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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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箭
就在皇宫各部忙碌着为皇上起驾东都的事宜准备打点时,从塞外传来了一个尴尬的消息:突厥出动了大批精锐骑兵突袭在鹰莎川停驻的唐军,镇远将军竟与突厥阿史那贺鲁勾结作乱,就在唐军连连败退之际,阿史那贺鲁却忽然退兵,改作壁上观,任由王镇远与程知节两方自相残杀。就在此时,忽然出现一神勇异常的铁面大将,仅率五百骑就逼得王镇远贼众大溃,最后杀敌千五百人,获马二千,不但逼退虎视眈眈的突厥,更是将反贼王镇远擒拿。
天行当朝将消息冷冷宣告,朝臣摇头的摇头,叹息的叹息,有的甚至潸然泣下。这到底算是胜利还是失败?死的亡的无非是大唐的将士!
下朝前,天行下旨让所有大军撤回,意在调整军队休养生息。
半月后,数万大军无功而返,大总管程知节、副大总管王文度等人皆因胆怯畏战被撤职查办,而那个铁面大将的真实身份才为天下人所知,苏定方却因主战、平叛有功而被提升为行军大总管。
在朝堂上,宰相声泪俱下地痛斥倨傲不跪的叛臣王镇远。
王镇远只是傲然昂首道:“只怪我心软,不肯听谋士进言早早起事,否则又怎会受制于李治这忘恩负义、心胸狭隘的黄口小儿?”
朝臣听了纷纷惊恐万分。
我在偏殿偷偷看了眼天行,他面前的冕旒不停的晃动,将他隐在五色彩玉后的神情晃得暧昧不明,但我还是看得出他依旧那般自得、自若。
“尔结党营私,欺蒙君主,朕皆念你功勋卓著予以宽恕,此番你因一己之私乱我军心,祸害大唐基业,可谓十恶不赦,论罪当诛!”
“哼哼!”王镇远冷冷一笑,“你无非是忌讳我功高盖主,这才步步紧逼!老夫何罪之有?皇后何罪之有?大唐由你这目光短浅、心胸狭窄之人统掌,不出十年必定亡国!”
“大胆!”
跪倒在地的宰相猛然起身,目眦尽裂地指着王镇远喝道,“乱臣贼子竟敢口出不逊辱骂当今圣上!当拉出去斩了!”
“慢!”天行喝断他,一步步走下丹墀,在王镇远身边站定,看了他良久才缓缓开口:“朕知道你不服,但你不得不服,因为站在你面前的是你的主人。朕不想杀你,亦不得不杀你,因为皇帝脚下容不得任何人怀着野心的称臣!要杀你的不是朕,而是整个大唐的尊严!”
“你……”王镇远怔了怔。
“你安心伏罪吧,朕不会迁怒你的九族,你一生的功过荣辱亦不会为史册记录。不为后人褒贬针砭,这是朕能给你的最后安宁与体面。”说罢,天行冷冷回转身,广袖轻挥,“斩立决。退朝。”
退朝后,我满怀心事回到天香殿,我宫里的人都喜气洋洋地帮我收拾行装。
“娘娘,这次我们做奴才的也托您的福,早些去东都。别宫里的人可没这等福气!”小顺子一边搀着我一边喜滋滋地说。
“是么?”我淡淡地问。
“谁不知道,皇上起驾前往东都,整个后宫只带娘娘您一人前往。”
“这些荣宠和福气都是虚的。”我没来由地说,“你们在外头也别张扬,这说到底是为你们自己好。有很多东西都容易事过境迁……”
王氏一族的瞬间崩塌让我感悟很深。
小顺子很懂得我的心意,低下头说:“是,奴才记住了。”
雅言见我坐定,照例端了香茶给我。我顺手接过,掀盖轻嗅,一股菊花的香气窜入鼻中,不知为什么,一闻着花香,我的心猛然一悸,紧接着心越跳越快。
“娘娘,你怎么了?”小顺子察觉我脸色不对,急道。
“没,心悸得厉害,一会就好了。”我捧着胸口,大口喘气,但越发难受。
一屋子的人见我这样,顿时乱成一团,叫的叫太医,给我擦汗的擦汗。好一会,这阵震颤心悸才平息下来。阿如扶我躺下后,太医一行人才赶来。
太医给我把了把脉,半晌才道:“所谓忧思过度,劳伤心脾,使心神不能自主,发为心悸;或肾阴亏虚,水火不济,虚火妄动,上扰心神而致病。然而娘娘的脾肾并无大碍……”
说完,他摇了摇头,拿出针囊,在我的内关、郄门等**上下针。针灸完后,他问我以前是否有过病史,我摇头道:“我以前没有这个病,就是最近几天才有的,昨日半夜醒来就忽然悸了一阵,一会便好了。当时还不以为意,不料今天又加重了些。”
“哦?”老太医有些疑惑,“这就奇怪了。”说着,他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欲言又止。
“那臣施针后,娘娘可曾觉得好些?”
“其实你下针前,我就觉得大好了。”我也很奇怪这莫名的心悸来的快去的也快。
“听小顺子公公说,娘娘是喝了菊花茶才心悸的,可否将茶水给老臣一验?”
小顺子机灵的很,连忙把那杯茶水端过来递给太医。
太医看了半天,又用舌头舔了一舔道:“这茶并无问题,那娘娘的病就有些蹊跷了。老臣回去和各位大人会诊后再过来为娘娘诊脉。”
“你下去吧!”我淡淡地说。
送走了那个太医,阿如关了门窗在我身边坐下,从袖子里拿出一支银针:“这老东西真狡猾,明明看出来了,却怕惹是非不肯说。”
“怎么?”

“你看!”她把针递给我,“这是我称他不注意拿的!”
我接过来一看,心又慌了起来,那针头处竟隐隐泛黑。
“你说他知道我中毒了?”
“他一起针只怕就知道了,娘娘应该是中了慢性毒,血液中也有了毒质,才使得银针变色。”阿如有些忿忿,“知情不报,真是个混帐东西。”
“哦。他们也是要自保。”我有些颓然地靠在枕头上:后宫很多隐秘都是后妃和太医们炮制出来的。
“自保也不看看如今是谁在后宫做大,没眼力的东西!我这就告诉皇上,揪出下毒之人,可千万别让毒性加重了。”
“暂时别去,皇上那边的烦心事很多。再说了,我也不知道是遭了谁的道,怎么遭道的,万一惊动了那下毒的人,她一害怕加重用毒,我不明就里地搭上小命可不划算。你赶紧派人将子夜带回来,他肯定知道我中了什么毒,也必定知道解之法!”
不到一个时辰,小顺子已经将子夜从宫外秘密带了回来。守城之人见是小顺子驾着我的车,都不敢怎么盘查。
有些日子没见子夜了,他恢复得很好,整个人仿佛自一夜间成熟起来,以前的内媚被一些旁人不懂的沧桑冲淡了很多。
他仔细端详了一下我,然后又示意我伸舌头,这才拿出一套空心金针。我细细一看,那套针正是纳兰的。
“子夜,你轻些哦,我最怕打针了。”我一想到要被针插成刺猬,心就拨凉拨凉的。
子夜垂下眼帘,隐藏住眼中的笑意,用手指了一下床,让我躺下。
我刚躺下,他就自然地抓我过的双脚,除去袜子,轻轻为我按摩。
“喂……哈哈,不会吧,你耍我吗?”
“小姐,稍安勿躁。”阿如安抚我道。
子夜按摩了一阵子,用那些空心针细细地为我引出毒质,小半时辰后,我的手腕和脚底全插满了针,一些黑色的毒血慢慢地从管中沁出。
大约半个时辰,我意识有些迷糊起来。去针后,子夜从箱子中拿出一条白色的干瘪虫子,将它放在一个不停流血的创口上。那条恶心的虫子一见到血,顿时生猛起来,一口吸住我的创口,恶心得我半死!我一边强忍痛苦,一边心想要是逮住害我的人,非把她扔虫堆里去!
子夜那小子似乎很乐意见到我痛苦的样子,得意地在一旁看了满久,眼神冥蒙,似笑非笑。见那虫子吸得够了,他才轻轻拍了拍我手腕,将虫子取下,放回药箱。
阿如默契地端来纸笔,子夜于桌前安静地写着药方。方子开完后,我接过来一看,药物竟高达数十种,药引竟然是陈醋一盆!
“饮牛吖?”的21
“小姐,这是醋蒸法,配合刚才的子午流注针法,可以排净体内残毒。”
“哦,原来是洗澡。吓我一跳。”我这才放下心来。
不久,我房里就架起了一个硕大的蒸汽浴盆。
“你们都出去吧,我自己来就好。”
武侠片里面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药浴,中毒的多半都是MM。导演的镜头在MM羞涩的脸上一扫,然后落在罗衫半褪的滑嫩的肩头,最后MM用漂亮的小腿试下水温,觉得合适了就坐进去摆几个风情万种
我宫里的人知道我说一不二的性格,除了阿如外都火速退下,惟独子夜淡淡地站在一旁。
“这个我会,你出去吧,我不习惯有人在旁边洗澡。”
子夜半仰了头,挑衅似地看着我,意思再明显不过,他要留在这里。
“小姐,这药浴是要讲究火候的,轩儿需得瞧着。”
“你瞧不行?”
“我不曾学过药浴法。”阿如摇了摇头,“其实小姐不用在意,一会会用桶盖盖住小姐全身,避免药效扩散出去。”
“听上去像蒸五花肉……”我脑袋中香艳的幻想立刻被击得粉碎。
被蒸得半熟后,我被人弄出浴盆,躺在床上生不如死。到了后半夜,身上的热力退掉,整个人都清爽起来,浑身流淌着飘飘欲仙的怡然,我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恍惚睡去。
次日中午,我才从酣梦中醒来,头有点晕,但整个身体很轻松。
阿如服侍我梳洗完后,才引我去前厅用膳。中午的膳食居然全是碧绿的野菜和香米粥,一看这作风就知道是子夜亲自弄的日司药膳,我顿时食欲全消,懒洋洋地喝了一口菜汤。不料那菜汤一入口,一股异香就沿着舌尖扩散入整个口腔,让我神清气爽。
“子夜呢?”的58
“他回纳兰居了。如今他身份特殊,不能在宫里伺候小姐。”
阿如见我喜欢,又用小银碗给我盛了些,看我吃下。
我吃毕午饭,摆了棋坪和阿如下围棋消遣,一边下棋,一边却屡屡走神。毒虽然解了,但下毒之人还没有抓到,我能防她一次,未必能防她第二次。
下了几盘,皆是我输,于是懒懒地收拾棋子耍赖。这时,宫外忽然传来通报,说于美人求见。
“于美人?这又是谁?皇上什么时候封过美人?”
“这位于美人是萧淑妃当年得宠时求皇上封的,她一向和萧淑妃走得很近。为人话不多,见人总是笑着的,对下人也不算苛刻。”小顺子连忙答道。
“她来做什么?”
我看了眼阿如,阿如先是怔了一下,略一思量旋明白过来,冲我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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