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松开手重新坐下，一面看文书，一面笑道：“哈，别再小题大做了！本宫才懒得跟常王争风吃醋呢，只是足足两个月没踏出皇城，心里痒得慌啊！”
争风吃醋一词不是这样用的吧？
见他开始干正事，我也抱走几摞批阅过的折子，按照上面的印章分门别类放好，这叠是送去通政司的、这几张去詹事府、这叠工部、这叠要抄誊一份送去大理寺、还有几折退回内阁再议……
自顾自嘀咕片刻，东宫得出结论：“下回休朝是初六，就用来郊游吧！”
我不满地提醒：“殿下，小人是编修，不是伴游好不好？你老拖着我溜出去玩，被曹大人发现的话，我死很惨的！”别人我都不怕，唯独曹寰，唉，即使他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地盯着我，我也觉得心里发虚……
“因为有你一起，所以才不会被发现啊！本宫一万个放心！”
“我不放心！”
正在你一言我一语拌嘴拌得正高兴的时候，殿外传来通报声，说是桓王求见。
我与东宫对视。
这桓王本身是东宫的兄长，排行老一，不过他母亲出身低微，因此他也不得太后的宠爱，十四岁接受分封之后就离京去了封地。桓王的封地是桓州和澹州群岛，位置在长州西南，是比长州更天高皇帝远的地方。
据我所知，桓王比周裴还不知低调检点，后者只是以宗府的名义养宾客，前者索性就直接招安山贼流寇，组建成被称为“桓卫旗”的嫡系部队。朝廷多次要求其解散武装，但都被桓王以桓州边境战火频繁需要民间战力为由挡了下来。
眼下元启帝没在京中，东宫可得加油，在桓王面前不能输了监国太子的气势。
侍官与皇卫进殿立在两侧，我略略收拾了一下案桌，便也站到旁侧等候。
身着黑袍红绶的桓王率一名部下踏进御书房，俯首见过监国太子。
桓王此人既瘦又高，颧骨突出，眉尾有逆向之毛发，眼角生出一条戾纹横过脸部。以姬山翁所授的相学而言，不是好面相。
跟在桓王身后的人则令我大感意外，竟是一名僧人！
江近海给我的资料罗列了天朝各宗教情况，其中并没有佛教的影子。看这位僧人相貌，浓眉黑眸厚唇，倒是有些像印度歌舞电影里面的主角，莫非是南亚血统？
桓王与东宫对话，慢条斯理地问过一干皇族亲戚的身体是否安泰，又扯了几句修葺太庙的闲话。东宫不冷不热地劝他重建桓州社稷坛，以免与今年的大利星象相悖。
于是一时冷场，两人脸色都不咋样。
桓王冷笑，道：“其实本王今次进京，还有一道关系我朝声威的难题无解，望监国倾力相助。”
“王兄请讲。”
“监国可曾留意本王身侧之人？”桓王往左让出一步，“这位使者来自与中原无相通语言的边蛮之地，在桓州一年时间，也只习会部分汉语。本王问得，他是伽蓝国派往天朝的使臣，手持所是异邦文字编写而成的国书……“
桓王顿了顿，侧首睨视东宫：“……不知京中是否有能人译得此国书？可不要失了我朝颜面哪，监国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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