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无字碑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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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灵夕差点被海水呛死。
“我去偷袭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站在那么大一条鱼上,我连靠近都没办法!”
真是火没落到他脚背上他就不知道疼,那么恐怖的一个怪物在面前,她古灵夕没被吓晕过去已经是难能可贵了,现在还叫她去搞偷袭,这不明摆着是鸡蛋碰石头吗,她胆子大是没错,可是还没大到明知死路还是要往前冲的崇高境界!
“这是唯一的办法。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留下来当鱼食吧。我不管你了!”
“喂!你……好吧好吧,我听你的还不行吗?!”古灵夕觉得这男人绝对做得出这么灭绝人性的事,她只能投降,“可是,偷袭霍青云,偷袭到什么程度?!杀了他还是把他打成残废?!还有,你至少得教我一个在大鱼吃掉我之前接近霍青云的方法吧!”
“避开大鱼,你唯有悄悄潜水过去。如果直接游过去,激起的水花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这也叫办法吗?!
古灵夕简直无语哽噎。
“虽然对你的花拳绣腿持保留态度,但是,好歹你脑瓜还算灵光,搏一搏应该还是可以的。只要一接近到霍青云,试着凝聚你自己的灵力,出剑指戳在他眉心之上,如果有效,一切都会恢复原状。”钟晨煊一字一句地认真嘱咐。
“灵力?!”古灵夕想哭,“什么是灵力?我哪里来的灵力?”
“你有!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那么多,照我说的办,想象你体内有一股有别于常人的力量,用念力把它凝聚到你的指上,在攻击霍青云的同时大声念‘浮灵入魇,恶动尽销。’,这么下来,身为灵体的霍青云会入魇三个钟头,所谓入魇,就是一种强行切断灵体的意识,让他进入完全昏厥状态的咒法,只要霍青云晕过去,他在意识界所造出来的所有东西都会消失。当然,如果你功力不够,可能只会让他入魇几分钟罢了。不管怎么说,就算只有一分钟,我想也够你逃命了,记住,一旦成功,立即上岸找到那条黑色小路回来!”
“凝聚灵力……浮灵入魇,恶动尽销……嗯,记住了!”古灵夕一字不落地牢记于心,马上又不甘心地问,“如果我打晕了霍青云,是不是可以把他一起带回来?不然我这趟不白折腾了么?!”
“不行,就算他晕了你也带不回他,少多事了,我会另想办法!废话少说,赶紧偷袭去!”钟晨煊的口气加重了许多。
“哦,明白了。”
古灵夕撇撇嘴,沉下心,吸了满满一口新鲜空气之后,把鼻子一捏,随即整个人潜入了水中。
为了不激起太明显的动静,古灵夕尽量让自己离水面的距离远一些,这么一来,周遭的光线就更是幽暗非常了,她忍耐着眼睛里那种好像被盐腌过一样的痒痛感,小心翼翼地游动着,努力朝前方那个漆黑巨大的影子靠近。
当那怪鱼独有的腥臭味道循着海水侵入到古灵夕的嗅觉细胞时,她跟那怪物只得不到一米的距离,她甚至可以从海水中感觉到从对方身上传过来的,因为某种规律性的肌肉运动所带来的阵阵波动。
这条死鱼在干嘛,难不成正在大口大口的吞口水吗?!
古灵夕又怒又担心地猜。
此刻的海面上,霍青云和他的“伙伴”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安静,没有离开或是扩大搜索范围的意思。呆立在大鱼上头的霍青云,笼罩在其脸上的迷离惘然之色没有任何改观,游移散乱的眼神没有章法地投向每一个方向,谁都不知道他的心里究竟在盘算什么。不过,他不动,身下由他“造”出来的大家伙自然也不敢妄动。
从他们的种种表现来看,海面上的时间,彷若凝固。
古灵夕当然是看不到海面上的情景的,她已经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大鱼的身侧。
抬头,她在体内的氧气快要耗尽之前,火速估算着要怎样才能用最短的时间一举跳上鱼背。
突然,一条前后晃动的片状物体进入了古灵夕的眼帘。
定睛一看,那是长在怪鱼腹侧一条略小些的鱼鳍,粗短有力的样子。
有办法了!
古灵夕心头一动。
憋住在即将窒息之前的最后一口气,她运起全身力气猛朝上一窜,直奔那条鱼鳍而去。
她认定,那是一条现成的梯子。
当晃动速度并不算快的鱼鳍与鱼身大概形成一个平角时,瞅准时机的古灵夕果断地伸手拽住了这条不蓝不黑表面长满粗糙颗粒的大家伙,然后一个翻身踩了上去,此刻的她离水面不超过两尺,趁鱼鳍跟鱼身之间的平角消失前,她迅速借这个支撑点狠狠朝上一跃,带着一身浪花破水而出,最后危危险险地滚落在大鱼的背脊之上,而最初见到的那排利刃样的鳍,正赫然矗立在距她不到一尺的地方,如果落地时再多跳出那么一尺……
古灵夕不敢想,也没时间再想。
她刚一骨碌爬起来,便觉得脚下一阵猛烈的摇晃。
对于突然落到自己身上的不明物体,大鱼虽然看不到,但是有所察觉是必定的。
摇晃身体这种近乎本能的反应,让刚刚站稳脚跟的古灵夕朝后退了个趔趄,差点从鱼背上摔回海里。
鱼背上那一粒一粒突起的半球体状肉瘤帮了古灵夕的大忙,全靠她双手及时掰住其中的两粒,才得以把已经悬空的身子重新拉回到鱼背上头。
好险!
余悸未消的古灵夕按了按胸口下那颗狂跳的心脏。
趴在滑腻的鱼皮上,她暂时不敢再有大动作,害怕再刺激到身下的大怪物。
还好,也许是因为相较之下她的个头实在太小,突然落在这庞然大物身上,充其量不过是一颗无意掉落的小石子罢了。在刚才的晃动过去之后,除了从鱼皮下头传来的有规律的微弱**,怪鱼再没了别的大动静。
她悄悄支起身子,朝鱼头方向看去,霍青云雕像一般的背影清晰地印入她眼中。
好你个霍青云,平白给我添了多少祸事?!
锁定猎物的古灵夕心头骂着,同时悄悄撑起了身子。
她清楚,只有一次机会。
不能一击即中,便是死路一条。
将钟晨煊跟她说过的话快速回放一次,确认每个细节都无遗漏之后,古灵夕稳了稳呼吸,瞅准霍青云所在的位置,将身子保持在一个最平衡的姿势,敏捷地来了几个蜻蜓点水似的踏步,轻巧而迅速地从锋利的鱼鳍旁跃过,转眼便从鱼背转移到鱼脑袋上,精确地落在全无察觉的霍青云背后。
一阵突如其来的凉风拂过霍青云的后颈,他的睫毛颤了颤,迷茫的眼神簌一下收转了回来,待他本能地扭头看向身后时,那种可感觉之却不可明视的异动早已无迹可寻。
其实,古灵夕一直猫着身子躲在霍青云背后不到一尺的地方,摒住呼吸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她在等待一个最佳的出手时机。
空气,除了空气还是空气,没有见到任何异常。
一无所获的霍青云略略迟疑地把身子转了过来,眼中刹那的动荡很快又被空洞之情替代,也许他的感知能力还没有强到可以准确分析出暗藏在空气里的“杀气”,何况他面对的还是一个隐去了身形打定主意要搞偷袭的敌人。
霍青云糊涂,古灵夕可不糊涂。霍青云这一转身,二人正好对面相向,正正是她求之不得的最好机会。
“灵力……我也有灵力……我也有……”
古灵夕深吸一口气,默诵着,念想着,像钟晨煊告诉她的一样,在最短的时间内集中精神,强迫自己相信在身体内有一股有别于常人的力量,神奇,强大,完全听命于自己的操纵——属于她古灵夕的灵力。
灵力……
灵力……
她不知道自己念想了多久,只知道,她的精神越集中,体内一股莫名的躁动就越明显,好像有一头刚刚从沉眠中苏醒的野兽,从最初的呵欠连天到后来的蓄势待发,自己每一滴血液,每一条脉络,每一块骨骼,都在一瞬间成为了它凶悍驰骋的跑道。
对,奔跑,疯狂的奔跑,饱含着要冲出九天之外的力量,就是这种感觉。
古灵夕的双手突然攥成了拳头,那股有如野兽在体内奔跑的莫名力量从她的手腕开始,在体内看似混乱地绕了无数个圈后,突然窜到了她的头顶,紧接着又像是幻化成了一枝点燃炽热火焰的利箭,嗖一下飙冲到了她的右手指尖。
是时候出手了——这是她在此刻得到的,来自她身体的指令,或者说,是一种不期而至的本能反应。
不再有犹豫,不再有恐惧,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势在必得的斗志。
一直蜷着身子的古灵夕,腾一下窜了起来,面对比自己高出大半头的霍青云,学着钟晨煊的样子,瞄准霍青云的眉心,果断地出右手剑指,以一种欲将奔腾于体内的那股力量全部压入霍青云身体中的力道,又狠又准地戳中了对方的眉心。
对,奔跑,疯狂的奔跑,饱含着要冲出九天之外的力量,就是这种感觉。
古灵夕的双手突然攥成了拳头,那股有如野兽在体内奔跑的莫名力量从她的手腕开始,在体内看似混乱地绕了无数个圈后,突然窜到了她的头顶,紧接着又像是幻化成了一枝点燃炽热火焰的利箭,嗖一下飙冲到了她的右手指尖。
是时候出手了——这是她在此刻得到的,来自她身体的指令,或者说,是一种不期而至的本能反应。
不再有犹豫,不再有恐惧,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势在必得的斗志。
一直蜷着身子的古灵夕,腾一下窜了起来,面对比自己高出大半头的霍青云,学着钟晨煊的样子,瞄准霍青云的眉心,果断地出右手剑指,以一种欲将奔腾于体内的那股力量全部压入霍青云身体中的力道,又狠又准地戳中了对方的眉心。
“浮灵入魇,恶动尽销!”
她大呵一声,将钟晨煊教给她的咒语中气十足地亮了出来。
激动之下,她却忘了自己的口里还含着那片保命的树叶,这么一声大吼,树叶冷不丁便随着她舌头的剧烈运动而从嘴里滑了出来。
戳在霍青云眉间的手指还未收回,古灵夕的身形已经彻底暴露。
霍青云愣愣地看着这个突然“现形”的敌人,目光从呆滞瞬转为愤怒。
此时,古灵夕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能隐身了,只一门心思要将凝聚在指尖的力量压到霍青云的脑袋里头。她再清楚不过,已无退路的自己如果不能把握这唯一一次的机会,用无形的力量“打”晕他,等待自己的,将是全盘皆输。
霍青云原本黑色的眸子在刹时涌上了一层悚人的暗红,好像有人往他眼睛里头泼了一层粘腻的污血。
兴许是古灵夕的灵力与咒语起了作用,霍青云的双脚无法移动,整个身体也像是被浇水粘上了似的,想挣脱,却只能徒劳地小幅度扭动。
见此情景,古灵夕心头不由大喜。
可是,她总爱犯高兴得太早的毛病。
霍青云一直垂在两侧的苍白双手,却如那漏网之鱼,竟在古灵夕毫无预料的情况下赫然抬起,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但愿只是错觉,古灵夕似乎听到自己的颈骨喀嚓一响,一直凝聚在指尖的奇异力量也霎时消散。
冰一样的寒冽穿透了她的皮肤,如果再多给对方十秒时间,穿透她的,可能不止是区区寒意。
这种迫在眉睫的威胁,叫死亡。
古灵夕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觉到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对方的双手紧掐自己的脖子,不置死地不回头,自己的手指狠戳着对方的眉心,不让其躺下不罢休。两个人就如此僵立在硕大的鱼脑袋上,生死对峙。
气已经喘不上来了,可古灵夕压根没有想到要腾出自己的手去挣脱霍青云,有时候人在濒临窒息的情况下,脑筋反而会更清楚,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只有将钟晨煊教自己的方法坚持到底,不成则死,没得选择。
了无生意的暗红眸子,快要被愤怒撑得滴出血来,古灵夕之于霍青云,不啻于不共戴天的数世死敌,取其性命,是不二目的。
这种狂暴却莫明其妙的愤怒,古灵夕是没办法理解也没时间理解的,她现在只祈求老天爷保佑,在自己昏死过去之前,让霍青云“入魇”!
仿佛赌气一般,霍青云下手越重,古灵夕戳在他眉心的力道也越大,反正是垂死挣扎,誓要撑到最后一口气。
古灵夕豁出去了。
“浮灵入魇……恶动……尽销!”
提起硕果仅存的一口气,她从嗓子眼里硬挤出比蚊子叫强不了多少的声音。
既然是咒语,多念几次作用才会更大吧。

不过说来也怪,虽然只是一句细若游丝的咒语,可从嘴里跑出之后,古灵夕却觉得身体里骤然多了一股支持之力,从心口处开始蔓延,开始帮助自己隔离并且抵抗加诸在脖子上的沉重掐力。
是快断气之前的错觉么?!为什么突然觉得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好像有人往自己喉咙里灌了一口舒心的凉气,整个身子都从窒息中解放出来般,越来越畅快。
果然天无绝人之路,管它是不是错觉,古灵夕趁着这时候,运足力气又一连大呵三遍——
“浮灵入魇,恶动尽销!”
余音未落,古灵夕突感曾经出现在身体中的,又在刚才消失不见的烈兽一样的力量再次从胸口窜出,死灰复燃般地跑过她的双臂,直汇她几近僵硬的指尖。
这种感觉,有如虚弱的你正在紧紧抵挡着一个即将坠地的重物,就在快要束手无策时,一双有力的大手突然握住你的双臂,帮你往前用力一推!
滋!
极其细微的声音。
霍青云的眉心,腾起了一抹粉尘一样的淡淡红雾,看似散乱却又有规律地氤氲开去。
古灵夕的指下,出现了一条细细的伤口,既像从霍青云的皮肤上裂开,又像是浮在他的眉心之前,一时也看不真切。唯一清楚的,是一缕清水一样的液体,从伤口里缓缓淌出,在快要落地之前,又忽地炸裂开来,四散在空气里。
无数条呈棉絮状的黑色从霍青云的瞳孔里快速蔓出,范围虽小,却有铺天盖地之势,转瞬就将他整个眼球遮得严严实实。惨白的脸上,嵌着两只看不到眼白眼眸,只如两个黑洞一般的眼睛,这情景,看上去是说不出的怪异与恐怖。
“啊!”
霍青云惨叫一声,掐住古灵夕的双手再没了起初的力气,颓然松开了去。或者说,是被无形之力给弹开了去。
紧接着,霍青云如同被突然砍断的枯树,整个人直挺挺地朝后仰去,重重跌在他坐骑的皮肤上,一片恶心的黏液在他身体四周飞起。
“咳咳!”
这边,古灵夕摸着脖子一阵猛咳,能顺利呼吸到新鲜空气,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阿弥陀佛,大难不死呀!
古灵夕边咳嗽边看向躺在对面死了一样的霍青云,心想这下该是大功告成了吧?!
除了劫后余生的喜悦,一种像是当了救世英雄般的自豪感也在古灵夕心头油然而生,她乐滋滋地开口高喊:“钟晨煊,我办妥啦!!!霍青云他已经……”
后头的话还在喉咙,一阵比大地震更猛烈的颤动从脚下传来,一直都没有大动静的怪鱼,突然有了古灵夕完全没有意料到的剧烈动作——
跃起,腾空,入水。
三个对鱼来说再简单再轻松不过的动作,对站在上头的人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溅起半天高的浪花之中,被冲击力极高的浪花打懵了头的古灵夕稀里糊涂地栽倒下去,在一片分不清东西南北的混乱中落入了海中。
咸腥的海水嚣张地从眼耳鼻口里灌进了古灵夕的身体,才摆脱不到一分钟的窒息感又一拥而上。奋力扑腾了半天,她总算从排山倒海的浪花里冒出了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怎么会这样呢?!
钟晨煊不是说只要让霍青云入魇,他所造出来的这一切破坏性的东西都会随之消失么?!霍青云明明已经昏过去了,为什么他造出来的意识界还是依然如故?!
“钟晨煊!!你听见我了吗?!出麻烦了!钟晨煊……”
慌乱下,古灵夕的第一反应便是向钟晨煊求救。
可是,没有任何回应。
是钟晨煊耳背还是他听到了却故意不回答?!古灵夕刚刚想到这里,又立刻否决,因为两种情况都太不可能。难道……是他出事了?!还是身处意识界内外的他们,被故意切断了联系?!
他千万别出事才好!
这念头蓦地冒上心间。
明明身陷危机的是她,可自己担心的居然是别人的安危。古灵夕吐出一口海水,觉得自己脑子出了毛病。
努力划着水,她一边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被汹涌而动的海浪吞没,一边紧张地四下张望着把自己甩到海里的元凶的下落。因为在从海水的围攻中挣脱出来之后,她发现那个可恶的大家伙又从海面上消失得一干二净。
难得一个看起来那么庞大又笨拙的身体,居然可以在瞬间藏匿。当然,仅仅是藏匿,古灵夕是不怕的,她只怕那家伙不止擅长突然藏匿,更擅长突然袭击。
一个在暗的敌人,比一百个在明的敌人更加可怕,因为你无法预料到对方何时出手。
不可遏止的恐惧令古灵夕的心跳一阵快过一阵,如果,那大家伙突然从自己身下的海水里冒出来……那张大嘴,那排利齿,老天,自己这个小小“鱼食”会有怎样的悲惨下场?!
凶猛涌动海浪把古灵夕抛起来,又扔下去,折腾中,虽然敌人的踪迹没有半点,不过前方不远处一个飘在海面上的物体到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用力甩甩头眨眨眼,古灵夕细细一瞧,竟是个人。
仰面朝天,四肢僵硬,纤弱的身体裹着已经被海水浸到发黑的衣裳,如一根发霉的朽木般在海水里沉沉浮浮。
霍青云?!是已经“入魇”的霍青云?!
古灵夕又是吃惊又是狐疑,照这情况看去,自己的灵力和咒语该是奏效的才对,可为什么周围的情况没有一点改变?!
带着满腹问号,古灵夕调头就朝霍青云那边游去,会不会是那小子在装蒜,知道打不过她,所以明明没晕却装出那个样子,然后再找机会对付自己?!古灵夕胡乱推断着,不管怎么说,只能从霍青云身上才能找出病根,就算是个陷阱,她也非去不可!
逆流而行真的是件相当苦的差事,古灵夕挥动着累得快要断成两截的手臂,努力接近着霍青云,隔在两人中间的那段并不算长的距离简直比隔开牛郎织女的天河还难逾越,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凄惨的人。
正当古灵夕离目标越来越近时,距她不到十米的海面上突然起了急剧的变化——
涌动的海水像被人投入了一块巨石,又像是从海水深处被引爆了强有力的炸药,幽蓝的海水旋绕着喷涌而出,溅起的白色浪花如同在暴风中四散的霜雪,铺天盖地,那种疯狂的程度,你甚至可以怀疑这一大股海水能把天都给捅个窟窿。
古灵夕被海水的力量冲得倒退了老远,刚才拼命游出的距离全白费了。
连换个情绪的时间都没有,那股海水的中心赫然冒出了一个泛着蓝光的硕大脑袋,紧跟着出现的,是大开的鱼口,挂满黏液的利齿足以让所有见到它的生物不寒而栗。
当然,仅仅是张口露牙吓吓人是没什么的,可现在的情势是——怪鱼那张大到几乎要脱臼的嘴,直端端地朝古灵夕扑来,照它的速度,两秒之内吞掉她这个猎物是绝对可行的。
没有时间逃,没有时间躲,隐身树叶也不知道丢失在了哪里,面对势在必得的凶猛敌人,古灵夕唯一能做的,就是深呼吸一口气,马上闭紧眼睛和嘴巴,祈祷大鱼在吞掉自己的时候最好囫囵吞枣,千万别把自己嚼得粉碎再下肚,否则这死法也太难受了。
太讽刺了,自己雄心壮志进来救人,人没救到,反弄到个葬身鱼腹的下场。想自己花样年华,却马上要死得不明不白,她虽然说不上是个众口称颂的大好人,可是也从来没干过什么杀千刀的缺德事啊,老天爷凭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强行给她的生命画上句号?!
闭眼等到厄运到来的古灵夕刹那间不再害怕了,只是气愤,只是伤心,她不想死,一旦没有了生命,便意味着什么都看不到感觉不到了,她那亲爱的爹,唠叨的刘妈,端庄的表姐……还有……那个家伙。
而那双似笑非笑的细长眼眸,那个总爱语带讥诮的声音,更在这生死瞬间,盖过了她脑海中所有其他人的面容,魔咒一样在她心头盘旋。
小时候曾听家中的老婆子说,人在临死时的刹那,见到谁的眼睛挥之不去,听到谁的声音萦绕耳际,那么说明这人与你有三世缘分。
真的如此么?!三世缘分……可是,他们连一世都没有,还谈什么三世?!简直胡说八道!!
知道自己快要死了,还能闪电般胡思乱想这么多,古灵夕堪称天下第一奇人。
扑面而来的腥寒之气瞬间穿透了她的每一根骨头,双目紧闭下,尽管看不到任何东西,可依然能清楚感觉摇晃不止的黑暗中,赫然压下一块比黑暗更黑暗的阴影,散发着吞没一切的强势。
是鱼嘴么?自己马上要被吞掉了么?!
只比冰雕多出一口气的古灵夕强迫自己睁开了一只眼睛。
不睁还好,这一睁,印入眼中的第一个玩意儿,就是一大片深不见底,以无数条高悬的黏液当“门帘”的诺大黑暗,还有那上下两排惨白无色比尖刀更厉害的牙齿。
那条恐怖的黑暗通道,毫无疑问是通向怪鱼的肚子啊,老天,自己真的要被吞掉了!
“钟晨煊!!!你要厚葬我啊!!!”
千言万语,汇聚成了这一句撕心裂肺的“遗言”。
古灵夕攥紧双手,再次紧闭眼睛,心惊又不甘地等待着生命被终结的那一刻。
知道自己快要死了,还能闪电般胡思乱想这么多,古灵夕堪称天下第一奇人。
扑面而来的腥寒之气瞬间穿透了她的每一根骨头,双目紧闭下,尽管看不到任何东西,可依然能清楚感觉摇晃不止的黑暗中,赫然压下一块比黑暗更黑暗的阴影,散发着吞没一切的强势。
是鱼嘴么?自己马上要被吞掉了么?!
只比冰雕多出一口气的古灵夕强迫自己睁开了一只眼睛。
不睁还好,这一睁,印入眼中的第一个玩意儿,就是一大片深不见底,以无数条高悬的黏液当“门帘”的诺大黑暗,还有那上下两排惨白无色比尖刀更厉害的牙齿。
那条恐怖的黑暗通道,毫无疑问是通向怪鱼的肚子啊,老天,自己真的要被吞掉了!
“钟晨煊!!!你要厚葬我啊!!!”
千言万语,汇聚成了这一句撕心裂肺的“遗言”。
古灵夕攥紧双手,再次紧闭眼睛,心惊又不甘地等待着生命被终结的那一刻。
唰!
森冷的气流从头顶刮过,真真是头发汗毛全部竖立的感觉,如果换个心脏稍弱的人,或许不劳那怪鱼动口,自己早就把自己吓死。而古灵夕的心理承受能力,亦在这一刻到达极限。
气流越来越多,越来越强,不光从头顶穿过,更从她的耳朵眼里,从她的四肢百骸里穿过,极像无数根绣花针,风驰电掣地在一床薄薄的棉被里来回穿梭,不扎个千疮百孔不收手的架势。
古灵夕认定自己就是那床倒霉的棉被,而那种针扎似的感觉,一定是怪鱼的牙齿咬到自己所致。
可恶啊,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自己还不晕过去?!上天为什么要这么残忍,非要她清醒着忍受被撕碎嚼烂的痛楚?!
蓦地,惊惶中的古灵夕忽觉得一直包围着自己的海水突然如裂开的硬地般,出人意料地朝两旁一分,脚下没了承托的力量,她的身子顺势便向下沉去,活像一块被谁随意扔到万丈山谷里的石子一样,成了个绝对的自由落体,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这种下沉的力量。
自己在下沉?!难道是沉到鱼肚子里?!
怪鱼没有把自己咬碎?!它真的把自己囫囵吞下去了?!
谢天谢地!!
可是,就这么被吞了,跟活埋又有什么区别?!想来也不过是一个死得快一个死得慢而已。
真的要崩溃了,只要再多往“死”字上想一点点。
古灵夕再不敢睁眼,拳头攥得不能再紧,再多用一点力气,她的指甲肯定会没入手心。
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如此煎熬,要折腾她到什么时候?!
古灵夕想破口大骂,可她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听从意志的指挥了,此时此刻,只有无限制下落,是它唯一执行的动作。
一分钟?一个钟头?还是一天一年?
时间的概念已经完全模糊,古灵夕完全无法估算究竟自己处于这种状态有多长时间,脚下一直触不到底,那种虚无的不踏实感着实让人胆寒,可是,如果真触到了底,是不是也意味着自己的小命也差不多是乖乖送掉的时候了?!
噗咚!
继续胡思乱想中的古灵夕只觉得**一阵酸痛,然后便是数滴大大小小的水花类物体毫无征兆地溅了她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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