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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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一边写一边听着清蛇里的《流光飞舞》,声色惑人啊,贺鲁那小子还不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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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营帐果然如达尔所说般宽敞明亮,我和那些胡姬没有没有共同语言,于是偏安一隅,练习舞蹈。
整个下午不断有远道而来的客人,帐篷外显得格外热闹。早就听说阿史那贺鲁总领十姓部落,控制西域各国,叱咤关外,这点从他寿宴的来宾就可窥一斑。
次日一早,草原上已经开始热闹起来,赛马的赛马,烹杀牛羊的烹杀牛羊,女人们则在帐篷里盛装打扮,装扮停歇后便去各个帐篷里窜门,暗暗比拼谁家女人打扮得精致漂亮。她们似乎并不歧视妓女,反倒把我们这群人当作时尚的先驱,纷纷前来向我们学习如何画最时兴的妆容,调配最美妙的香料,将我们礼为上宾。
从她们口中我才知道,为了庆祝这次打败唐人,他们特地按“那达慕”大会的规模为他们敬爱的大汗庆生。
晚饭时分,我们终于获得出帐篷的机会,一群莺莺燕燕都围坐在帐篷外享受烤肉和瓜果,而我作为献给阿史那贺鲁的VIP人士,被要求在呆在帐篷里化复杂的妆容。
不得不说的是穆雅妲大娘确实很懂得审美,完全了解怎么通过装束体现唐人的雍容与妩媚,两个时辰后,我在她手下脱胎换骨。
立于铜镜前,我恍惚了很久。
“你直鼻秀眼,眉细疏朗,美则美,却嫌太淡。我这些天一直在想,怎么保持你那秀骨清像,又增添媚人颜色。”穆雅妲在镜前絮絮道,“直到刚才我想到‘飞天’,你们中原式的飞天不正是你这样的长相吗?”
我点了点头,若抱上一支琵琶,立于风中,襟带飞舞的韵致倒真有几分像壁画上的飞天。
入夜,草原上空天幕幽蓝,上弦月清冷地俯瞰整个草原的狂欢。
突厥的舞台很简陋,但在那群妖艳胡女的点缀下,风情并不输给长安的教坊。
我坐在纱缦飘飞的高台内,听着外面传来的悠扬胡乐和男男女女的笑声,莫名觉得孤独。
这时,一阵悠扬的琴声传入我耳中,那琴音缠绵悠扬,意味却又孤独高远,仿佛和我此刻的心情丝丝紧扣。只不过那琴的音色却是我所不熟悉的,有点像琵琶,但没有那股子冷涩,更像是现代人弹的吉他。
自这琴声响起,整个大草原都安静了下来。
是什么人能有这般魔力,顷刻净化所有喧嚣?
我不禁好奇,恨不得探出头去观望。如是徘徊了一阵,还是怏怏作罢。
一曲终了,一阵叫好声和雷鸣般的掌声潮水般涌来。
“沙钵罗可汗的火不思弹得真好!”这时,从高台下传来几个女孩的议论声。
原来他竟然也精通音律!我不屑地摇了摇头,探处手去调我的古筝,宫廷生活里的长期拨弄使得我俨然成了一个古筝高手,用菲姐的歌糊弄众生的时代也早过去了。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响彻云霄的西域音乐奏响了序曲,那几个艳绝群芳的胡姬踏着狂放活泼的鼓点旋转起来,我在高台之上虽然不能窥见太多旖旎的风光,但我完全能够想象出那场面是如何的惑乱众生。
音乐进入**后,我便开始为自己的出场做准备。
俄尔,所有乐声停顿,我轻拨古筝,婉约流转出江南的柔媚。
“半冷半暖秋天,云贴在你身边
静静看这流光飞舞
那风中一片片红叶,惹得心中一片绵绵
半醉半醒之间,伊人笑颜浅浅
就让我像云中飘雪
用冰清轻轻吻人面,**一波一浪的缠绵
留人间多少爱,迎浮生千重变
跟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我并没有按穆雅妲大娘所说的在这高台上翩跹,我的舞姿并不是用来取悦那些不相干的人的,她要的只是迷惑,那么,声色就足矣。
我旁若无人地弹唱,乐声过处,尽是我和天行的缠绵。他的柔情,我的思念,此刻纠结于这靡靡之音中,催得我愁肠百结。
听人说燃烧记忆可以取暖,因此在这样高处不胜寒的地方,因为有他的回忆,鼓荡于我袖间的冷风便被漠然了。
曲尽,我提起身边的花篮,里面盛满了轻薄的金箔,穆雅妲的意思是做成漫天飞花的奢华之美,这样的美,往往才能打动世俗之人。
她的话有些道理,我迎风站于高台之上,撒下漫天金箔时,底下那些人这才沸腾起来。而先前的乐声,他们根本不懂。
撒完那些金箔,我已倦怠,回转过身去,不料一阵强风吹过,脸上的面纱忽然被掀了起来,远远地飞了出去。
我一惊,连忙回过身去抓它,不料它随着风越飞越远,径直朝席中最中央的人飞去。
我紧张地看着它,希望它千万可别表错情,一念还未转完,那面纱故意与我怄气般扑到那个人脸上,这才服帖温顺地落入他怀中。
周围人一阵哄笑,反倒把先前的热闹盖住了。
我有些羞赧,连忙从楼梯上跑下去,躲进自己的帐篷里。
这时,外面又响起震耳欲聋的颓艳曲调。
我没好气地坐下,恼火得不知该如何才好,又有些委屈,居然被那些臭突厥人嘲笑。
“臭异天行,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忿忿骂道,一想到他下落不明,不禁心中发酸。
“哟,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穆雅妲媚笑着进来,一阵浓艳的香风便迫到我面前。
“没……”
“别难过,旁人看不出来,我却知道你做得很好,那沙钵罗可汗肯定被你迷得七晕八素了。”她坐在我身边安慰我说。
“……”
她见我不语,又说:“自打你一露脸,他就目不他瞬地盯着你看呢,我就在他附近坐着,他眼睛里的情意瞒不过我去。”
呸,肯定是一个老色狼!老色狼加老色女,你们才是天生一对呢。
我在心里啐了她一口,骂道。
“怎么,你不相信我说的?你们倒真该有一段情缘,不然那面纱怎么会偏偏落在他怀里?”说到这里,穆雅妲得意地大笑起来,“你就等着被他宠幸吧!”
什么?刚才那男人就是阿史那贺鲁?真后悔没仔细瞧他一眼!
“你准备准备,我去套他的口风。”她见我不接腔,也不见怪,起身扭到帐篷外,似是想起什么,她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说,“待会别忘了那包药。”
穆雅妲前脚离开,我便跟着出去了。
帐篷外依然热闹,我望着那些几乎一模一样的帐篷有些犯迷糊,他们到底把天行关在什么地方了?
好在我心中早有了计较,虽然有些失望,但尚不至绝望。如果真如穆雅妲所说,我就有机会接近阿史那贺鲁,到时想办法将窃听器藏在他的大帐内,不怕不知道天行的下落。想到这里,我安心地返回帐篷等待。

等了大半个时辰,几个面相淳朴的突厥妇人在穆雅妲的带领下走进帐篷,看她们统一着装就知道她们应该是有品阶的仆妇。
“跟我们走吧,还愣着干什么?”穆雅妲喜气洋洋地说。
“怎么?”
“香汤沐浴。”穆雅妲挽着我的手,“大汗看中你了,要你侍寝。”
“……”
这明明已在计划之内,但兀地听到香汤沐浴,侍寝几个词,我心中便有些抗拒厌恶。
“傻孩子,我们等的不就是今天吗?”穆雅妲劝导说,“可别辜负了大娘我对你的一片栽培,安心去吧。”
沐浴完毕,我在那几个妇人的引领下来到一个装饰精美的毡帐前,我在门口徘徊了一下。
“前面那最大的是可汗的大帐,是大汗居住和与大臣们商议朝政的地方,这个是夫人的毡帐。”
“是他让我在这里等候的吗?”
“大汗没有说。”
“那我不在这里,我要去大汉的毡帐!”
“这个……”为首的妇人犹豫了一下说,“这个并不符合规矩。”
我恋恋不舍地看了眼那豪华的穹庐大帐,若是现在能进去,我装完窃听器就直接闪人,免得和阿史那贺鲁那突厥老头子打交道。
进入帐内,一股幽香沁入鼻中,我定睛一看,这帐篷装饰得好似江南女儿的闺阁,琴案,妆台,香炉,以及刚插好的香花,哪有关外的风情。
“是不是搞错了?这是哪位夫人的帐篷?”
“并不是哪位夫人的帐篷,这个帐篷原本就是空着的。”
“你们先退下,我在这里等待大汗。”
嘴边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我屏退她们。
怎么办?天行就在我附近,我怎么能放弃计划临阵脱逃?可是,如果留在这里,那阿史那贺鲁要是动了色心,结局肯定是鱼死网破。
我烦躁地来回走动一圈,最后决定留下。
枯等了一会,我走近琴案,但见一架上好的古筝放置其上,我轻轻拂那琴弦,一阵丁冬轻响。
“兰馨?”
我瞧见那琴边用小篆写着兰馨二字,不由念出声来。
兰馨,名字真美,她应该是这琴的主人吧?
我若有所思地坐下,凝神弹起刚才的《流光飞舞》。
“蒙恬芳轨没,游楚妙弹开,
新曲帐中发,清音指下来。
钿装模六律,柱列配三才,
莫听西秦奏,筝筝有剩哀。”
一曲未尽,身后传来男子的吟哦之声。这诗我知道,是当世才子李峤的《筝》。我顿了顿,并没有回头,继续抚琴。
来人就是阿史那贺鲁吧?没想到他的汉话竟然如此之好。
他缓步人走到我背后,默然看我弹琴。
蓦地和自己的仇人离得这么近,心里一阵慌乱紧张,指法一滞,琴音顿乱,于是索性停了下来。
他轻声一笑,附下身来,微摇琴弦,接着我先前弹的地方弹了下去。
我没想到他会有此举动,僵直地坐在琴边。
他并不顾及我的尴尬,继续环住我抚琴。他的琴技较我还要出色,琴韵于细腻、委婉间又参半着悠远的孤寂。
我心中转过百般思量,又是羞恼又是憎恨,于是探手按住琴弦,漠然回头看他。
这一回首,心中更是没来由的气愤。
“颇黎。是你!”
他长身而立,不急不徐地说:“是我。没想到再次遇到,你竟然成为了我的女人。”
“你胡说,谁是你女人?”真后悔在沙漠时没能早日识破他的身份,否则当日早就想法子劫了他换回天行。
“怎么,难道不是你先以声色惑我的吗?”他揶揄道,淡棕色的双眸中是我看不透的意味。
“我……”我低下头,咬了下嘴唇说,“难道你看不出我是被逼的吗?”
“哈哈。”他朗声一笑,“我自然看得出来你是不是被逼的。”
“你什么意思!”我被他的态度激得有些恼火。
“故人重逢,你好歹要温柔些。”他避开我的问话,闲散地说。
“故人?我们算是故人吗?”我没好气地说。
“于我来说,算是。”他点了点头,却并不解释。
我侧过脸,并没兴趣揣度他的想法。
我该怎么办,若他是旁人,我不会如此尴尬,曼声诱惑便是,可……
“颇黎,放我走好不好。”
犹豫了一阵,被迫开口,算是讨饶:我无法在他面前上演美人计,也不太情愿把匕首送进他的胸膛。
“不好。”他一步步逼近我。
“……”
我坚持不退却,但不能否认他仿佛是个会蛊惑人的妖魔,一失神便会在在他的言笑间无所适从。
“你不了解男人,更不了解男人的**。”他适可而止地停下了,漫不经心地从花瓶中拈出一朵冶艳的花,轻轻将它插如我的鬓边,“你不该出现,更不该回到我身边。”
话音刚落,他一伸臂,将我打横抱起,我整个人就落进他的钳制中。
“你放开我。”我圆瞪了双眼,怒目看向他,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呼喊,但他仿佛没有听到,依然从容不迫。
“你放不放?”我对他下最后通牒。
“不放。”他看也不看我,径直往床塌边走去。
激怒之下,我死命一挣,一口咬住他的耳垂。他吃痛,手上的力道顿减。我趁势挣脱他的怀抱,迅速抽出他腰间的弯刀,向他进攻。他反应极快,身手也远好过我数倍,闪避过我的致命袭击后,才拆了几招后,就轻松地将我双手缚住。
“忘了你还有杀狼的本领。”他在我身后漫不经心地说。
“不错,再不放开我,我便连你一起杀。”我挣了挣,恨恨地说。该死,这混蛋力气怎么这么大?老天爷未免也太耍我了吧?
闻言,他猛地扳过我的身子,一把将我箍进怀中,我侧过脸,做出嫌恶的表情不去看他。
“你抗拒我?”他腾出一只手,抵住我的下颌,迫近我说。
我已经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炽热,他的气息让我头脑发涨。我憎恶这样的感觉,一边躲避一边大声叫唤道:“救命!非礼啊!”
“傻丫头,外面都是我的人,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他似乎以调戏我为乐趣,右手的食指轻轻在我脸颊滑动,“晔兮如华,温乎如莹……你动了我的心,岂能让你潇洒了去?”
“非……”
话音还未曾落下,唇已为他所**。我茫然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完全陌生的家伙。他居然敢吻异天行的女人?
他显然不知道我的仇恨和屈辱感,在他心目中,我只是一个为他看中的女人,此时虽抗拒他,但终将为他驯服。因此,他的神情那般陶醉怡然,连唇边都始终萦绕着化不开的笃定笑意。
良久,大约觉得心满意足了,他睁开迷醉的双眼看住了我。
我表情淡漠地与他对峙。
他一怔,眉头微锁。
我轻轻推开他,在他面前站定,木然地解开腰间的衣带,那如烟似雾的轻纱便如水般从肩头泻下,洒下一片莹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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