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夜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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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宇茫然地睁开眼睛,发觉自己正躺在地下室一般的房间里,房间不大,三面墙壁都被摆放着药物和医疗用品的柜子挡住了。只有一个石门的那面墙除外。墙上的火把闷闷地燃烧着,一看就是一间医疗室。
“米加,你好些了吗,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笑宇循声望去,在离自己不到两米处有一张病床,床上躺着他在比赛中的决斗对手,傀儡师米加。米加床边坐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正关切地望着米加。
“没事了,安娜。”米加坐了起来,握住女孩的手说,他的手已经又用白布缠得严严实实,手腕的位置还系着个漂亮的蝴蝶结,不用猜也知道是这个名叫安娜的女孩系的。“对不起,安娜,我技不如人,第一场淘汰赛就输掉了。”
笑宇不由自主地笑了笑,想不到魔宇之剑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让他反败为胜。只是他怎么也记不起具体的情况,因为知道魔宇之剑使用时会有这么个弊处,所以他也不再去多想,他知道,再想也是不可能想得起来的。不管怎么样,他总算是赢了比赛。
“不,你不用道歉,”安娜柔声说道,“你已经尽力了,而且输了比赛也没关系,你还是我的米加。”
“安娜……”米加很是感动地握着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睛,像是在说“有你这句话,我死也不怕了。”
“咳——”笑宇清了清嗓子,以引起他们的注意。那两人尴尬地望向笑宇,脸上通红一片。原本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也急忙分开。
“呵呵,”笑宇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才谢谢你手下留情,否则输的人肯定是我,真对不起,我还砍断了你的傀儡的线。”
笑宇终于知道米加在打飞笑宇的剑后为什么不直接攻击他,他是在观众席中寻找女友安娜肯定的眼神,虽然他因为这一瞬间的等待而输掉了比赛,笑宇却还是很羡慕他。当然,他不知道自己被魔宇之剑控制时把米加操纵傀儡的线全部砍断了。
“没事的。”米加摆摆手说,“线很容易就能再接上,都怪我太大意,太得意才输了比赛,不能怪你。对了,这是我的女朋友安娜。”他好像突然才想到身边的安娜似的,为笑宇作了介绍。
“你好。”
“你好。”笑宇觉得躺着和别人打招呼很别扭,他想坐起来,却浑身酸软,使不出力气来。他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怎么样,”这时一个护理医生模样的中年妇女从那小门走了进来问道,“有没有感到哪里不适?”
米加用力摇着头说:
“我感觉很好,浑身是劲,我可以走了吗,医生?”
“好的。”护理医生说着,在一本本子上作了记录,“你可以走了。”
米加很高兴地一跃而起,和笑宇道了别,牵着安娜的手走了,留下笑宇和医生,一言不发。
“呃……”半晌,笑宇想起比赛前曾让林萍在比赛结束后等着自己,便忍不住开了口,“医生,我也好得差不多了,我能走了吗?”
“不行。”护理医生给他作了身体检查后坚决地说,“我的职责是每个参赛者从这里走出去时都和走进赛场前一样。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我不能让你走。”
“可是我约了人,她在等我呢,可能已经等了很久了。”
“把这个喝了,半个小时后如果头不再晕,胸口不再痛的话,就可以走了。”医生像是没听见笑宇的话,只递给他一咖啡色的液体,并嘱咐道。
笑宇心知他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便把杯子里的液体喝光了。那液体不像他想象中有咖啡味,而是又苦又涩,苦得他直吐舌头。
“请问,我昏迷了多久?刚才有人来找过我吗?”笑宇把杯子还给医生时又问道。
“你昏迷了四个小时,比赛刚结束时有个女孩来过,留下你枕头旁的那张纸条后就走了。”医生整理着米加躺过的病床,头也不回地说。
“只有一个?”笑宇心道,“应该是林萍了,那嘉儿和小雅呢,为什么她们没来,难道是我看错了?”
笑宇带着一连串的疑问,打开纸条,只见那上面用清秀的字体写着:
“笑宇,对不起,因为另有要事,不能等你醒来,请到天空旅馆四零七号房找我们,我和嘉儿都在。”
笑宇不用看都知道最后的落款是“小雅”,得知林萍没有来找他,笑宇不禁有些失望。如果林萍看过比赛的话肯定知道笑宇被送到了医疗室。难道她没有把比赛看完?还是中途有事离开了……
小雅和嘉儿又因为什么事没有等他?笑宇很清楚地知道以嘉儿的性格,看见笑宇昏迷,不等到他醒来她是不会走的。发生了什么事吗?幸好“天空旅馆”正是笑宇所在的旅馆,他的房间是在三楼的三零八号房,而小雅所说的她们的房间在四楼。
好不容易,难熬的半个小时过了,笑宇急忙告别医生,冲出赛场。天已经渐渐黑了,他不由得加快脚步,出了竞技场后,大门在他身后自动关上了。他连回头看一眼都顾不上,只是迈开步子狂奔。他刚跑了几步,左膝突然一阵钻心的疼,和刚到亚特兰岛的那晚一样。
那疼痛来得太突然,猝不及防,笑宇脚下一软,在地上连着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下来。此时的街道上见不到一个行人,他疼得牙关紧咬,眼里泪光涟涟,最终忍住没有大声呻吟出来。
似乎过了好几个世纪,疼痛感才渐消。笑宇浑身颤抖不停,根本没力气站起来。只得蜷在一座房子的墙根下,等待身体恢复。
夜,静得醉人。笑宇双手环抱双膝,疲惫地坐在阴影处。他是个爱面子的人,当然不希望有人看见他这副狼狈模样,所以当他体力恢复一点后,赶忙找了个行人不易发现的角落,静静地坐着。
幸好他这么做了。因为随后他听到了银链杰克的声音。
“这次总部急召我回去,一定有重要的事情。我猜三个月之内我是回不来了。你就在这里好好搜集情报吧,还有,留意着点,我敢肯定杀了先知杜拉的凶手就在这个国家,你知道该怎么做。中午他被我们发现后,极有可能逃到了其他岛上,所以你得到其他岛上去暗中调查一下……”
银链杰克和另一个人的脚步声远去后,笑宇才敢呼吸。之前他们经过这条街道时,笑宇摒住呼吸,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差点被自己的一口气憋死。
天完全黑了下来,月亮爬上了空中。笑宇确定身体恢复后,唤出法杖,静静地走在回去的路上。每一步都尽量不发出哪怕是一点声音,生怕银链杰克会从哪里跳出来。两旁房屋里射出的灯光和明亮的月光一起,为笑宇照亮了石头铺成的街道。在经过没有灯光的地方时,笑宇总会把神经绷得紧紧的,手握缩短后的法杖,全副警戒的样子。
今晚的星星也很亮。它们和月亮一起,把整个天空映成了静谥的深蓝。在一个十字路口,笑宇忍不住停下来,抬头望着星空,沐浴着月光。享受着来自大自然的恩赐。

“如果能永远这样,每天悠哉悠哉地过日子,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看自己喜欢的书,晚上一抬头就能看见这么美的夜景,那该多好啊。”
回到现实中,笑宇刚放下自己可笑的想法,踏出一步,就发现眼前的地面上赫然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看见一个人的影子本没什么奇怪的,但从月光照射的角度来看,影子的主人应该就在自己身边才对,但是笑宇身旁明明什么也没有。
是隐形了的人吗?也不可能啊,隐形人是不会有影子的。笑宇拿着法杖的手猛的向后一挥。什么也没发生。虽然他的影子和那陌生影子相融了,可他没有打到人。
笑宇退后了好几步,恐惧和压迫感袭上心头,向来胆大的他第一次尝试到这种看不见的莫名恐惧。他想跑,双腿却像灌满了铅一样异常沉重。
那影子像是有意识似的竟朝笑宇招了招手,示意他跟着自己,然后就化为一缕粗粗的黑线,向一座高高的房子延伸而去。笑宇顺着那黑线望去,只见房子的屋顶上竟然立着个人。
月亮很圆,很亮,而屋顶上的那人所站的位置,从笑宇的角度看上去,像是他就站在月亮之中.笑宇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出那人的轮廓,他应该是个男人,身材略比笑宇高半头,显得修长,一条披风在身后随风飞扬,虽然只风轮廓,却也让人感气度不凡。
不知怎的,笑宇一见那身影就有种熟悉的感觉,似乎他认识那人,很久没见了一样。原本想拔腿狂奔,现在却犹豫了,地上的黑线不见了,笑宇发觉双脚的知觉又回来了,便抬脚往那人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
“叮呤呤,叮呤呤……”一阵金属响声,面前的阴影中走出了个手提银链的身影。
“小子,这下你跑不了了吧。”银链杰克得意地笑道。“昨天我就得奉命回巴比伦了,想不到回去之前还能逮住你,真是天助我也,看来我升职有望了!”
“是吗,那可不一定。”银链杰克的身后,一个轻蔑的声音用充满嘲意的语气说。
“谁?”
这声音着实让银链杰克吓了一大跳,有人出现在自己身后,自己竟然没有丝毫察觉,这可是从他当上猎人之后就没有的事啊。作为猎人,随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最基本的准则。而身后的人来得如此安静,一向警觉的自己竟然没听到丝毫动静,可见这人一定很不一般……但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在问话的同时,银链已先甩向身后——
一道光闪过,接着是有人倒地的闷响。银链杰克就那么昏了过去。那个之前说话的人也不看笑宇,只是笑了两声,随后整个人竟像水一样刹那之间融化了。不过不是化成水,而是一团黑影。
那团黑影又变成一缕黑线,像之前那样延伸到那座最高的房子的阴影下,融入其中,几秒钟后,屋顶上那个身影再次出现。
笑宇这才明白,这个人拥有让自己变成影子的能力。不由得心道:“好厉害啊。”
那人救过他,还没有抓他,自然不会是敌人或猎人了。不是敌就是友,笑宇这么一想,顿时放心了许多。他决定去看看这个神秘人到底是谁。为了安全起见,他给地上的银链杰克施了昏迷术,然后用瞬间移动术来到了屋顶上。
笑宇的脚刚踩在屋顶上,那人便开了口:
“还算有胆子,总算没有给你的父亲丢脸。”他虽然背对着笑宇,却头也没有回就知道笑宇来了,显然是知道他会来,或者说,他早就在等着他了。
“你是谁?”笑宇听他说话,像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便很礼貌地问道,“你认识我吗?”
“当然。”那人说着转过身来。笑宇这才看清他一身黑色法袍打扮,头发长长的,遮住了整张脸鼻子以上的部份。不过单看半张脸也能看得出他长相英俊,潇洒不凡,是个当之无愧的美男。
“魔宇大赛华夏参赛者,一一七号选手楚不凡……”对方说道。笑宇一听这话,心里一阵紧张,生怕他认识真正的楚不凡,正想找机会溜走,对方却又接着说道:“只不过是你的掩饰身份,你的真名叫做唐笑宇,是华夏三侠客之一,唐硕的儿子。”
笑宇举起法杖的手定在了空中。
“你用不着感到吃惊,真正让你吃惊的还在后面……”对方见笑宇吃惊不已的表情,又说道,“你发现了吗,自从你得知自己只是唐硕的儿子,那个叫唐浩川的男孩的替身后,你就不再像以前那样脸上总是挂着笑了。”
这句话,他是用很平常的语气说的,但对于笑宇来说却不亚于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水面,激起阵阵水花。他望着这个神秘人,不由自主地,鼻子一酸,眼眶也湿了。
对方一语说中了他的心。
确实,自从在南里村那晚得知自己并不是唐硕的儿子后,他的心就像被掏空了一样,仿佛一夜之间失去了一切,伊文为了自己的儿子,不惜让笑宇作为他的替代品,让他去面对鬼仆,以及其他的种种危险,连给他的爱也是假的。然而唐浩川却说:
“我不想让他戴着救世主之子的光环!”
从白家到亚特兰提斯虽然不过三个月的路程,但对笑宇来说却漫长得像过了大半个世纪还不止。一路上,孤独,压抑,无时无刻不在困扰着他,怎样都无法赶走那种可怕的感觉。他很难再回到以前那个唐笑宇了——在经历了那么多刻骨铭心的痛苦后。
“能让我看一看你的魔宇之剑吗?”那人顿了顿,微笑着说道。
他的话把笑宇拉回了现实中,望着这个黑衣人,笑宇竟有种说不出的踏实感,甚至没有对他竟然知道自己有着魔宇之剑一事感到怀疑。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我的事情?”笑宇唤出魔宇之剑,又问道。他并不是对他不放心,而是很奇怪为什么他会知道那么多。知道他是唐浩川的替身这件事的人恐怕只有伊文,唐浩川,和他而已,这个人又是从何而知的呢?
“当然可以,对陌生人的确应该保持最基本的态度,就是小心防范。魔宇之剑是许多人梦魅以求的好宝贝,你对我有防范之心是应该的,但其实……”对方神秘地顿了顿,又说道:“你对我防范是没有用的,因为这剑已经在我手上了。”
对方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终于伸到前面。魔宇之剑竟然就在他手中。笑宇手中明明握着魔宇之剑,为什么他也有一把?再低着头一看,自己手中只剩一个剑柄,在本该是剑身的地方居然是个铁球,重量和魔宇之剑相差无几,他不由得苦笑了一声,心中已对对方的身份有了个底。
“呵呵……”笑宇笑着把手中的剑柄扔到一旁,“好厉害的偷天换日,难怪人称‘偷天子’……你一定就是十几年前名动天下,后来一夜之间消失无踪的神盗‘偷天子’——夜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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