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钝君懒散，新鬼却是个勤劳踏实的好孩子。
于是一个自愿一个无意，新鬼勤勤恳恳地包揽下了代记笔记帮忙复习事件提醒等一干事务。
就那样忙碌起来，感觉像是回到了生前。
迟钝君不是没有感觉的，但每次看见新鬼乐在其中地忙前忙后时，除了感激有时还有些疑惑。
有那么愉快么？
有个背后灵存在在某些时候也会很不方便，尤其是像佐为那种强制性全天候的。去厕所或浴室都让人不自在。
幸好新鬼是个行动自由又安分腼腆的家伙。
而像睡梦中迷迷糊糊咬了两口枕头或是连续三次被同一个门槛绊倒摔得五体投地这种事，新鬼会忍笑忍得很辛苦，就算忍不住了也会很善解人意的背过身子再笑。
虽然新鬼再努力表情也依然明显，但是迟钝君可以一边黑线一边装做没看见。
至于什么时候不小心说了会让气氛尴尬或者窘迫的话，新鬼一般没什么感觉，顶多疑惑地瞪着眼睛看迟钝君一眼，想着他怎么安静了。
除了**和糗事，每个人也多少有点不想想让人知道的怪癖或习惯。
比如说有人总会很在意别人放在桌上的食物，即使不饿也忍不住摸来吃掉然后补上新的。或者是喜欢在没人的时候一边YY一边表演各种表情。
迟钝君想了想，确定自己没有什么奇怪的爱好。
不过，新鬼呢？
按说观察应该是相互的，可是除了四处晃悠和睡觉，迟钝君没发现新鬼有任何习惯或是兴趣爱好。
某次避开新鬼在洗手间解决生理需要的时候，迟钝君忽然想起这件事。
于是某天，迟钝君很自然地就问了。
“爱好啊？”新鬼正趴在椅背上看迟钝君手上翻开的书，稍微想了想，说，“睡觉吧？”
“就这个，没别的？”迟钝君回头看他。
“嗯。”新鬼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示意迟钝君翻页。
“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么？食物啊，游戏啊，漫画之类的，”迟钝君翻了一页，考虑到新鬼现在的状态，又加了一句，“在以前？”
“还好吧。”新鬼答，“活着的时候总是很忙。”又想了想，“不过可能是因为这个，刚变成鬼的时候总觉得很空虚无聊，忽然一下子什么意义都没了……”
话渐渐多起来了，新鬼继续往下说，“而且那个时候很不习惯大家都看不见我。虽然，最开始时觉得有点轻松，但后来便有点寂寞了。”
于是新鬼垂头撇了撇嘴。“还好哥哥一直都在。反正他也没事做，于是一直带着我练习，虽然很多修行的事情他自己也弄不懂。”
提到这儿新鬼笑了起来，“反正他是个好哥哥。”
“后来，他就让我来练习了。那时我开始每天跟着你。”
小声说，“有段时间我特别羡慕你。”
“有时会不自觉地代入，想着和同学说笑的那个是我，踩着拖鞋去食堂打饭的是我，翘了课去天台睡觉的是我……”
“翘课这种事我以前似乎是没做过的……”新鬼又想了想，“其实以前的事我都不大想得起来了，似乎变成鬼之后记忆都会变淡吧。只记得那个时候总在忙……”
“总有那么多事要做，上课啊，打工啊，去医院啊，其实死后有点小后悔，那时没有翘过课去天台好好晒一下太阳。”新鬼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爸爸总是在对我说做人不能任性。不能贪看漫画，打游戏，偷懒睡觉。”
低声偷偷地说，“其实活着的时候我有点暗暗地恨哥哥，想着他死得那么早，又不明不白。其实那时候心里多少有点压抑，说完全不怨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过现在当然好了，”新鬼笑了笑，“他是个好哥哥嘛。”
“现在想起来其实也很怀念还活着的时候，虽然那时并不觉得有多快乐。”新鬼说，“爱好兴趣的话，也许以前也是喜欢过漫画什么的吧，不过后来不看了，印象也模糊了。都快忘了。”
新鬼不大愉快地皱起脸，然后决定不想这件事了。这时他发现迟钝君把书合上了。
“诶？你不看了？”
迟钝君看着他，“我想继续听你说说。”
“没什么好说的了啊。”新鬼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没什么了啊。”
迟钝君觉得自己有点小难过，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应该安慰一下新鬼，虽然对方现在一副大大咧咧傻乎乎的样子。但是他想不出该怎么安慰，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
“那你觉得现在怎么样呢？”
“现在？很开心啊。每天可以睡很久。”新鬼很满足地笑着说，“还可以和你说说话，可以帮你做点什么而不是每天无聊地飘着。像是从你那儿抢了一点活着的感觉一样。”
然后有点心虚地推了推迟钝君的肩膀，“诶，你不会介意吧？”
迟钝君摇了摇头。然后他伸手抱了一下新鬼。
当然是碰不到的。
只是虚虚地环着他的腰。想要安慰他。
然后室友乙君开门进来了。然后问，“你在干嘛呢？”
“我在练太极。”
过了一会儿乙君又看了看他。
迟钝君无比镇定地说，“我好像忘了下一个动作了。”
似乎是被吓到的新鬼一直囧囧地看着迟钝君。其实心里却是渐渐伤心起来了的。
其实自从迟钝君能看见他后他一直在避免互相的接触。
越是在视线里重叠了。越觉得空气凉薄。
什么都碰不到。好像周围的一切，整个世界，都只是自己一个人的妄想与幻觉。
自己从来都只是个喜欢在心里默默做着不切实际的梦的人。却从来没有能力实现。生前也好，死后也罢。
新鬼在心底否定着这样的自己，然后偏过头看着墙角，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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