊刘彻,你倒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
其实,清商之死一早我也料到了。
整件事的关键就是这个清商。明知做这事的下场就是死路一条她还敢去做的原因,只有两个:一是心甘情愿为人卖命;一是为势所逼不得已而为之,最后自杀也是受了什么胁迫,令她不得不死。
不过让我不解的是,她中途将食盒交给我拖我下水,到底是蓄谋还是无意?弄清楚这一点至关重要。
“清商跟了你多久?”我问。
“自她入宫始,共三年另七个月。”卫子夫执起案几上的壶,倒了盏水递到我面前,我摆摆手拒绝了。
“她有什么亲人?身世背景是怎么样的?”
后宫用人,这些基本的资料主子没可能不知道,而可能成为主子心腹的人,其身世背景用人者也一定会调查得清清楚楚。
卫子夫啜了口盏中清水,说:“她只有一个父亲,名叫清迪,原本在丞相大人府上伺候,只是前些日子偷了府里的东西去卖,被丞相府管事发现,本来是要杖毙的,清商求我,我托了韩嫣前去说情,才幸免一死,只被赶出府去,如今身在何处就不得而知。”
丞相大人,武安侯田蚡!这怎么什么事都少不了他呀?
“这么说,清商跟她父亲的感情很好了?”
“是的,她是个极其孝顺的孩子。”
“出事之前,清商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看来这些事卫子夫自己也是在心里想了千百回了,几乎想也不想就回答说:“出事前晚,我瞧见她独自哭泣,问她何事,又不肯说,我只以为是在哪里受了什么闲气,便不曾追究。如今想想,莫非跟此事有关?”
“送补品给王红蝶,是你的主意,还是清商的?”
“我的。”卫子夫低下了头。“我只想跟她好好相处而已。想不到……”
总结经验教训:在宫里生活,想跟人示好送什么都行,就是不要给皇帝的宠妃送吃送喝,尤其是怀了“龙种”的孕妇,更要如此。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卫子夫苦笑道:“自从出事,该想的地方我已经想过不下几十回,再也想不出了。”
这么说线索就只有两个:清迪与田蚡。
“那么,陈皇后呢?出事前你见过她吗?”
卫子夫点点头说:“是,皇后是后宫之主,按照规矩,每日清晨当向皇后请安。昨天早晨,徇例拜见过。”
“她,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卫子夫想了想,摇摇头说:“我知道你在怀疑皇后,其实我也想过。只是皇后自恃身份,向来目中无人,杀人害人所用方法最直接不过。此次行事如此周密诡诈,并非皇后作风。”
她说得也是。那位陈阿娇的手段我可亲身领教过,长安城外明目张胆地刺杀朝廷官员,事后虽然知道她有份参与,但碍于太后和长公主,刘彻不是也没拿她怎么着。
按她有恃无恐的个性,这桩事的确不太象她的风格。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刘彻羽翼渐丰,不太用得到长公主了,何况皇后失宠人尽皆知,这种时候再跋扈嚣张,她自己也得掂量掂量刘彻是否会买她的账,所以暗中搞动作迫害宠妃,也不是不可能的。
一句话,陈阿娇不可不查。
“对了,出事那天我进宫面圣,当时你知道吗?”
卫子夫摇摇头说:“不知。为何有此一问?”
“我想知道清商是否……”我不经意地瞄向她,心里一动,真奇怪,刚才还白渗渗的脸庞,这会儿竟红润起来,而且红得艳丽异常,使得她整个人都有了种妖异的神采。
“卫娘娘,你,没事吗?”一种极端的怪异感袭上心头,我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她,不是生病了吧。
卫子夫抬手摸摸自己的脸,说道:“没事,只是……很热。”
我定睛看着她的脸……那鲜红的两道是什么?
鲜红的液体缓缓流出,从鼻孔里。
夜深秋凉,会热得流鼻血吗?
卫子夫伸手去摸,见到血顿时惊呼一声,我赶紧拿了块汗巾替她去擦,安慰道:“没关系没关系,只是流鼻血而已。”
鼻血湿透了汗巾,鼻血越流越多,卫子夫难受地按着胸口,红色的脸转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我手忙脚乱地慌作一团,这不是普通的流鼻血,绝对不是。
“洛樱……我难受……”卫子夫用手抓挠着胸口,脖子上青筋直冒,然后忽然张开口,一篷鲜血“哇”地吐了出来,喷了我一身。
她一吐血,我整个人立刻懵了,骇然地看着她挣扎着爬起来,扑到我的怀里叫道:“救我!”
救她?不对,不是,她中毒了,她中毒了!!!
冷汗从额头渗出,我抱住她颤抖着声音大叫:“怎么救?你告诉我怎么救?卫子夫?!”
卫子夫瞪着我不说话,脸色苍白,一双美丽的眸子却充满血色,散发着妖异的亮光。她瞪着我,直瞪瞪地,不说话。
“卫子夫?”我轻声叫她,她在我的怀里无声无息。
“卫子夫?卫子夫?”我提高了声调大叫,同时拼命地摇憾着她的身体,她还是毫无反应;伸手去试她的鼻息,毫无感觉。
我恐惧得浑身战抖,寒意从四面八方将我重重包围,冰冷如同尖锐的利剑刺入我的心脏。
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可能这样?不是这样的……卫子夫怎么会死?她怎么会死?她还要生儿子,她还要做皇后,她怎么会死?她为什么会死?历史呢?历史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出了什么事?谁能告诉我?
“洛樱!”踹门声之后随着一声怒吼,在静夜里格外刺耳。
我抱着卫子夫,茫然回首,恍惚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刘彻?”我脑子糊里糊涂地转不过弯来。一名随从几步抢上前来,从我手上将卫子夫夺过去,然后只说了两个字,掷地有声:“死了。”
我瞪着刘彻,刘彻瞪着我,他的脸孔扭曲着,目光里透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愤怒,他在想什么?我屏住了呼吸。
一步一步地,脚步声沉重,他向我走来,眼睛一瞬不瞬地狠狠地盯着我,甚至,我听得见他紧咬牙关的声音,他穿过我身边,去看卫子夫。
我的视线下意识地随着他过去,然后我听见一个冷得彻骨的声音,阴沉沉地在偌大的宫室里回荡……
“你杀了她,你竟敢在朕的宫里,杀害朕的女人。”
“我?”我张大了眼睛,我张口结舌。“我没有,不是……我没有杀她!”
“不是你?”刘彻霍然退开一步,指着卫子夫的尸体向我怒吼道:“铁证如山,你还敢狡辩?”
我昏头胀脑地看过去,“嗡”的一声,尖锐的耳鸣穿破耳膜,在大脑里震荡,卫子夫的胸口上,居然插着把短刀,我那把独一无二的瑞士短刀!
血“噌”地上了头,本已不清醒的脑袋顿时“轰轰”响个不停。
这刀,这刀……我慌乱四顾,牙齿“咯咯”打颤……这刀,什么时候插上去的?
刘彻俯身拔出它,持刀指向我:“普天之下,此刀除你之外何人能有?你还有何话说?”
我指手指,吃力地指着短刀,混沌的脑袋里所有的细胞似乎都纠结在一处,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说,为何杀她?为何害死朕未出世的孩儿?”刘彻指着我,步步逼近,声音从齿缝中间挤出来,透着强烈的恨意。
“不是我,不是我!”我惊惶失措,连连后退,用尽全身的力量挥舞着手臂。
刘彻不容我分辨,愤怒熊熊焚烧如火山迸发:“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认罪?朕对你不够好吗?洛樱,你怎会如此狠毒?如此丧心病狂?”
失去了理智的刘彻逼到我面前,手忽然向前一送……
我觉得身上某一处一凉,本能地伸手去捂,热乎乎、湿漉漉、红艳艳的,是血,我的血。
张开手,我愕然瞪着一手的鲜红,低头看见那把瑞士短刀,现在正插在我的小腹上,插得很深,很深。
我抬头望着刘彻,他似乎也惊呆了,好像这一刀根本不是他捅的,眼睛里全是震惊和恐惧。
痛楚立刻传遍全身。
血“泊泊”地流着,陪同流下的,还有我的眼泪。
刘彻,他是真的想杀我……
我踉跄后退,我抬手拔刀,刀锋慢慢地从肉丝中抽出,剧痛之后,大脑一片清澄。我听见自己声音异常清晰地响起:“人不是我杀的,药不是我下的,你信,一个月之内我必定将真凶带到你面前;你不信,只要说一句话,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说着,刀尖顶到自己的喉咙处,一任小腹伤口鲜血直流,只是安静地盯着刘彻地表情。
“抓住她。”有人喊道。立刻,侍卫们一拥而上,将我团团围住。
我瞪着刘彻,刘彻不语,咬了咬牙,我举起手中短刀,狠狠向着自己的胸口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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