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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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11月25日周六
天是阴郁的,冰凉的雨仿佛穿梭于世界的尽头,声响尽碎,重叠起一层又一层的灰暗。
放学在车棚取车时,碰见郁道银。见我没穿雨衣,就把他的雨披脱了下来。我说我不要,谁淋雨不是淋啊。他说不一样啊,我是男生,淋点雨怕什么。不由分说地把雨披套在我身上,扭身飞快地骑走了。
这一刻心里很暖。纷乱的雨变得顺眼起来,叮叮当当的车铃声,也变得动听起来。
雨丝倾斜,将整个城市模糊进一片灰色的旋涡里。大街上,很多窗户都暗着,没有灯亮起来。咕噜咕噜,有什么从心湖泛了上来,无语低回,却轻盈如蝶,变换着翩跹的舞姿,荡起一波又一波,空谷的幽响。
2006年11月26日周日
蓓姐的信:
妹妹:
我回了趟老家。小时候我生长在农村,小学毕业后离开那里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一直很怀念。那些村后的小河、河两岸的槐树和水杉、大片大片的田野,还有老家满是花儿的院子总是在我的梦里浮现。知道妈妈要回老家给祖先上坟,我的心就怦怦跳个不停。虽然已经变了模样——又怎能没有变化呢——可是那里的泥土和空气还有夜晚的星星依旧那么亲切。在老家的这些天里,我让自己过着一种远离现代的生活,心里很宁静很舒服。
看到妹妹的那些照片,忍不住就想,如果我也是那个年纪,也在那片风景里有多好。
前两天忙于工作的事,觉得人都变得重了,有一种下坠的感觉。昨天一下班就跑去图书馆借了两本书,看着喜欢的文字,慢慢浸到心里,方觉得回到了真正的自己。
在看江国香织的短篇小说《日日芳香》和《棉花糖》,以前没有看过她的作品,昨天是被书的封面吸引的,画面的中景是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手牵着手,近景是小圆桌上的书包,很宁静的感觉,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2006年11月27日周一
考拉告诉我,上周五开全体会时,主编决定把我的诗集和小说一起出版。我不大相信地问:“真的么?”得到确定的回答后,我忽然有种奇怪的,类似待字闺中的大姑娘终于出嫁了的感觉。真的,忽然之间,就是这种感觉。

忽然之间,忽然之间,忽然之间……更多的是轻松,而不是兴奋。轻松较兴奋面目简洁,使我在愉悦的同时,保持了淡然的心性。
W对我说,自从和月光鸟要好以来,她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她害怕这种变化,可是更害怕孤独。总之,她和司琪不可能回到从前了,不可能了……说这些话时,她漂亮的眼睛里有一团伤感的气体,不安地飘荡,没有形状,也捉不住。
我只是倾听,没有表态。或许她原本就只需要我的倾听。不过,我还是尽量给予她热情的气息。我想,心结这种东西真是可怕,它会冻结友谊的温度,抽空友谊的力量,扼杀友谊的美好。……
付饶打来电话,让我周四放学后去他学校,他要给我一个惊喜。“大大的惊喜哦!”他着重强调了一下。大大的惊喜?……我揣测着他故弄的玄虚,美好的期待,如琥珀色的蝴蝶,在葵花丛中挥舞双翅。
2006年11月28日周二
这个冬天,温暖得有些失真。清晨的色调空净安分,雾,薄薄的恰到好处。空气中散落着夜的流沙,伸手可掬。某种似曾相识的影像,隐藏在雾纱的背后,神秘莫测。风,一闪而过,带着些许的腥味。几只乌鸦聒噪着起落,翅膀伸进巨大的天空。
司琪自从背了我的诗歌《薰衣草》之后,在她的作文中频频使用。同学离别,是这首诗;母女之情,是这首诗;师生关系,还是这首诗。真服了她了,无论哪条思路,最后,她都能扯到这首诗上。
二晚的课有点哗然。老师站在黑板前照本宣科,同学在下面发短信,看漫画,听音乐,想心事。一个男生趴在桌上,呼噜声此起彼伏,愈响愈烈。老师走到他身边,拍他肩膀,没有反应,加大了力度再拍,他恍惊起,长嗟,以梦游般的气息,吐出一个十足的哈欠。老师芳颜大怒,接下来的十分钟,侃侃而谈,历数我们的种种散漫和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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