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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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觉醒来就看见小西在我卧室里忙忙碌碌的不知在干什么,于是坐起身奇怪的问到:“小西,一大早的你在忙什么?”小丫头听见我的问话赶忙停下手里的活计向我床边走来。
“呵呵,小姐现在不早了,时辰都过了午时了。今儿个是大年初一,按规矩原本府里的下人们辰时就要来跟您和王爷请安拜年的,可王爷不让吵醒您,只说等小姐醒了再听从您的吩咐,小姐,奴婢们觉得王爷对您越来越上心了呢。”小丫头边说边冲我暧昧的笑,胆子不小啊,敢取笑我了,谁惯的?
“哼哼……小丫头皮痒了是不是?敢取笑小姐我了。”我眯着眼,脸上故意挂起一抹邪笑,装作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小姐,别闹了。早饭您就没吃,小西服侍您更衣起来用午膳吧。”小丫头不为所动,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则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看我这主子当得,在小丫头面前一点儿威信都没有。
昨天和龙祁云在外面晃荡到很晚才回府。在街上吃完馄饨后,这厮租了一辆马车把我带到京郊的一处别院内。别院规模不大,但收拾的利落雅致。院子除了由一对中年夫妻仆从常年看守打扫之外再无其他闲杂人等。当我与龙祁云牵手站在别院外时,男仆对于我的出现显然吃了一惊。
“全叔,这是我的妻子。”看着龙祁云说话时的恭敬态度,我暗暗的吃了一惊,印象中这个男人与他人相处时总是一副盛气凌人,冷酷决绝的样子。即便与林狐狸与许小刁这样所谓的至交在一起,这厮也是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臭德性。眼前这位普通至极有着仆从身份的男人到底是谁?竟能让龙祁云这个冷冽的男人恭敬如斯。
“老奴给少夫人请安。”这个被称为“全叔”的男人听了龙祁云的介绍后,躬身朝我福了福,态度恭敬不骄不傲。
“全叔不必多礼。”我连忙伸手虚扶一把,笑话,连龙祁云都尊重的人我怎敢怠慢。
龙祁云拉着我进入一个挂着“清风堂”匾额的正房内刚坐下,就见一个穿着朴素,面容安详的中年妇女端着茶水走进来。
“请少爷、少夫人用茶。”女仆放下茶水,垂首站立一边,态度恭敬。
“我与瞳儿皆不是外人,全婶无需多礼。”如对待全叔一样,龙祁云对这个全婶亦尊敬有加。
晚饭自然是在别院吃的,菜肴精致美味。让我疑惑不已的是这对仆从夫妻到底是什么人?表面上看绝对平淡无奇,属于那种放到人堆里眨眼就不见的那种人,细细观察起来才会发现此二人胸中丘壑万千。就说这全婶吧,虽一身素衣打扮,周身却隐隐散发一股大家气质,只说这菜肴就不是普通的缺少见识的女仆能烧得出来的。全叔就不用说了,单看他单薄的穿着,就应该是个练家子。否则以这寒冬腊月大雪冰封的天气,一般人的体格哪能受得了。
我虽满腹疑问却并未开口向龙祁云要解释,别说我们的关系还没发展到那一步,即便以后夫妻相处正常化,我也会尊重他想保留的东西,毕竟再亲密的关系都应该为对方留出一片自由的空间。我们在别院停留的时间很长,主要是晚饭过后龙祁云和全叔单独聊了很长时间,至于聊了什么,这厮不说我也不问,故而回到王府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男人依旧不让丫头们插手,亲自帮我更衣洗簌并看着我睡下才悄然离去。
“启禀王妃,王爷派人传话过来,说林大人及许大人现在府内,问王妃要不要见两位大人。”夏荷出声打断我的思绪,林狐狸和许小刁还敢上门求见,胆儿不是一般的肥,皮也不是一般的厚啊。
“去转告王爷,就说王妃我恭请林、许二位大人。”奶奶的,小女子报仇,啥时候都不晚。
约摸二十分钟的功夫,龙祁云与林狐狸及许小刁出现在我的地盘上。我整个身体陷在沙发内,对进来的三个男人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不看也不招呼,抱着一个靠垫假装专心发呆。
“咳咳……”不理就是不理,谁咳嗽也没用。
“瞳儿在想什么?子忆与世杰来给你请安拜年来了。”龙祁云走到我面前,伸手抽出我抱着的靠垫,轻轻的提醒到。我这才慢腾腾的站起身,转头朝林、许二人看去并懒洋洋的说:“新年好啊!林大人许大人。”挨千刀的,差点被你俩害死。
“下官给王妃请安,恭祝王妃……”
“林大人,你我也算是朋友,场面话就不用说了,许大人也一并省了吧,没得浪费时间,两位请坐吧。”被我打断话语的林狐狸有点尴尬,许小刁则一脸玩味。
“来人呢,给林、许二位大人上好茶。”我是现代文明人,对待仇人的态度也如春天般的温暖。
“瞳儿,子忆与世杰此次前来除了拜年之外尚有另一件事有求与你。”龙祁云似乎是察觉到我热情的态度里暗含着的冰冷因子,落座后便率先开口道明两人来意。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果然没安好心。
“王爷真会说笑,林大人官拜监察御史,许大人贵为户部尚书,怎会有求于我这样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且没什么见识的妇道人家?二位大人我说得对吗?”淡淡的说完我便一脸无害的对着林狐狸、许小刁礼貌的笑笑。听了我的话,林、许二人没搭腔,只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一起看向龙祁云。

“是这样的,瞳儿,子忆与世杰前些日子慕名到你的店里去看了一下,非常喜欢你的那套东西,所以就想请你也帮他们打造一套那样的物什,只是不知瞳儿的意思怎样?”死男人变化还真是大,不但大冰块的性格有融化的迹象,竟然还婆婆妈妈的充当起说客来了。看来林狐狸与许小刁也意识到中秋宫宴上他们的提议把我惹毛了,不然以他二人的行事作风也不会拉着龙祁云充当先锋军,定会直截了当的向我提要求的。当然也不排除二人想通过此举示好借以获取我的谅解。
“原来是这事啊,想我的‘宜家家居’开门做生意,只要上门皆不论恩怨过往,来者都将是最尊贵的客人。林大人与许大人多虑了,若是对我那些不入流的东西感兴趣,自可去门店直接下单子,想我的管事亦不敢怠慢。二位大人有什么要求也尽可以提,管事们定会为二位考虑周全。再说自中秋宫宴之后,有些人有些事都告诉我一个道理:安分守己,修身养性才是保命的根本。幸而管事们争气不用我太操心,店里的许多琐事又皆由家兄代为打理,所以现在我很少过问了。”我一边摆弄抱枕一边淡淡的说,也不管林狐狸及许小刁是什么感受什么表情。况且聪明人都知道,我这段话说的有理有利有节。
三个男人听了我的话一阵沉默,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林大人,许大人请用茶。”我是个厚道人,只在茶水里放足了盐,毒药丁点儿没用。
只见林狐狸与许小刁同时端起茶杯,龙祁云不动手只看着我若有所思的笑笑。一……二……三……喷……看着二人的动作我默默的在心里数数。
“噗……”二人果然不负我望,喷茶动作步调一致整齐划一。估计二位从未在人前如此失态过,两张俊脸瞬间通红。我冒着被憋成内伤的危险忍住笑淡淡的说:“怎么?我的茶就这么入不得两位大人的口?”
“不不不,王妃的茶自然是好茶,是我等浅薄再加上我二人最近身体不适,故而才会在王爷王妃面前失态,还请王妃恕罪。”许小刁恢复常态抢先回答。
“世杰说的是,还请王妃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二人的过失。”林狐狸亦不甘人后明确表态。不过我咋觉得这厮说话的口气像忽悠小孩子一样,没啥官方水准呢?罢了,我宽宏大量就不计较了。
“呵呵……既不是茶水的问题那到是我多心了,只不过子忆与世杰乃朝廷重臣,为了天昊江山社稷着想也应照料好自己的身体才是啊。”你装,我装,大家装。
“子忆(世杰)谢王妃体谅。”林狐狸和许小刁听我改称他二人名讳,眼睛一亮,想是明了我心中已无疙瘩,果然是聪明人啊。
“瞳儿,既然如此那有关他二人的请求,你看是不是……?”一直冷眼旁观的龙祁云见此情景赶忙插科打诨,我斜眼看了他一下,冷哼一声。真当我是傻子啦,中秋那晚若没有你的默认,他二人敢在我头上动土?只不过慑于你的威势,我不怎么敢跟你计较罢了,瞧着吧!等我翅膀硬了,总有一天要跟你算算这笔账。
“好说好说,只是那些个物件虽说不入流但却很耗费人工,故而这费用问题嘛可能就没什么让利空间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何况这两个大肥羊,不宰白不宰。的d9d4f495e875a2e0
“王妃不必为难,我二人明日就按市价二倍将银两付清,以谢王妃亲自关照。”孺子可教,不愧是官场中人啊,林狐狸深谙游戏规则。我想这也是他作为监察御史必须具备的职业素质吧!虽然他的职责是反贪污反贿赂,整顿官场吏治,但若没有高超灵活的政治变通手腕,估计早被那帮权贵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既然达到了此行的预期目的,林狐狸与许小刁并未多做停留,只说还要去他处拜年贺岁便告辞走人了。我则快乐的哼着小曲,开心新年第一天就接了两笔生意。虽然工程量不大,但获利丰厚啊。难掩兴奋,我推开门准备对着皑皑白雪盗版几首应景的好诗来直抒胸臆。
没想到不知何时老天竟又下起了大雪,纷纷扬扬飘飘洒洒。鹅毛一般的雪花欢快的舞动着,描画出这个季节特有的景致。这是冬天的精灵,她披着素洁的纱衣迈着轻盈的舞步走来,她的裙袂所到之处,玉树琼花怒放,大地银装圣洁,面对此情此景,人世间还有什么浮躁的事放不下呢?我抬起头闭上双眼,伸出双臂展开双手虔诚的迎接这纷扬飘落的美丽雪花,感受着这份静溢与安详。
“瞳儿,莫冻着。”龙祁云的叮咛未落,我身上已然多了件披风。没有回头看他我仍旧陶醉着,男人亦不再说话,双臂圈住我的腰微一用力,我便靠在他的身上。我们就这样依靠着共同感受着天地间的这片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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